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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内丹人半回头,他的手还在精灵王子额前,但精灵王子拉了拉那双手,在手滑下到他的肩头后他也从杜内丹人肩头半探出去。
“阿那塔,你准备怎么做?”
问的是杜内丹人。
“我的力量还有一些,”老者点着头,“这里的石头太危险了,我们不可能把它们一个个弄开而不塌下来,无论从我们这边还是从外面。所以就算有人在外面想救我们,反而是让我们快死而已。与其如此,不如干脆冒一个险。如果我们的运气真的够好,这里离出口处的大坑道不远,而那个坑道大到足以容纳几乎所有的出口附近的落石,所以那边现在倒是开阔的平地了。也就是说,我们离‘平地’的石头墙壁的厚度不算太厚——我的力量,也许可以把这些石头在一瞬间全部推出去——”
皱纹弯成了笑纹。
“这根本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
一下子叫了起来的,是老者之外的所有其他人。
老者只继续微笑着摇摇头。
“你们可以怀疑一个术士的话,但是——你们胆敢怀疑一位迈埃吗?一位,远在你们之上的神使。”
杜内丹人还想说什么。
“努美诺尔的继承者,阿拉贡!”老者抢在了他的前面,收敛笑容,唤出这个少用的称呼,“梵拉诸位大人可以向努美诺尔证明那足以让大地沉没的力量,你现在倒要质疑迈埃推倒一叠小小岩石的力量了吗?!”
无声。
然后,是精灵王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那塔,帕兰多在什么地方?”
两个蓝衣术士,从未彼此分离过。
“他和你的父亲在一起,莱戈拉斯。”方才还严厉的老者的表情柔和下来,象是怕吓到一个孩子似地回答,“你不用担心。”
咬咬唇,精灵王子点点头。
“我觉得,的确只有阿那塔的方法可以试一试。”
——传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得到恩宠而永生的圣洁生物,除了美丽的精灵,就是还在精灵之上的圣徒,诞生于世界父亲头脑中的埃奴。
——传说,精灵的身体依旧会死亡,因为种种,但他们的灵魂永生,可以在曼多斯的殿堂再次得到新的躯体和不变的记忆。
——传说,埃奴的身体也会死亡,在力量耗损殆尽的时候,而他们的灵魂,却只能成为游荡无形的孤魂。也许,这也应该算做一种“真正的死亡”。
(二十)
终于又看到了夜空,星星,大地和树。
卡都人的岩山,之所以能成为卡都人的岩山,除了石头,别样的便是水。
沙漠里,很奇怪,常常在其他地方看来不可能之处涌出水来,深深的干涸的沙粒下,就好象有河一样——或者,真的有河。
在卡都岩山的转折深处,既然能够住下生物,自然,便会有水。
不大的,本小心保护的水塘,意外地还有一大半在毁灭中安然无恙,连同周围的“树”——梭梭矮树。
精灵未尝记得他进入这个沙漠时曾经过的那一片片灰红色的梭梭树,也不记得曾有人问过他是否会把那附着在扭曲枝干上的薄薄紧帖的枯黄小片称为“绿叶”——那时,他的全部神智只在生存和死亡的边缘反复挣扎,见无所明,听无所闻。
而这会儿,对着同样一种植物,倒让他那略显冷漠的表情柔软了下来。
“就是这里,我想大概就这个方向是唯一可能的出路了——这儿一直保护得最好。……这也是我在这儿以后最常走的一个方向,这些树挺美,不是吗,阿拉贡?”
