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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眼见他忧虑之色缓解,我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的神情更加轻松起来:“莫日根,我叫莫日根。”
我笑笑:“莫日根在疏勒原上是睿智聪颖之意,我记住你了。”顿了顿,又道:“我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就不去窖中了,这件事你去转达即可。窖中沉闷,让兄弟们可每间隔两个时辰出来透透气,但记住,万不可穿上铠甲,也不可能带兵器,需做佃户打扮,就如你现在一般。”
“是!公主。”
看着莫日根脚步沉稳地小跑着远去,我方松了口气。
记住一个小兵的名字,果然到哪都适用。不仅能鼓舞士气,还可令下属死忠,做起事来更加卖力。
就好比行军打仗人数众多,许多战士死了就死了,甚至墓碑上连个名字都没有,而他们唯一渴望的,便是有人能将其荣耀记上一笔。不渴求史上留名,但起码要落到旁人的心里。哪怕是一个也好,两个也罢,只要有人记得他们,便再无所求。
这是身为领导者的谋略,必要时必须加以运用。虽说本质上有些卑鄙,但这也是顾全大局,不得已而为之,爽人利己,也算是一举两得。
眼看着这边的情势暂时无碍了,我深吸一口气,打足了精神,“驾”地一声,又朝商桓的行宫奔去。那边的旧部人数较众,又多是杂兵,若有人闹事,恐怕安抚起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又是两个时辰地奔波,长时间骑马而未能防护,小腿内侧都几近磨破。一下地就觉得刺扎扎的,生疼得难受。
好在商桓在行宫外为众人搭好了屋棚歇息,还发放了些许热汤,令我宽慰不少。兄弟们或坐或躺,或几个凑做一堆谈话唱歌,气氛倒也轻松。未免引起骚乱,我对青山寨烧毁一事并未多说,只简单告知了即将迁移的打算便进了行宫。
眼下夕阳垂落,正是晚膳时间,商桓却不知到哪去了,只十方领着我坐进偏堂,又倒了杯茶水给我歇脚。
奔命似地跑了两天一夜都未曾合眼,我实在是有些疲了,商桓不知为何也迟迟不归,不知不觉,我便在偏堂的木椅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中途半个梦都没做。心道商桓这行宫内真是温暖,我躺在这冰冷的木椅上睡觉竟也没有冻着,他的小童也颇为贴心,知道我乏了都没来打扰,就让我安安稳稳地睡下去。
直到哪里“砰”地一声,似有什么物什落地,我方才惊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姑娘家在别人家睡着实在是太危险了,啧啧。前几天看了个新闻,内容是说一男子将一名七十八岁老汉强奸致死。世界真可怕。另:作者不会撒娇卖萌与大家互动,但欢迎捉虫啊姑娘们~
☆、席不暇暖(3)
睁眼只见脚边一个侍女蹲在地上,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方才打翻的卤牛肉,滚滚香气扑鼻,我肚子不禁“咕”了一声。而正对面站着商桓,此刻正一脸怒意地盯着慌乱的小侍女。
我匆匆站起来,急道:“怎么回来了也不叫醒我?现在什么时辰了?”
方一起身,只觉身上掉下个东西,“扑哧”一声,软软地落到脚背上,定神一看,是件冰蓝色的大氅。大氅的边角均用清一色的白狐毛镶了,面上尽是单线绣出的淡蓝色祥云,大朵大朵的盛开其上。瞧这花纹和布料,应是商桓的。
商桓笑道:“估摸着你这几日奔前走后的也累了,看你睡得挺沉,没忍心叫醒你。”
我愣了愣,缓缓将地上的氅衣捡起来递给他:“你待客倒是细心。”
他笑而不言,顺手将氅衣丢到一边,朝侍女道:“下去吧,再叫人做一盘来就是。”
侍女颤颤巍巍地应了,带着拾起的残余退了下去。
我偷偷吞了口唾沫,望着侍女退出去的方向嗅了嗅卤牛肉的香气,觉得真是可惜。岂料一歪脖子,“咔嚓”一声,颈后的脊柱便响起来,我赶紧用手捂住,似乎是睡姿不佳,落枕了。
商桓看着我的样子,大约觉得好笑,勾着嘴角道:“累了便让十方找间偏殿给你歇息便是,偏要靠在这里。也幸好是在我的行宫,若到了旁人那里,岂不招人笑柄?”
我捂着脖子坐回去,心想还分什么旁不旁人的,你这不正笑着么!嘴上却道:“要不是你迟迟不归,我能等到睡着么?”
“听你这口气,怎么跟个怨妇似地?”他笑着摇摇头,矮身在我对面坐下:“我是有正事要办,这么大一批难民涌过来,总要跟父王报备一下吧?”
“什么?!”我一个激动想站起来,站到一半突觉脖子疼痛不已,又捂着乖乖坐回去。
商桓瞪我一眼:“落枕了就不要动来动去。”
我哪顾得上那么多,皱眉道:“你查也不查就上报商济,万一萧瑞并未贪污粮饷怎么办?你是想害死我吗!”
