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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依旧用她的漏风音道:“不用。”对眼前的情势心中大致有了推断。显然是丁香欠了人家的钱还不出来,对方就要抓了丁香卖去腌臜地方抵债,丁香不愿意,双方因此冲突起来。而这个小姑娘应该和丁香素不相识,却不知怎的犯了傻气,卷入了这场冲突,被打成重伤。
眼下,对方步步紧逼,她又在这个重伤的身子中,全无反击之力,实在不宜再起冲突。她心念电转,压低声音对丁香道:“先答应他们,到人多的地方再说。”
丁香眼睛一亮,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现在她们被堵住无人的巷中,求救无门,可到了人多的地方机会就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她哭声也小了下去,抽抽噎噎地和几个大汉讨价还价:“我可以跟你们走,但这小妹子的伤你们不能不管。”
疤痕男倒也干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那里还有些金疮药,你到时来拿点好了。”
丁香凄然道:“事到如今,我又哪有别的选择?”
疤痕男得意道:“你知道就好。”几个人前后把丁香夹在中间。丁香哭哭啼啼地背起朱弦,一行人向外走去。
刚走出巷子,便听到马蹄声响起,街上的人群纷纷避向两边,伸长了脖子向声音来处看去。疤痕男几个也停下脚步,让在一边好奇地看过去。朱弦不由奇怪,是谁这么惹人注目?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亲妈对鱼郎还是不错的,留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给他^_^
终于最后一穿啦,啦啦~
感谢小天使“紫伊小树”、“美人何处”的雷,抱住(づ ̄ 3 ̄)づ,
感谢小天使“未亡人”;“初七是个大晴天”灌溉营养液,(づ ̄ 3 ̄)づ
第82章 求救
朱弦努力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 循声望去。但见一对白马并辔而来,整条街道的人目光都落到马上一对华服盛装,光彩照人的少年男女身上,艳羡不已。
朱弦愣住:这一对人赫然都是她的老熟人; 少女衣饰华丽; 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 鹅蛋脸,水杏眼,高鼻丰唇,体态轻盈; 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赫然是大了几岁; 越发娇艳动人的花月容;而那小少年……
十三四岁模样,身量已高。一身霜色织金暗纹锦袍,头戴玉冠,面如傅粉; 凤眼斜挑,朗朗如星,薄唇淡淡,微微翘起,俊俏无伦; 偏偏两颊犹自带着婴儿肥,平添了几许稚嫩之气。
正是初初长成,风流初现的鱼郎。
蓦然见到这个冤家; 她乍喜还怒,一时心中百般滋味。没想到竟这么快就遇到了少年时的他。看样子,比她上一次变成他,又过去几年了。
看他此刻和花月容并辔而行,言笑晏晏,宛若一对璧人,她心中不由冷哼:原来他这个年纪就和花月容是相好了。若不是她骗他的那番话,他是不是早就成了人家的入幕之宾了?
酸涩的感觉猝不及防地从心底升起,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该恼恨眼前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少年鱼郎,这样对他并不公平;可想到他长大后就成了那个放荡不羁,百般折腾她的谢冕,她就是觉得牙痒痒的。纵然知道这风流放荡多半是他的伪装色,她还是觉得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记忆复苏,现实与梦境印证,她就算再不愿承认,也知道所有的事情只有一个解释:从前梦中经历的种种都是真实的。否则,他不可能认出她来,待她态度大变;也不可能会她的独门内功,并信了她的鬼话,一直守身如玉,以至于一旦发现他上了她的当,他会气恼成那样,将她在床笫之间欺负得死死的。
她不由觉得心痛:明明曾经是那样软软的,乖巧可爱的小鱼郎,怎么长大后会变成那副讨人嫌的模样呢?想到就是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会在未来成为她的丈夫,压着她这样那样,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此时鱼郎自然不可能知道他苦苦寻找的念念就在离他几步开外,正要和花月容纵马而过。
变故骤生。
被几个大汉围在中间的丁香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公子救命!”奋不顾身地扑了出去。
朱弦没想到丁香竟有这样的勇气,竟会抓住这个机会向鱼郎求救,暗叫一声糟糕。丁香实在太莽撞了,她就笃定对方会救她?不怕求救不成,反惹怒了疤痕男这帮人?
疤痕男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道:“快抓住她,堵住她的嘴。”剩下的人也反应了过来,冲上去将丁香揪了回去。
丁香依旧在声嘶力竭地叫着,这一回叫的却是“救救小妹子”,抓住她的大汉慌忙找了一块布堵住她嘴,封住了她的声音。
一番动静早惊动了周围围观的人,四周人见到疤痕男一伙凶神恶煞的模样,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显然心中忌惮,不敢招惹这伙人。
不远处,鱼郎正在和花月容谈笑,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倒是花月容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到丁香背着的小姑娘身上,神色微动,对鱼郎说了句什么。少年带着温柔笑意的声音响起:“你呀,就是心善。”
马蹄声得得,回转过来,少年高踞马上,停在他们面前,一对含笑的凤眼扫过诸人。
疤痕男不敢怠慢,上前一步,迎向来人,拱了拱手道:“见过五公子。”
鱼郎凤眸湛湛,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马鞭:“你认得我?”
