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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太过天真了啊。
“桑儿,愣着做什么,去叫你嫂子泡壶茶过来,”在他走神间,郁桂舟不轻不重的轻轻拍了拍他。
人都来了,勉勉强强的招待人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迎客呢。
等景夫子落了座,郁桂舟便问道:“不知先生登门有何贵干?”
景先生笑容越发加深,知道他这是在等自己开口呢,也不客气,直接说明了来意:“这不,今儿阳光明媚,我带着这些小娃们出来散散心,一个不小心就走到了谢家村里,”说着谎话丝毫不脸红,在他手指着的几位少年憋笑里,景先生又是一顿大加吹嘘:“谁知,刚进村就听到了如此美妙的曲子,真真是三生有幸,我想着几位小兄弟如此有大才,想必不吝啬与我们点拨点拨,来年我带着他们去科举,怎么也能多拿几个童生回来不是?”
怀云镇上,每到参加科举之时,整个镇子下场能捞回一个童生的也不过几个而已,这几个再分摊一下,一个私塾里,也不超过三位,运气稍差的,一年估计一个都没有。
郁桂舟浅笑:“科举之路从没有捷径可走,多读读书,多思多虑总是好的。”
一边百无聊赖的姚未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郁兄说科举之路没有捷径可走?
对,对别人而言,比如他这样,胸里没有点墨水的确实是没有捷径,但像他郁兄那般的人物,除了心有墨水外,他们更会善于去观察科举中不一样的地方,把那些不同的地方加入到科举里,自然,他们会比普通的学子更有优势。
走的,也是一条有捷径的路呢,郁兄,你说那句话,良心就不会痛吗?
虽是如此想,但姚未也更知道,这些不同,这些观察,更是属于每个独有的东西,或者说是一个秘密,没人会把这些秘密给分享出去,读书的路,总归是要自己去琢磨、去想、去读、去体会。
体会得到科举之路就一帆风顺,体会不到自然会困于局中,挣脱不得,年年岁岁的消磨掉身上原本的灵气,把曾经的骄傲自信化为乌有。
景夫子听着郁桂舟的话,不由苦笑:“不瞒小兄弟,这些话往常我也时常对他们说,甚至不敢忘怀于心,时时刻刻的记在心里,却总是不得突破。”
他自问这几十载学识已经累积满,但一次次的踏入科举之中时,又一次一次的失望而归,久而久之,连他心里都开始怀疑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读了个假书?
到了现在,他都怀疑是不是还有勇气踏入下一场科举之中。
郁桂舟认真的听着,看着一瞬间颓废的景先生,他不由想起了初初见面时,景、安、孔三位秀才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时,他不过还是个童生,还被人明里暗里的排挤,但景先生却想极力为他引荐郁五叔给他认识,一副求贤若渴又遗憾的模样,他笑了笑,伸手在景先生面前问道:“先生,你看这是几?”
“一啊,”景先生理所当然的回道,颇有些奇怪他的举动。
郁桂舟点头:“是,这是一,但它又不止是一。”
这话太深奥,绕是景先生也懵住了:“啥意思?”
郁桂舟收回手,双手交叉在胸前,整个人自信张扬,口若悬河:“这的确是一,可它也有许多的解释,一横,一张,一条,一尾,只要你想,这个一字就能随你变化且核心不变,同理而言,这读书也是同样的道理,读书并不是读死书,读尽了书中的道理,可那道理又可无限的延伸,无限的理解,端看你怎么去领悟罢了,而非执着于书中的道理,是道而非道。”
大魏这么多学子,大家都学一样的东西,当你认为你吃透了书中所有后,别人其实也吃透了书中所有,当大家都去考试的时候,谁赢谁输呢?
主考官能从成百上千的试卷里挑出那些让人眼前一亮的,一是那试卷基础扎实,且能看出一人所学底子,二是那文章核心符合要求,文章有创新,有独到的见解,三就是文字是优美还是朴实,有主考官爱华丽的,那便在词藻之间多运用唯美的词汇,若是主考官是走朴实路子的,那便去除那些繁杂的东西,直击要害罢了,但无论是华丽还是朴实,首先那核心都是不变的,但切忌空谈、妄谈,所以才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说法。
想要考取举子的何其多,比如曾挑了三州比试的晏州宣和,有着举人之下第一秀才的称号,大儒的亲传弟子,学识深厚,不也是在银川大山之间徘徊,就为了体验书中百态?
