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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念,当在情理之中,断不会有假。”
龙在渊喜形于色,纵声大笑道:“军师高见,解我心中之疑。那姓王的被美色冲昏了头,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居然想与我龙在渊称兄道弟,凭他也配。”
陆鸿儒道:“三皇子所言极是,此人金玉其表,蛇蝎其心,贪图美色,背主忘义。
今日他能背叛萧定乾,焉知来日不会背叛三皇子。三皇子尚须加意提防,不可委以重任。”龙在渊双目寒光暴现,冷笑道:“事成之后,我必杀之。听说萧若男国色天香,美艳无俦,岂能便宜这蠢材。”
龙在渊得意忘形,无意中透露出心中的恶念。陆鸿儒听得暗暗心惊,他对这位三皇子太了解了,心想:“王剑雄和你龙在渊是一路货色,为了美色什么事都做得出。他是背主忘义,你是背信弃义,无故杀戮功臣。今天能杀王剑雄,焉知来日不会杀我。龙氏父子天性凉薄,我陆鸿儒投错了主子。今后须小心从事,以免惹下杀身之祸。”
三天的时间在平静中过去了,龙在渊与父兄暗中备齐人马,选精兵猛将为前部,密令各营将士人着甲马上鞍,只待入夜后出兵。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迹象,萧定乾被蒙在鼓里,不知大祸将至。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开封城一片宁静,家家户户进入梦乡。守城的兵勇大多缩在城墙下的棚屋里躲避冬夜刺骨的寒风,只有三三两两的警哨在城头巡游。
连日激战,萧定乾食不知味,睡不安枕。今夜终于能够返回帅府,解甲安寝,享受这大战之中的片刻安宁。
天过三更,西关突然火起,人喊马嘶之声惊动了睡梦中的众军士。登上城头观看,只见火光冲天,杀声大作,城外黑压压的敌营在这一瞬间骚动起来,无数枝火把映红了静寂的夜空。无边无际的盗众鼓噪而出,向城下拥来。
众兵勇慌忙上城迎战。盗众却只是虚张声势,箭枝雨点般地射上来,却不架云梯攻城。
西关方向越来越乱,官兵如潮水般败退下来。城中空虚,再加上敌情不明,只有小队官军仓促迎战,挡不住蜂拥而至的盗众。探马报入帅府,萧定乾大惊失色,匆匆点齐几百名亲军,披甲提刀,飞马杀向西关。沿途逃散的溃卒见到大帅,惊魂稍定,乱糟糟地跟在几百亲军之后,返身向回杀。
一名魁梧的中年军官裹挟在溃兵中败逃下来,盔歪甲斜,狼狈不堪。迎头撞上萧定乾,他惊得滚鞍下马,气急败坏地大叫道:“大帅,西关失守了。贼人已经杀进城,咱们败了。”
萧定乾大怒,喝道:“闭嘴!你这胆小鬼,害怕了吗?”那魁梧军官是个红脸汉子,最受不得讥嘲。闻言又惊又愧,热血上涌,瞪眼叫道:“我律仁达不是孬种,只要大帅在,刀山火海我也决不皱眉。”说到做到,他飞身上马,紧随在萧定乾身后,惧意尽除。
驱马前驰,只见街口处正有一个剽悍军官挥舞长刀力敌蜂拥而至的盗众,部下士卒所剩无几,他身上也带了几处刀伤,却死战不退,马前躺满了敌军的尸体。
律仁达刚才在萧定乾之前大失颜面,现在急于挽回,拍马舞刀而上,大叫道:
“江兄,我来助你!”
这位江兄正是当年拦河行劫,与天赐不打不相识的飞鱼江涛。当年他脱离大河帮,至开封投军,跟随萧定乾转战南北,积功升为游击将军,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他孤军力敌盗众,已经精疲力竭,危在旦夕。幸亏律仁达及时赶到,两人联手,压力稍减。律仁达身手颇为不弱,长刀神出鬼没,转眼间便有十余名贼人倒在他的马前。
萧定乾所率的几百亲军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训练有素,无不以一当十,贼众抵挡不住,稍稍后退。但蜂拥而至的盗众何止千百,驱不尽杀不绝,很快便形成混战。官军以寡敌众,伤亡惨重,陷入重围。律仁达江涛保护萧定乾左冲右突,形势万分殆危。
忽听身后蹄声隆隆,喊杀之声大作。众官军惊然回首,无不大喜过望。一枝官军铁骑如飞而至,为首一员女将英姿飒爽,正是萧若男。这枝骑兵是官军中的精锐,萧定乾从雁北带来的子弟兵,一向由萧若男统辖。萧若男虽是女子,其才智武功却不弱于男儿,治军严明,用兵有方,每逢战阵必身先士卒,深得将士拥戴。这枝骑兵与盗贼多次交战,向未落于下风。
几个月前的一场败绩,萧定乾也是依靠这枝铁骑方力保得脱。萧若男到的正是时候,三千铁骑前赴后继,勇猛冲杀,贼众便支持不住了,纷纷向后败退。众官军精神大振,狂呼呐喊,驱马如飞,紧追不舍,渐渐接近西关。