疤痕男凶神恶煞的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来:“道上的人谁能不识得你谢五公子?”
丁香的嘴已被堵上,闻言听出来人来历不凡,眼睛一亮,向着鱼郎的方向不甘心地“呜呜”叫着。
“哦?”鱼郎恍若未觉,懒洋洋地问疤痕男道,“你是谁的手下?”
疤痕男恭敬地道:“小的平时跟着城西孟三爷混碗饭吃。”
“原来是孟三爷的人。”鱼郎微微笑了笑,凤眸弯弯,风流无限,目光落在丁香身上,又扫过她背着的满身血污的朱弦,神色微动。忽地,他伸出马鞭,轻佻地抵到丁香下巴上微一用力,一张虽然哭得狼狈,却依旧含娇带媚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他啧啧两声:“倒是个美人儿。”扫了疤痕男一眼道,“你们也太不知怜香惜玉了,这样的美人儿怎能如此粗鲁相待?”
疤痕男陪笑道:“这新买来的小丫头实在不大老实,我们也是不得已为之。”
“是吗?”鱼郎轻笑,忽地探身一扯,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丁香口中堵着的布条已被取出。
丁香反应极快,口中一得解放,立刻放声大哭道:“五公子,你大慈大悲,救救我,救救这位小妹子吧。”
“莫哭,莫哭。”鱼郎用他特有的带着调笑的调子安慰着,顺着她的话音看向朱弦。
安静地伏在丁香背上的朱弦垂下眼去,忽然觉得有些不敢相认了: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上一次见鱼郎还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怎么再相见就是一副浪荡模样了?倒和长大后的谢冕重叠了许多。
思绪纷纷间,耳边听得少年的声音响起:“这小姑娘怎么了?看着怪可怜见的。”
丁香哭道:“小妹子被他们伤了脑袋,流了好多血。”
鱼郎的目光扫向疤痕男,看似淡淡的不辨情绪,疤痕男却是心中一凛,忙解释道:“小丫头野性难驯,兄弟几个都是粗人,一不留神手重了些。”
鱼郎锁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一声嗤笑声忽地响起,花月容驱马而来,停到鱼郎身边,讥讽道:“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还真是有脸说。”
疤痕男也不生气,低眉顺眼地道:“月容姑娘骂得是,我们正打算带她去医馆。”
他这样识时务,再挑刺倒显得他们咄咄逼人了。鱼郎垂下眼,拨弄着马鞭上的流苏不语。疤痕男见对方似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快刀斩乱麻地道:“五公子,这小丫头的伤耽搁不得,我们先告退了。”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就要离开。
花月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看了看鱼郎的神色,终究没有开口。
眼看一行人就要离开,丁香慌了,正要再出声相求。疤痕男扭头望向她,目中闪过一抹厉色。丁香心中一凛:心知刚刚自己那一声求救已经狠狠得罪了他,待到离了众人的眼睛,不知会怎么惩罚自己。可她此时被几个人看得牢牢的,这个俊俏的小郎君又明显不想插手的模样,根本无计可施。
她心中焦急之极,咬了咬牙,孤注一掷地往地上扑通一跪,也不求鱼郎了,对着花月容连连叩首道:“姑娘,我们跟着他们前去必然死路一条,你就行行好,买下我们吧。”她也算机灵,刚刚察言观色,早看出花月容神色间的不忍,索性换了个人相求。
这下可害苦了朱弦,被她磕头的动作颠得七荤八素。她现在这个重伤的身体本就无力,不过跟着上下了三两次,顿时眼前一黑。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她心中非但不愁,反而一喜: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莫非她总算能脱离这个倒霉的小姑娘,回到现实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朱弦怀着美好的期待渐渐恢复了意识。身上钝钝地疼着,连抬手都觉得酸痛。她睁开眼,眼前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昏暗的光线,干净而简陋的屋顶,陈旧的床帐,以及现出几道细细裂纹的黑漆床柱。她往外看去,屋子不大,空荡荡的只放了一张老旧的圆桌,两张圆凳。挂着灰布帘子的门旁有一扇小窗,窗纸已经破损,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这家徒四壁的样子,不是谢家,也不是谢冕带她去的那个宅子。朱弦的心中骤然起了不好的猜想,努力抬起手看。
仍然是那双小小的手儿,只不过满手的血迹已经被洗干净了,露出了黑乎乎的皮肤和胖胖的指关节。她差点眼前又是一黑:怎么回事,她竟是还在这个倒霉的小姑娘身上?
后脑依旧在一抽一抽地疼痛着,她摸了摸,发现伤势已经被妥善处理过了,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身上也是一股伤药的气味。她不由皱起眉来,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