商桓挑眉扫我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谁说他没有贪污?萧瑞贪污粮饷一事我半月前就知晓,只是怕父王觉得我居心不良,加之当时又筹谋刺杀商吉一事,无暇顾及旁左,这才打算放他一马。”他看看我:“但恰巧你今早带了这么大一帮人过来,令我头疼不已,反倒不检举他也不行了。”
我心下一诧:“你早知道他贪污粮饷,我今早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商桓笑得贱兮兮的:“若那么轻易就帮你,你日后岂不嚣张得没边了?要是三天两头给我找麻烦怎么办?自然是要治一治你,让你急上一急才好。”
“你……”我一股怒气压在心里,想发而不能发作,满脑子就三个字——“被耍了”。可恶的是眼前局势所迫,被耍了还得按捺住火气跟他合作下去。
我有点咬牙切齿地接上方才的话:“你真是精明得有点让人讨厌啊!”
相比之下,商桓却丝毫不为我的话置气,反将我的评价欣然接受,倾身行了个疏勒原上的礼仪:“公主过奖了。”
这是我头一回瞧见中原人行疏勒之礼,尽管是坐着的,但却莫名地觉得好看。腰身轻巧地弯下,手臂再柔柔地交叉胸前,动作缓慢,再带上桃花般地眉眼。少了我们疏勒原上的力道,却优雅似傲慢的孔雀。
不觉火气也小了几分。
身心平静下来,将他方才的话细想一想,突然觉得不妥,便道:“行了行了,言归正传,我尚有一事不明。”
他认真看着我:“请说。”
我道:“众所周知,三公子向来不涉朝堂,也从未在朝中任职,今日举报萧瑞会不会太冒险了些?太子商吉刚死,二公子商允又风头正盛,你就不怕商济怀疑你的用心?即便他不怀疑你,但朝中总有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你就不怕此举会惹人诟病?”
商桓听完抬了抬眉毛,正欲说话,眼神忽的一飘,落到我身后的圆桌上,遂道:“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边吃边说?”
“嗯?”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一呆,等反应过来回头看去,只见圆桌上早已摆满了菜色。难怪言谈间一直隐隐闻见饭菜的味道,勾得我肚子“咕”了好半天。
一整日没有用食,倒是真的饿了。
我也不跟他客气,径直便坐上了饭桌,又拿筷子指指他:“你接着说。”
商桓挪了挪凳子,也跟着坐下,笑盈盈地道:“若没记错,我方才应并未说过要亲自检举。其实今日进宫也未言其他,不过是向父王报备了难民之事,再顺带问了问派发的粮饷是否充足罢了。至于弹劾萧瑞嘛,我想明日早朝自会有人站出来。”说着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闲闲道:“商吉一死,各家外戚中便是萧氏一家独大,朝廷官员众多,总有一两个看不过眼的吧?”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他这一招甚是精明。
商吉死后,原本支持他的大臣本就不平,除一部分转投商允的以外,其他人应当很乐意将萧家人拉下马。而商桓只需利用这一点抛砖引玉,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正想着,十方就匆匆地闯进来,呈上一封信。
商桓缓缓将书信展开来,扫了两眼,当即笑道:“你看,方才才说会有人看不过眼,这看不过眼的就来了。”
商桓将书信拍在我面前,讲解道:“宋延宋将军曾是随商吉征讨过的部下,当年还只是个副将,班师回朝后才封的将军,如今商吉一死,他又看不惯商允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眼下立马就来投靠我了。”
我静坐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想起司徒楠白天分析的形势,觉得也不尽全对。起码他算漏了一点:自古万物从来容不下一家独大,削弱平衡,才是为天道。
就如太子商吉,当年正是与商允势均力敌才方可稳坐太子之位。而他一死,原本支持他的大臣便没了主心骨,乱成一锅粥溃散开来,此前王室中端平的这杆称也逐渐倾斜,令萧家的势力不断膨胀。俗话说水满则溢,月圆则亏,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有人坐不住了罢?
果然,第二日朝会一散,各路传言便纷沓而来。我半步未动,仅坐在翰林院的书房中便将诸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因着二公子此时的风头,我倒真是沾光不少。他这一西征剿匪,原本对我和司徒楠嗤之以鼻的同僚们都瞬间蜂拥似地往我们书房里奔,好吃的好玩的统统带进来一齐享用不说,有些人为了迎合司徒楠爱听小道消息的爱好,不惜将朝中哪位大臣娶了小妾、嫖了娼妓的消息都抖出来。包括萧瑞早朝时被弹劾一事,根本不必多问,自是有人拿到此处来说。
听闻当时朝会上共有三名大臣质疑益州派发粮饷之事,且纷纷上奏说收到地方反应,称近来有难民造访。但由于无人能拿出萧瑞贪污的罪证,弹劾的结果有些让人失望。安王最终只命廷尉府彻查此事,其余的便再未多言。
要知道,廷尉府柳大人早已与惠颦夫人连成一线,而萧瑞又是惠颦夫人的亲哥哥,此事即便要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不过,虽说弹劾一事注定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