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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孟岚重现在要学的倒不是什么高深的算术,相反,他最需要过的第一关,是认字和写字。无论他以后做什么,就现在那一手说是狗刨都侮辱了狗的字,以及满打满算只认识三百个的字,实在都是过不去的坎。
于是,蠢弟弟渐渐开始感到人生的艰难困苦了。
眼看着今天下午描的十张大字,被撕了九张后,某人瘪着嘴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姐丢过来的一张三岁女娃写的字给堵住了。
叹了口气,孟岚重安慰自己:“之前不就是盼着找到姐姐以后,让她好好教教自己吗,现在就好好受着吧,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哎呀!姐,你看看你,又打我,这张字又写废了,真是……真是,太不……了。”最后也没敢把不贤惠几个字说清楚的某人,苦哈哈地写到半夜,抹了把眼泪,倒头睡了。
就这样,泰家多了个新舅舅,热闹了几天后,又渐渐回到了平静的生活。
上午孟岚琥忙家务的时候,她弟弟就在一旁练字,下午先教阿瑶一点简单的数字后,就开始给他讲解《算学》,虽然这书里的内容并不复杂,但孟岚琥要教的是如何弄懂这些拗口的语句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让学了几天的孟岚重,对文人的仇恨值几乎达到了顶点,没事就不能好好说点大白话吗?之乎者也的说了半天,简直是闲的找抽!
当然,他的这个观点刚一发表,就获得了他姐颁发的光荣脑崩子三个,到晚饭的时候,还逗得疯婆婆老想去摸那三个红印子。
半个月后,出去巡查河堤的泰蔼鑫一行人回来了。
脚步匆匆,急着回家的县丞大人,一推开大门,就看到院子里,一个略比他矮些,但比他壮多了的男人正光着个膀子劈柴!
泰蔼鑫看着那闪闪发光的肌肉,一股妒火直冲脑门。祖宗的,他才离开家多久啊,就有野男人登堂入室了,这还了得?!
他刚想找个什么棍子,捍卫下自己的主权,就听屋子里传来他娘子的喊声:“岚重,我怎么听院门有动静,谁来了?”
他的蠢弟弟,早看见进门的姐夫了。可他觉着自家姐夫这表情好像不太欢喜啊,此时听到他姐问,就回了句:“姐夫回来了,可他好像想揍我啊,姐,我就说要先动手为强嘛……”
泰蔼鑫被这两人的对话给惊到了,再转头仔细看了会孟岚重,终于认出了,这他玛不是当年那个祸害精吗?!
被“祸害精终于找到我家了”这个可怕的事实给惊呆的泰县丞,张着嘴,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
而迎出来的孟岚琥见到她家相公这个表情,不由就想起记忆中,当年落魄的未婚夫可没少吃自家那蠢弟弟的亏啊。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叹了口气后,孟娘子温柔地揪了下她相公,开口说到:“相公回来了,辛苦了吧,这是我那弟弟,还记得吧?你先去洗洗,水都烧好的,等回头洗完了,再来说话不迟,去吧。”说着,就把人送到后面去了。
“姐,我怎么看姐夫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当年你们在路上吃了什么亏,生病病得和他娘一样了?”孟岚重眯着眼,边思考边问了出来。
当然,回答他的只有他姐的两巴掌“病你个大头啊,你姐夫是被你这个祸害给吓到了,以前他可没少吃你的亏,回头等他洗完出来,先好好赔个礼再说话,听到没?”孟岚琥瞪了他弟一眼。
他弟觉着心头一跳,老老实实地点头应了。转头小声嘀咕到:“妈呀,我姐现在忒吓人了,一瞪眼我就想下跪,这女人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啊,也不知道是为啥呢?”越想越歪的某人,没注意他姐的脸已经越拉越长,快赶上街口卖的烧饼了。
中午吃了饭,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
“重弟啊,没想到你还活着,也长这么大了……咳咳。”泰蔼鑫一不小心说突噜了,把总觉得这熊弟弟迟早要把自己作死的想法给漏了出来。
不过他的心虚纯属多余,就听孟岚重开心的回到:“是啊,姐夫,我开始还担心你也病成了呆子啥的,刚才我姐为这还瞪我好几眼呢。”
县丞大人嘴角抽了下,心想,才瞪你几眼?至少也要抽你几棍子才够啊!