敌阵之后,鼓角之声忽起,逃散的盗众两厢分开,闪出一队雄壮的骑兵。为首三员敌将,一人长发披肩,面目狰狞,手横一把鬼头大刀。一人豹头环眼,虬髯如戟,提一条虎尾钢鞭。
最后一人身高丈二,体壮如熊。这三员敌将正是狂狮猛虎白熊,狂狮猛虎乘马,白熊却因身体太胖,寻常马匹不堪重负,骑的是一头利角猛牛。
这三人是贼中悍将,所领贼众都是卧龙山庄的老部属,龙氏父子的死党,个个身手不俗,勇猛无比。双方交手,难分高下,异常惨烈。萧若男敌住狂狮,刀来枪往,全是硬接硬架的招式,丝毫不落下风。律仁达江涛却不是猛虎白熊的对手,战不数合便岌岌可危。
萧定乾年轻时也是一员军中骁将,有万夫不挡之勇。只因身为中军主帅,麾下精兵勇将如云,不必他亲自出战。如今身陷危境,眼看着一个个跟随多年的老兄弟倒卧在血泊中,他又痛又恨,再也按捺不住汹涌的杀机,拍马前冲,砍翻挡路的贼众,抢到律仁达江涛马前,舞刀左砍右劈,将猛虎白熊一齐接下。
酣战良久,情况越来越糟,拥入城中的贼众逐渐增多。陆鸿儒调派有方,贼众分两路包抄,沿城墙直取南关北关,内外夹攻。南关北关相继失陷,城门大开,贼众通行无阻,来势如潮。官军溃不成军,四散奔逃。萧定乾一军的侧后也出现大队贼骑,腹背受敌。萧定乾遥望西北南三面冲天而起的大火,回顾浴血奋战,伤亡殆尽的部众,自知大势已去。英雄末路,悲凉之情蓦然涌上心头,仰天长叹道:“朝廷以中原大事相托,可叹我萧定乾无能,丧城失地,就连开封这尺寸之地也不能保全,尚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萧若男大惊,奋力杀退狂狮,回身叫道:“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咱们赶快突围,重整军马,再夺回开封。”萧定乾须发皆扬,大叫道:“只有战死的萧定乾,没有弃城而逃的萧定乾。为父誓与开封城共存亡,你快率弟兄们杀出去,将来也好为我报仇。”萧若男哭叫道:“爹,要走咱们一起走,要死咱们死在一起。”萧定乾怒道:“胡说!这是本帅军令,谁敢不从。律仁达江涛开路,鸣环凝霜保护小姐,快走!”律仁达江涛等均不知所措,照理说大帅军令不能违抗,但这时丢下大帅逃走岂不成了无耻的懦夫。萧定乾急叫道:“乘现在东关未失,快快逃走,迟则不及。”
忽听敌阵之后有人狂笑道:“龙某人在此,谁也别想逃走。”旗门开处,闪出一彪人马。
为首那将铁盔铁甲,火红的战袍,手持一把金背大环刀,飞马而至,正是龙在田。萧定乾又惊又急,叫道:“丫头,你再不走为父就白死了。”催马直迎上去,奋神威力战群贼。狂狮猛虎白熊等抵挡不住,节节败退。贼众心惊胆裂,一时竟无人敢近。
萧若男心中大恸,双目噙满泪水。父亲说的不错,他戎马半生,战功赫赫,威震华夏。
如今既负守土之责,便当与开封城共存亡,焉有弃城而逃的道理。自己现在不走,父亲就白死了,将来谁为他老人家复仇?萧若男强忍心中剧痛,率军撤向东城。萧定乾回顾女儿已经走远,心中大慰,奋力杀退群贼,向北方遥作三拜,拔剑自刎。热血流尽,染透征袍,身躯却屹立不倒,仿佛仍在当路御敌,保护女儿安然远去。贼众慑于其余威,骇然色变,逡巡不前,忘了去追赶逃走的萧若男。
萧若男一步三回首,只见父亲孤单的身影渐渐湮没在潮水般拥至的贼众之中。
她紧咬下唇,血水渗出,却不觉疼痛。心中大叫:“父亲,女儿会回来的。龙在田狂狮猛虎这些恶贼,女儿一定要把他们刀刀斩绝,以慰您老人家在天之灵。”
东关守军正在拼死抵挡敌军的进攻,城上城下,死伤枕藉。萧若男率军杀开一条血路,直冲到城门下。守将下令开城,千余官军跃马冲出,势不可挡。陆鸿儒百密一疏,贼众精锐全部集中于西关,却没有安排人马拦截突围的官军。东关外的贼众多为步卒,如何敌得过这如同困兽般勇猛的官军铁骑。萧若男一鼓作气,踏破敌营,透围而出。那东关守将却不逃走,下令关城,抵抗追兵,死战不退,力尽而亡,麾下士卒全部殉难。
破晓时分,大雪初晴,血色的朝阳染红了远山旷野。萧若男率军踏过冰封的大河,驻马于北岸。连夜鏖战,奔驰数十里,依仗求生之念支持着,终于杀出了重围。现在稍一松懈,众军疲惫困倦交加,纷纷躺倒在雪地上。
开封城的方向一缕缕浓烟冲天而起,缭绕不散,远在几十里外也清晰可见。
盗贼每攻破一城都要纵兵烧杀劫掠。这一次顿兵于开封城下数月,伤亡惨重,今朝侥幸得逞,必肆意行凶泄愤,开封百姓的一场劫难无法避免。看这滚滚浓烟,可知火势不小,只怕全城已经尽数化为灰烬了。
萧若男凭河南望,欲哭无泪。任寒风吹起血迹斑斑的战袍,棉衣被汗水湿透,其冷如冰,她却丝毫不觉。律仁达江涛相对无言,扼腕长叹。大帅战死,人马死伤溃散殆尽,今后将何去何从,何时方能报仇雪耻?
萧若男忽然回身,目光扫过遍地残兵败将,落在律仁达江涛脸上,说道: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