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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都人首领用不明所以的表情瞪着这个发脾气的精灵。
然而——然而究竟该怎样才能把这要命的头发给辫起来?!
精灵快要在心里怒吼了。
如果告诉别人,中州最灵巧的精灵之一的黑森林王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对付自己的头发——至少他的精灵同胞们不会哈哈大笑着嘲讽他吧。很难想象四千年的岁月里连这种小事都学不会,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学而已。
就算四千年的生命,也有很贫弱什么都不懂的方面,如果你是一个太过被别人宝贵的王子的话——有很多平凡的事,反而远远超出黑森林王子的思维的范围之外。
那美丽的长发,总有最温柔最富技巧的手为他编织出最精美的发辫,那双手的主人能得到的奖赏就是在王子的发稍印上一个祝福的亲吻,用精灵的天生的奇妙魔法祝福在王子下一次沐浴前这飘逸的银发和精美的发辫不受一点儿尘土的侵扰和运动的损害。
即或偶尔会有的丢开一切护卫独自行动,也完全不需要顾虑有关头发的问题——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一个“问题”。
而这,偏偏就是一个“问题”,在远离故土的支撑和王国的庇护的沙漠中。
而且是一个很可笑,很没有意义的蠢问题!
卡都人首领还在嘀咕个不停,精灵已经把缠进沙漠怪马鬃毛里的长发解放了出来,他又在继续把不停滑落到面前的头发拨回去,却被卡都人首领忽然靠得异常之近的距离吓了一跳。
精灵没叫出来,但他皱起了眉头,他发现自己对太近的距离的厌恶非常明显。
但是卡都人首领说的话叫他真的差点儿跳了起来:
“看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侍弄头发——我给你辫起来好了。”
精灵的眼睛瞪着,这个时候说“为什么一个精灵不会辫辫子而一个奥克斯会”好象也有点奇怪。
简单的说,头发就是毛的一种,似乎是绝大部分陆生动物都有的东西,头发会长到一定的长度对很多生物而言也毫不希奇——不管是谁,都可能有对付长得过长的头发的时候,不是剪掉就是结束起来——
显然,卡都人是以辫辫子来对付他们的头发的。
他们的头发,结成了许多细小的辫子——
和精灵不同,卡都人首领显然没有什么奇妙的魔法来保护自己的头发,在战场上散乱了的每每还是要靠自己来整理——特别是,他并非一出生就是卡都人的首领。
“把两边的头发辫起来再挽到中间就行。”
精灵看着那些满头象小蛇一样的卡都人的头发,咬咬牙说道。他重新坐了下来,却在一把骨制的梳子滑入发间时忍不住冲口而出:
“为什么要弄那么多辫子?”
“多活一年就加一根,这可是我们最重要的几件事之一。这样神明才会让我们记得自己的年龄。”
“如果没有这些,你就记不住自己的年纪了吗?”
“啊,那当然,平日里没事谁记那么多?日子过一过的,就会忘了。”
沉默下来。精灵知道自己不必再多问,野蛮人,骨梳下的美丽的银发覆着的头脑里冒出这个词,智力不开化的,其中绝大部分,即使对一些非常简单的记数也糊里糊涂,再加上生活的单调和狭隘,要忘记自己的年龄,似乎也是并不困难的事——
“你们精灵活了几千岁——你真的记得清到底有多久?”
“……不,很多时候,也不是那么确定……不过,这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
但是野蛮人也在尽力想出办法千方百计不把自己的度过的短短岁月遗忘吧——而精灵活过千年万载以后却已经宁可遗忘……
啊,这些念头,和这个时候的一切又有什么相干!想来作什么……
“……嘿,对了,精灵,再提醒你一句,别老想着把沙马背上的鞍子卸下来——你们这些怪习惯真让人不明白,不过,待会儿你返回的时候总是要在太阳下前进,那鞍子的用处就大了。”
“为什么?”
鬓边的发被拉了起来,素来由别人梳惯了的发根第一次异常敏感地察觉到每一次长发打一个结时的扯动,仿佛想忽视这种感觉似的,精灵立刻追问。
“当然是你的腿绑在上面免得掉下来。”感觉身后的动物咧了咧嘴,并在精灵想回任何话之前抢先说道,“别以为你能在太阳下面坐得稳稳的,就是最强壮的沙漠人也不说这样的大话。你就会知道了,精灵,上面太阳晒着,满眼都只有望不到边儿的黄色和蓝色,这样不用走上半天工夫,除了干渴外你就只剩下昏沉欲睡的感觉,而且最后你真的会睡过去,昏睡得连自己已经从沙马背上落下来了都不知道,而旁边的人也早就麻木得不会及时注意到有同伴掉队——可一但你真离了沙马和大队,就别想从沙漠中活着走出去。所以,把鞍子上准备的绳子系牢了,而且——嗯,我会吩咐陪你回去的人把你那匹沙马和他们的拴在一起,这样就算你已经半死不活,好歹能把你拖回去。”
眨眨眼,又吞咽下自己也不清楚的什么,精灵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不甘心。
“你们去追击沙库那些人,也要这么行军吗?”
