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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半点儿不少,不是扯絮搓绵,而是铺天盖地砸下来,夹带着半山的泥沙石块,甚至还有尖利断口的断枝。
“快!跟上!”
随着萧护的怒喝,慧娘不易察觉的长喘一口气,又小心看看左右没有人听到,心略下些。她幸好有功夫,但还是底子薄。长行军勉强可以支撑,走齐腰深的雪路还不习惯,这里又是上山,而且没马。
没几步,身子歪歪扭扭险些摔倒。还没有摔倒,萧护回头就瞪,那一眼刮过骨头缝,带来的刺疼感让慧娘油然生出力气,重新站稳。
萧护到真正打仗,是个极为严厉的人。
他瞪得最多的,就是伍十三。
鲁永安押队走在最后,他心中一会儿清明一会儿迷糊猜测少帅带自己来的用意时,不能避免的看到少帅对自己疼爱的小厮半点儿不客气。
从京里来的鲁将军认为自己也许错了,但错在哪里,他还找不到。有时候雪花清冷冰在脸上,他想到少帅三年在军中,从不狎玩男宠。这三年中,军中还找不到一个清俊男人?再走几步,他也累得喘气时,神思恍惚中又觉得伍十三身段儿窈窕过于常人。
虽然她也是厚厚战甲。
慧娘正在咬牙!
雪地里的难走,战甲的厚重……。出来为保暖,萧护还让她多穿一件,现在好似多加的枷锁捆着人动不得。
迈一步,汗水呼的出来。不是沁出来,而是如暴雨滂沱,由背到腿泉涌般出来。慧娘对萧护看看,低声道:“穿多了。”
萧护紧绷面庞,开口就是怒斥:“闭嘴!”
上山路不骑马,马全在下面有人看着,但马鞭子却在手里。萧护把马鞭子对着慧娘摇几摇,厉眸再看全队,厉声喝道:“快,再快!”
随着他的喝声,几乎所有人都加快了步子!
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已经与体力无关。慧娘脑子热起来,全身倒是麻木的。每一步,重又轻飘飘,抬腿的时候不易,出去的时候轻而无物,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唯一自己能控制的,就是大脑里有一个思绪:千万不能倒下去。
凌晨前最黑的时候,这一群人上到山顶。当山风猛烈的打在身上,汗水唰地一下子变成冰!还牢牢贴在身上。
慧娘咬嘴唇,果然是没穿多。
她瞪着脚下,水晶般雪亮莹彩,是雪冻住的一条下山路。
这路,直上直下!
“走!”一小队人扑通坐地,滑下山去。看着他们如飞鸿掠空的身影惊飞般滑下,慧娘腿一软坐到雪地里。
这……。这滑下去要不要紧?要碰着什么撞着什么可怎么好?山下别的没有,尖锐的石头,冻如坚铁的树枝……。
屁股下面一阵冷!冷得人几乎就此僵直过去!雪的寒冷沿着战甲迅速传遍慧娘全身,慧娘七手八脚爬起来,想伸手拍拍屁股上的雪,才发现动动手指都觉得难。
人一松泄下来,精气神儿全散了。
慧娘惊骇的看萧护,萧护冷冰着脸负手不看她。直到最后一队人往下滑,萧护一伸手抓起慧娘往自己身前一放,慧娘立即明白他的用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回脚踹在萧护腿上大声道:“我自己行!”
猝不及防的,被萧护按着坐在雪地上滑了下去。
如果说刚才雪地中的冷还能让人跳起来,现在这雪地上的冷就只能好好享受。风,从谷底狂放地打上来,没有半点儿逆风就缓和的样子。屁股下面,腿下面,脚下面,冷如刀子般切割着,疯狂切割着,不带半点儿留神处。
这刀子,似一直割到心里。
而下面,山谷有雪幸好是明亮的。玉琢般的石头,雪玉雕出的怪枝,两边厢雪洞无尘,月影横斜如梅花照水。慧娘忘了身上的疼,睁大眼睛感叹地冒出一句:“好景致啊!”
“哈哈哈哈哈……”萧护调侃道:“你还挺享受?”
“通!”
到了谷底!
鲁永安对伍十三生出来佩服时,就见伍十三拼了命的跳起来,在雪地里乱蹦乱叫,她叫得哀哀:“痛啊,好痛!”
雪刀子真厉害!
☆、第五十四章,雪里眷属
大家一起对着慧娘笑,鲁永安也笑,伍十三没有经过,难怪他身上疼。见雪地浮光中,这小厮眉眼儿更精致,宛如大家的仕女图。这厮细皮嫩肉的,和当兵的粗皮厚肉不能比。
独萧护不笑,对着慧娘屁股上就是几脚。震动传入战甲中,对慧娘冰刀中划过的肌肤起了一定按摩的作用。
慧娘回头,泪眼汪汪道谢:“多谢少帅,这一会儿疼得好些。”旁边有人没忍住笑出声,却是张家。慧娘白眼于他,气汹汹质问:“你笑什么!”张家嘿嘿着往后让几步,缩着头算让着她。
重新上路,又是上山路。先上山,再下来,过悬崖,再上山。慧娘对刚才的笑耿耿于怀,落后几步走到张家身边,看看萧护离自己有距离,捅捅张家小声问他:“你也在?”