谈何努力,谈何铭记,努力的人大把的存在,从来不缺。
“不是读死书,不执着于书中的道理……”景先生把郁桂舟的话翻来覆去的喃喃几遍,突然他眼前一亮,那些话好像击碎了他心里的某一堵墙一般,让他一下明悟了起来。
景先生一下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我明白了,我懂了,多谢你了小兄弟,老哥我就先回去了。”
话落,他竟然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被留下的几位少年还未反应过来,神色懵然,正端着茶水进门的郁桑好奇的问了起来:“我看先生急匆匆的出去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几位少年相顾一看,都还没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郁桂舟招着手:“没甚,不过是景先生找准了方向罢了。”他接了郁桑的茶盏,给众人满上,刚喝了几口,几个少年便怯生生的提出来要走。
“怎么了,可是招待不周?”
郁桂舟一问,几个少年更是连连摇头。来时,他们意气风发的求着郁桑带他们来见见,如今等人真到了跟前儿,他们才发现原本打算好的,如今一片空白。
看看,连先生都落荒而逃了,他们还是别找虐了吧?
好在郁桂舟等人不是爱刨根问底的,见他们实在要走,便让郁桑出去送一送,等人一走,屋里一下又空旷了下来,只听得见小口喝茶的声音,好一会,才听姚未满足的叹着气儿:“郁兄,你这性子可不行,谁上个门你都掏心掏肺的往外掏,下回他就得跟你竞争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白晖淡淡的嘀咕了句。
姚未难得的没生气,还翻了个身:“跟我有啥不好,吃的香睡得好。”
再则,关于学问上的事儿,也从来没人问过他啊!
郁桂舟道:“景先生为人虽圆滑,但性情还不错,为人热情,就当还他一个当年极力推荐的情分吧,再则,这其实也并没有何大不了的,读书一途,原就需要多思多虑,才能脱颖而出,太多人不过是着相了而已,点破它让有才之士备出,不是更好?”
好个屁啊!姚未朝天翻了个白眼,反正,他是不懂他们这些读书骄子的心里的。
正巧郁桑送完人回来,听到他这一句,脸上顿时犹豫迟疑了起来:“大,大哥,要是人家都问我的话,我能把这话回过去吗?”
郁桂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自然可以,这原本也并不是什么金口玉言,很多先生在学子们入学时都会提这一句,只是往往被众人给忽略了而已。”
郁桑点头。确实,他入学时,景先生曾说过此话。
郁桂舟又道:“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桑儿,你得记住,读书一途并不是死板的看着书里从头到尾一根筋,要多学、多听、多看,这世上的人生百态,人情世故,小到街里两个妇人吵架,大到河岸水堤,为何吵架,原有何在,堤坝的作用是什么,为什么有些堤坝年年修葺还是大水泛滥,那堤坝全程大概有多少,又有多少办法可以让堤坝更加稳固等等,皆是书中提过一二但没有实际说明的东西,这些,都要靠我们自己去看,去体会,去想。”
郁桑听得连连点头,双眼逐渐发亮,他细细回想郁桂舟的话,小脸端的是正经严肃:“我知道了哥。”
白晖几人均被他这模样给逗得一笑。
见他如此乖巧、又是郁桂舟的亲弟,白晖还提点道:“郁小弟,你哥说的虽说很重要,但你也不要荒废了学业,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多读书,多看书总是没错的,否则你以后谈何写好文章?”
郁桑又是一阵点头,接下了他的提点。
姚未在一边推了推施越东的胳膊,努了努嘴:“唉,我说未来的大儒先生,你就不说上两句吗?”
随着他的话落,郁桑瞪着大眼看了过来。
施越东素来不善言辞,此时被姚未给强行拉出来摆在了众人面前,不免还带着几分错愕,随后他谦虚道:“郁兄和白兄已经把话都说完了,我也没别的可说,总之多读读书是好的。”
姚未在一旁有些无语,施兄这话倒是言简意赅,跟那些老古板的教书先生没甚区别,但对别人而言就是一根筋,读死书,对施越东来说,虽说也是一根筋,读死书,但他就是能脱颖而出,完全就是一副活生生的人比人,气死人。
姚未觉得他就是那个被气死的,腿儿一翘,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郁桑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别听他们的,他们都是书呆子,俗话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还年轻,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何必非得在一条绳子上走路,有空多看看话本子,里头也有很多感人至深的故事值得我们去品鉴和学习。”
郁桑原本端正姿势的听着,结果一段话下来,他开始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三哥的好友!还给了姚未一个,我年纪虽小,读书不多,但你可唬不住我的眼神。
被嫌弃的姚未捂着胸口,一脸受伤的滚回了位置上坐好。
接下来数日,在谢家村的学堂上,四人时不时给小娃们表演一段,或讲一些浅显的道理,引导他们学会思考,懂得去明辩是非。
而村民们也发现自家的孩子们从原本会认字读书里一下开了窍似的,头脑更加灵活,更加懂事,往往大人们无意识的不好的行为还会被他们给纠正过来,那一般一眼,软乎乎的小模样别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