卡都人首领耸了耸肩——从发稍传来的震动显示他应该是耸了耸肩。
“我们?”他说,“我们当然也会把自己小心在沙马上绑好,但我们不会把队伍全部用绳子连成一条线,这样如果突然遇到敌人就别想战斗了。但你反正又不是去战斗,不是吗?沙漠人只要沙马和带的水袋还在,一个人也能想法子熬出去——虽然也不是一定成功。而你们精灵,你在沙漠里分得清东南西北?”
“……”实在无言可对,精灵在呼吸了数下后才突然又冒出一句,“在沙漠里,光走路这种事……就已经很困难了。”
“啊哈,没错。就说这次追击,光行军也会损失好些人吧,毕竟再过去就是‘不归沙漠’——一片真正的,沙漠。”
卡都人首领平淡地回答。
然后他停了停,才又加了一句:
“你说的修建工事是对的,精灵,这次这么一闹,我们死了不少勇士,若在过去也许就是带着大家作一次大迁徙的时候——我们在最近都很难和旁的什么人开战。”
他又停了停,这会连发稍的震动都停了停。
“乌巴托那个小子——”发稍处的震动又在继续了,乌巴托,隐约记得好象就是那个被沙库怂恿起来造反的沙波敦的不受宠的长子的名字,“虽然从出生就有人预言他是灾星降世,但我其他的儿子还小,他是老大,唯一成年的一个,所以做了首领以后还是得靠他。给了他那么多权力和部属,这个不可救药的小子,到头来还是背叛我,真是见鬼的预言——浑小子,随便什么人也能煽动起来,不想想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儿子不是别人的,他的老子是我也不是别人,我的好处才是他的好处,我不好,他也讨不了好去!别人心里可忘不了他是我儿子,不靠着我,别人早就把他给卖了!呸!活该没命!没见识的傻瓜!”
“——头发好了,精灵,赶快上路吧!我们也不能再耽搁了——这次敢合着造反的,每一个的头都会用来做我们庆功宴上的祭品!”
阿拉贡默默注视着眼前两道模糊的蓝色,他无声地点点头。
话语在他的脑子里,不在嘴边。
“你听到了些什么?”
这是问他的。
“一些,有关阿瓦瑞人的传说。”
这是他回答的。
“你相信那些传说吗?”
和第一个声音不同,还是问他的。
“传说有很多种,但也许没有一种是‘完全真实’的吧。”
他也在回答。
“是的,你说得没错。”
两个声音同时叹气起来。
阿拉贡笑了小,或者说,他认为自己笑了笑,并不是高兴的那种笑,却仿佛和那叹息含有同样的意义。
“你疑惑了吗?是否在怀疑埃尔隆德自小给你的教导?”
又在问了。
“我的养父也从来没有要求我去迷信《茜玛丽尔传说》的记载,哪怕那是他们智慧精灵的结晶——那也不过是,一种传说而已。”
他知道自己回答的声音多了几分景仰和自豪,为他自己是在那样一个“智慧”的精灵抚养下长大。
仿佛是欣慰,又仿佛是悲哀,问话的两个声音同时又叹息起来。
“是的,埃尔隆德为了教育你花了很多心血,他也是一个好的父亲和老师——那么,你现在没有要问我们的话吗?”
是的。他在点头,至于问题是什么倒不用在智者面前重复了。
“我们的传说,梵拉的传说——”提问者变成了叙述者,“因为那些并非我俩亲见,我们也只在第三纪的阳光下才登上中州大地的,所以,我们能告诉你的也只有传说而已。”
“即使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人,也只会说出一个传说吧。”
他感喟着。
“没错。”
一个声音非常简短的回答。
另一个声音则正式开始了述说。
“梵拉们在中州第一次见到精灵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天地和自己的王国。他们有自己对世界的看法,这些看法和梵拉们自然不会相同——甚至,在我们的眼里,有些实在是,太狂妄了……”
“比如说?”阿拉贡追问。
“比如说……”顿了顿,“有些王族,甚至自命为神。”
啊——
“不过,愚昧的时代,这样的——思想——也不出奇吧,我们也曾见过其他的生灵,很多,都会在某个时候有这些狂妄的念头。”
正如——名为努美诺尔的人们——
“所以梵拉就……”
“不,没有。”
虽然他没有说完,但蓝衣人的回答却是迅速和肯定的。
“我们摧毁过努美诺尔,但是,我们没有杀害过精灵,至少……未曾亲手……”
“哦?亲手……吗?”
“是的,亲手。我们没有直接卷入过精灵的纷争,从来,就没有过。”仿佛笑的,但更多又仿佛叹息的,“我们——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