先锋营中离开后再没有见过张家,后来给少帅当小厮十三少十分得意也没有见过张家。不是忘了他,而是慧娘心中装的只有仇恨仇恨,想不起来别的。
现在见到,理当问上几句。
“你一直在哪里?”慧娘问他。张家笑嘻嘻:“离你不远。”慧娘纳闷:“怎么再没见你?”张家再嘿嘿:“你十三少如今大大有名,我怎么敢高攀你?”慧娘抬手揍了他一下,盔甲打在盔甲上“嘭”地一声,萧护回身来看,慧娘欢天喜地跑过去:“少帅,我可以打人了。”
山谷下风少,手上酸麻好了许多。
萧护没好气对着慧娘的欢喜不尽,翻翻眼睛,继续前行。
他们急行军很快,只一刻钟就过了悬崖谷底。抬起头,见黛青飘雪如深色丝绵上明珠垂落的天空中,山尖高如鹰嘴,鹰嘴上最尖的一点,是黝黑的一个黑点。
“少帅,咱们到了!”
带路的还有将军王源。所有人都仰面看,包括慧娘。慧娘出神的盯着那烽火台,随口就问:“这么高,怎么上?”
“爬!”萧护回答她。
“少帅你打这烽火台,兴州就能破?”慧娘又问。萧护拍拍她肩膀,耐心地道:“我是打援。”慧娘没反应过来,“啊”地一声回身看他,第一眼见到的先是鲁永安诧异的眼光。鲁将军十分诧异,他知道少帅对伍十三好,却没想到他们两个人随口问答的有这般亲昵。
慧娘和萧护是睡下来都这种语气闲话,已成习惯。她意识到自己不对时,忙站直了垂双手,对少帅摆出恭敬的巴结来:“少帅真厉害!”再一昂头:“我也要上去!”
王源捂嘴笑,张家笑得张开嘴喝了一肚皮的风。
萧护一直绷着的面庞也有了微笑,笑意吟吟在慧娘身上扫过,见她面上有好几处为风刀所伤,微沁出血来,打心里心疼又怜惜:“你不去怎么行!带你来,给我长光的,你可给我小心着,丢了人回去捶你。”
慧娘低下头嘀咕着什么,萧护没听清,凑近耳朵问:“你说什么?”慧娘不好意思地看看别人,再小声道:“只要不当众打军棍,捶几下倒无妨。”萧护大乐,在慧娘头上一拍,转身命人:“登山!”
不容慧娘想这山怎么登,见五十个人一排出列,手中拎着绳索走到山壁下。他们也不爬,一扬手,绳索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曲线,牢牢系住悬崖上最近的大树。
“好啊好!”慧娘正纳闷这山怎么登,最近的大树离地也有数丈远,山壁有雪又滑不留足爬不了,见到这一手,她小女儿家情态发作,笑靥如花鼓掌不断:“好!”
寂静山谷中,别人全都等着登山,只有慧娘一个人孩子气发作。鲁永安看得清楚,少帅嘴角边噙了笑容,那笑一瞬间亮过雪光银峰。
山树上空不多,爬上去的人再登高,垂下绳索让下面人上去。萧护抓住一根绳索,送到慧娘面前,亲手给她往腰间上系。慧娘嘟囔:“人家全没系,独我要系?”不过乖乖任萧护系在腰上,她不惯于这一手,自己也还知道。
萧护系好,不急着让慧娘上去,还对她一个劲儿的循循关切:“要小心,听到没?上去后别心急,这山高,得一步一步的爬。”
“那爬到天亮可怎么办?”慧娘噘嘴抱怨他:“少帅又婆婆妈妈了,”抿着嘴儿一笑:“敢是这么着对郡主,才把郡主哄到了手?”
她悄悄而言,只有萧护一个人听在耳中。萧护也含笑,悄声道:“怕郡主不依,先拿十三练练手。”在慧娘小嘟嘴上捏一把,笑骂:“安生些,去吧,上去自有用你处,可不许怠慢!”
鲁永安在半山腰上,他本该往上看,却不知道为何往下看少帅和他的小厮。见少帅银甲明如繁星,小厮是黑色战甲,一明一暗在琉璃雪地中总觉得舒服。少帅低着头不知道教导什么,小厮也垂着头似在低语,恍惚中,心中闪过几个字。
神仙眷属。
伍十三不管从肩从姿势去看,都如一株亭亭百合花,虽然他有披战甲。
而少帅肩宽背厚,似衬托他的青松大地,浑厚劲拔!
“老鲁,走了!”王源喊醒他,在心里不屑。这老家伙,背地里没少说少帅和十三的坏话。伍林儿几回气得要去找他,全是王源和萧护按下来。这一会子怔怔又对十三和少帅看,心里能想什么?
亏少帅对他一片真心,这一回把他带上。等他回去军功丰厚,看他怎么敬少帅?
这一群人悄无声息摸上烽火台,冒着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危险。
黎明前最黑的那一刻钟,兴州城外最大的烽火台点了起来。
兴州城主阿扎克接报迅速披衣起身,又见一个人惊慌失措而来:“报,黄城随州被攻!”阿扎克是个四十岁的雄壮男子,闻言冷笑:“笑话!萧护只有十五万人,我兴州城里就有八万人,黄城五万,随州五万。他全力攻打兴州,这天气对他不利,分兵去打黄城随州,我出城迎战,黄城随州一起围攻,他找死吗?”
一边穿衣一边命人:“再探!”
整好衣服上了城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