最高只到胸口的低矮灌木远没有精灵惯见的大树的巍峨,但在死寂大地上的它们,因为一线稀少的水分的滋养,紧贴在细而硬的枝干上薄叶泛出了绿色,伸展得比枯黄时稍微多了一点点,这便让那绿色柔和了多刺的枝条来,细碎的绿的轮廓模糊在微弱的星光下,竟是如新春柳条的绿烟朦胧(水:真的真的,有水和无水时的这种树子的景观差异之大真是很有趣——看记录片看的:…P)。
“和它们在缺水的时候的样子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杜内丹人却是见过并记得那些在沙海里似死还活的狰狞丛林,他的感慨还要深些。
精灵点点头,并没有因为人类的话而使昏迷中的经历苏醒分毫,他只是着迷似的看着这片绿烟,好半天才轻轻叹口气。然后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一种冷漠。
“我们走吧,我们得去找父亲他们呢。”
旁的人,都无声地顺从了精灵的命令。
他们真算幸运的,在逃出了本来应该是无从逃脱的死之地狱后,他们也不过损失了一个人而已——而且还是最多算“朋友”算不上“自己人”的一个想来也是完全“活够了”的老头子。
至于他们要找的“自己人”,原也不难找到。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远方星空下金发的精灵王。
大森林之王,瑟兰迪尔,看上去很消沉的模样。
这是这会儿第一眼见到他的杜内丹人大首领和森林王子的第一个印象。
精灵王站在那里,面前单腿跪着一个人类——啊,不,应该是一个外貌非常非常象人类,但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是继承了精灵的福分比人类多的半精灵。他没有尖尖的耳朵,样貌实在平常,只有到他的兄弟的脸上开始出现皱纹后他自己和别的人才从他那普通的脸上看出了不凡来。
他叫阿姆诺斯,和一个过去显赫的精灵王子同名,但那不是他的父母当初有什么期望,只是一个很好笑的巧合——那个名字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种流行的名字,在很多无知的人类和大山这边同样无知的半精灵那里,糊里糊涂和遁世多年的萝林之主那去了许久的王子同了名的并不只他一个。
外人知道的不多,这一位有着人类的脸的阿姆诺斯,是森林王国的重要臣属。
他负责这次对沙漠魔鬼部落的突袭,他做得很成功,可现在他却象一个负罪之人一样匍匐在他的君主的脚下。
他们中间,并不太宽的空间被一堆什么东西和暗色的流动的液体充满了。
周围的空气,寂静地可怕。
只有精灵王好象已经累坏了的声音:
“……你……比谁都更有理由恨他……但重要的是……是我吩咐你这么做的……不论如何,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奥克斯……不论如何……”
“莱戈拉斯——”
精灵王低垂的眼睑随着这个呼声一跳,他身后,一直蹙着眉头悲哀地看着的蓝衣老者发出了这个呼声。
被呼唤的精灵王子停下了他的脚步,站在不算太远但也不能算近的距离里,长发在月色下是纯粹的银,不够明亮的星光映不出他的眼眸的蓝,精美的五官和轮廓则一如往昔。
“莱戈拉斯……”
精灵王在问。
“……那么,你恨我吗?”
没有回答。
精灵王垂下头。
“术士,”他说,换了对象,“你究竟想要什么?”
老眼中悲哀更深,他不答反问。
“从我们五个这次被派到中州来协助精灵和人类时起,我和阿那塔,我们两个一直是交情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一起在想,永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精灵王垂着头,没有回答老者的问题,也没有追问自己的问题。
蓝衣老者自己给自己回答。
“看着亲爱的人,一个一个消失;看着热爱的世界,一点一点褪色;看着自己友爱的心,一分一分死去——”
“还是——”
“发现自己最憎恨的敌人,原来也不存在了。”
“我们记得的,是那连最古老的精灵都不知道的遥远岁月。那时候,我们每时每刻操心的是大地的高矮,大海的深浅,在我们努力让这些形状美好无瑕的时候,摩尔寇就总是和我们作对。他的双脚踏在海床上,积雪和燃烧的大山是他的王冠,我们彼此征战,让海洋也汹涌咆哮,陆地也全然变形。那个时候,我们了无顾及,尽情伸展着自己的力量,一点儿也不怀疑我们的敌人是什么是谁。”
“然后,世界产生了,生物生长了,我们相信,所谓‘美好’和‘善良’就是让世界长春,让万物无争,一切生作而不消亡——因为死亡,是我们无法忍受的悲哀。可是冬天却要来临,植物为争夺土地而进行无声的搏斗,动物则干脆为争夺食物而进行有声的厮杀。我们相信是摩尔寇在那里做鬼,他也聚集那些‘扭曲的东西’来袭击我们——我们尽力一战的结果却是让我们自己作出的世界颠覆,让我们以更快的速度失去一切——那是我们第一次有是最后一次面对摩尔寇退却。不过,我们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想更好的办法,他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终有一天可以战胜他,是的,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
“精灵的到来给了我们很大的快乐。精灵自己是不会知道我们有多么爱他们的,即使是一直也爱着我们的埃尔达。我参加了那场为保护精灵而和摩尔寇所作的又一次大战,只是在战争前期因为受伤太重而不得不返回瓦利诺尔而已,我在瓦利诺尔,和那些留守的同胞们一起,焦急地期待着我们的胜利消息。精灵给了我们的,是他们想象不到的活力,我们相信,我们需要保护这些美丽的小东西,哪怕会以我们之前所造的世界为代价,我们作战,义无返顾,为战胜摩尔寇而欣喜万分——但更重要的是,精灵愿意来和我们同住了!”
“我不知道这会导致精灵的纷争乃至分裂——我们都不知道。就象我们当初看到那些枝条交缠吞噬着彼此的养料的树木,又或那些利齿相向撕破对方的喉管的野兽一样。我们明明是爱他们的,他们明明是可爱的,为什么偏又要象这样彼此伤害。我们要相信是摩尔寇的毒害,相信我们的敌人是他而不是这些对抗我们的心的小东西。是的,即使是精灵,其中有一些在我们能挽救他们以前就被摩尔寇毒害了——你不用否认,‘瑟兰迪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