“啊,那不会的,你如今也别急着搬出去,千万别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住在姐姐婆家不像话什么的。就先在我家住着,回头等你姐能放心你了,再说出去住的事情啊,别急别急。”泰蔼鑫坏心眼地表达了下自己的想法。孟岚琥在一旁听了,有点好笑地拿眼风扫了他几下。
“哈哈,那太好了,我还真怕姐夫记着仇,一来就要赶我走呢。对了,我姐还让我一见面就赶紧给你赔礼道歉啥的,要我说她就是女人小心眼儿,你看我姐夫这,根本就不在意嘛,对吧!”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番话已经把他姐夫气得就差冒烟的某人,还得意洋洋地瞟了瞟他姐,这货不知道他已经把这个家的两大巨头都给得罪了。
小心眼的女人站起来,抻了抻自己的衣服说:“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拉家常。小弟啊,把你上午描的大字拿出来,趁着你姐夫在,让他给你瞧瞧。要是不好的话,等下就别休息了,直接继续练吧。”说完就冷酷无情地盯着孟岚重。
忍受着无情的人生,孟岚重一步一挪地把自己的狗刨字递到了姐夫面前。
泰蔼鑫一看那歪七扭八、戳天扫地的鬼画符,眼睛顿时一亮,电光火石间,他领悟到了娘子的苦心。
于是,片刻后,生无可恋的孟岚重趴到桌子跟前,开始重写今天的十篇大字,边写边在肚子里诅咒他姐夫:“就说念过书的都不是好鸟吧,我姐还知道给我留一张呢,他倒好,全给我叉叉了,我看他脑子里就全是叉叉!”
不过,他的诅咒里,还真说对了一句。现在的县丞大人正满脑子都是叉叉的给娘子献着殷勤。
当天晚上,又是个舒爽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的县丞大人,面带微笑地推门一看。他叉叉的!又是这个倒霉孩子,一大早就趴在墙头和院子外的小橘子聊天。
开心不到三秒的泰县丞,吃过早饭,郁闷地上衙去了。
结果,这天上午,蒋县尉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泰蔼鑫回来的前三天,蒋县尉被迫急匆匆地把那位丫鬟干女儿迎娶进了家门。
然而这位丫鬟还真是如那婆子说的一般,不是个好货!
除了进门那天还算老实外,第二天一早进茶时,就闹出了幺蛾子。
她哭哭啼啼地吵着说蒋家骗婚,把她嫁给一个大结巴!
这让蒋家上下都很愤怒,你他玛一个破丫鬟,嫁给县尉儿子做正房,不说感恩戴德,竟还得瑟上了。
蒋老二茶都没进完,摔杯子就冲出去了。那丫鬟一看,更是吵着要回县令家告状。
蒋松杰再一次怀疑起,自己当初想巴结上县令这个决定是不是真做错了。
可是就算错,现在也只能咬牙认了。如果这时候闹出去,他家就真落不了一个好了。
于是,他压着脾气,让婆娘反复劝解那位儿媳。最后,他们才搞明白,这位丫鬟并不是真地后悔嫁给他二儿,她的目的是借着这一闹,正好把管家权要到手!
还真是心大啊,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蒋松杰只得逼着婆娘把管家权暂时交给了这位二儿媳。
于是,这位县令干女儿嫁进来的第二天起,蒋家就唱起了大戏。
这位新妇名叫程雅丽,没错,这名字就是程县令给起的。程雅丽嫁入蒋家连茶都没进完,抢了管家权后就开始数公帐上有多少钱。数了个大概后,又急忙赶慌地跑出去买了个丫鬟回来。
这下,终于实现了她多年来的愿望,尝尝当小姐夫人是个什么滋味。
这倒也罢了,可到了中饭时,蒋家就有点傻眼了。他们家虽比旁人略强点,可也就是能多吃点肉菜,米饭管饱这种程度。
可如今这位二媳妇当家后的第一顿,她就花了二两银子搞来了一桌太白楼的席面。这一下可把老蒋给心疼坏了。
蒋县尉的婆娘当即就哭了出来“这哪儿是娶媳妇啊,这活活娶了个祖宗哇!”
不过,到了下午,这位新妇就带着新丫鬟,出门逛首饰铺子去了。
一天下来,蒋家三个月的家用就花没了。晚间,除了蒋柏顺跑出去还没回来,全家人都沉着脸,坐在正屋里不说话。
程雅丽一看这架势,嘴一撇,心中暗想,得亏我机灵把新买的首饰都戴在身上了。回头就是要赶我出去,老娘我也不亏!反正昨晚那大结巴也没碰我,回头我就找干爹给我做主,嫁给那俊县丞去,哼!
她在这儿做着美梦,还不知,蒋县尉这老狐狸终于要对她下手了。
蒋松杰也不想这么快就出手,毕竟碍着县令的面子呢。可谁能想到,这位儿媳妇是个疯货啊,一点人情世故不讲,进了门不像新媳妇,倒像个女土匪一般。
要这样纵容了她,这家不完也要散了。说不得,只好让这女疯子尝尝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蒋县尉成天和犯人、狱卒打交到,要说他没有点手段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这天晚上,程雅丽就中了招。
当她一夜醒来后,就觉得头上发凉,伸手一摸,顿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疯了一般就冲下床去照镜子。
只见镜子里映出一位被剃了个阴阳头的女子,此刻她面容惊恐扭曲,活像那刚出炉的丑鬼。
接下来,这位作天作地的活祖宗,就只得躲在屋中不敢再出门了。在夏麻县,阴阳头又叫鬼剃头,据说都是些不修善行的人,才会被小鬼啃去了头发。因着这个,程雅丽连找人告状诉苦都不能。
本来还有个丫鬟可以指使,可这丫鬟如今也出不了门,只能在家中转悠。蒋家的大门口不是坐着蒋县尉他婆娘,就是另外两个儿媳妇轮班守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