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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老帅是悄悄走的,怕族中子弟们跟来。
不想他形踪却落在一个人眼里。
苏云鹤试图走过两回,一次让老帅拦下来,一次让五舅老爷拦下来。五舅老爷对儿子道:“等过完年,我也想去,你我父子一同动身。”
见儿子瞪大眼,五舅老爷训他:“你表哥一个人在外面,心里难道不难过?我去,才能劝得他安安心心地不多想什么。”
苏云鹤自己去,是天不怕地不怕。可父亲要去,他为难道:“母亲知道会骂我。”五舅老爷手一挥:“这事儿不要你管,我自己会说。”
他还真的和五舅太太说了。
过年那一天,全家在萧府中家宴回来。天上飘着小雪花,五舅老爷再一次把情同父子的萧护想起来,为他实在伤心。
和五舅太太睡下来,五舅老爷翻来覆去不熨贴。五舅太太也没有睡,在出神,一句话就说中丈夫心思:“你想护哥了吧?”
“是啊。”五舅老爷长长的叹气:“护哥顶着那么大的罪名,又让一些人利用名声,天天把他说成不在了,身边又只有媳妇在,没个长辈家里人的,有话他对谁去说?”
窗外有鞭炮声传来,喜气洋洋。房中这一对长辈听在耳中,更想到萧护不知在什么穷山恶水中。萧老帅只说大帅还在,不说他具体在什么地方。
五舅老爷和五舅太太在大年夜里暗自伤心,五舅太太先吁了一口气:“你要去就去吧。”还是舅太太先说的。
“你不拦我?”五舅老爷大喜,侧个身子满面感激,好似他寻找一本难得的古书般喜欢。五舅太太对着丈夫这喜出望外,就微微地笑,了然地道:“不让你去,你上了年纪,偷着去怎么办?”
五舅老爷让她放宽心:“我不会没有准备的去,依我看,妹夫是要去的意思,他不说,我也知道。我看到他备粮草,这么多还能是给谁?我想,他动身,我跟上,跟出一百里,他还好意思让我一个人回来?”
都想得这么妥善,五舅太太也觉得满意,跟着妹夫老帅去,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夫妻新年夜里定下来,五舅太太在吃年酒之余,给五舅老爷准备行衣路菜,带给萧护和外甥媳妇,谨哥儿的东西。
五舅老爷既然打定主意跟着老帅走,就希望长子苏云鹤留在家里,哄他老帅说的,出了二月天气暖和再动身。
自己则盯着老帅离开,在一天后,五舅老爷带四个强壮家人离家。苏云鹤盯的先是姑丈,再就是父亲。他于五舅老爷走后的下半天,换上一身过年新衣,对母亲说贺家吃年酒出来。街上熟悉铺子里,他早就寄放一个包袱在内。
拿上,剑也早摆了一把在这里,苏云鹤追着父亲走了。
幸亏他追着过去,五舅老爷一直没追上萧老帅。老帅是急行军的马速,不是五舅老爷这斯文人可以追得上的,两下里拉开,出一百里,就有乱兵,五舅老爷正躲避,让苏云鹤追上。
父子大笑,就此同行。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出来了,这么大的人还能到不了京城?
父子同着家人四个,欢欢喜喜上路。
五舅太太见不到儿子着急,往贺家去找,贺家公子们和林家公子们因此知道。林家这一天也在贺家喝年酒,苏表弟日子是没有说错的,不然五舅太太也不放他出来。
贺林两家公子们因此去打听舅父萧老帅,有时候他也不在家,去城外啊去别的地方啊,竟然走了两天后,由这件事才发现舅父离开。
第二天,贺林两家六个儿子,除小表弟太小以外,走了五个。五个人在城外遇到,林长公子把小弟弟骂回家,让他不要去,回去安慰父母。第二个林公子不怕他,一定要去。贺长公子也骂弟弟来着,不想贺二公子说:“你我比试比试,赢了的去。”
贺二公子赢了,贺长公子无奈而回。
家里总要有个成年儿子在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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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天定姻缘(本卷终)
当下林家长公子、二公子和贺长公子上路,都没有小厮,只身仗剑,颇有江湖行的味道。他们和五舅老爷又岔开路,和萧老帅又追不上,就在最后面。
出江南,白雪压不住草长,又无人居住,幽雅出尘。五舅老爷精神一振,念了几句烟淡雪霁的诗,兴致勃勃走了两天。
就见路边儿房子败落得厉害,瓦下柴草散开在地上,有妇人哭声传来。五舅老爷喊苏云鹤:“去看看。”苏云鹤躬身:“是。”住马而下,走到院子里见一个衣不遮体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小孩子在哭:“孩子,你快醒醒。”
苏云鹤看看,道:“大嫂不必伤心,这是饿的。”回去马上包袱里取一块吃给她,又指点回首路程,笑道:“到江南去吧,去了找萧家,就说苏表公子让去的,那里可以温饱。”
又取一件衣服给她,道:“我们只有男人衣服,大嫂先挡挡寒。”
五舅老爷看在眼中,暗暗点头,又为妇人伤心,接下来竟然不再念诗。
当晚歇在一处无人小院中,下得马来,苏云鹤有条不紊吩咐家人:“灶下生火,热水把炕擦干净,马上取我被卧,我去前后院看看。”
四个人中间,只有公子云鹤带了一条薄丝绵被。苏云鹤前后检查回来,见父亲笑:“不想你想得这么周到,我们竟然忘记。”
五舅老爷以为路上再乱,总会有个客栈什么的,江南往京里,以前是繁华官道。没有想到走上几天不见一人都有。苏云鹤见炕已擦干净,亲手把被子铺上,又对父亲道:“我又想表哥了,跟着表哥才知道出门和家里不一样。”
他再笑笑:“我这被子是特特为父亲带的,我自己,披风一裹就能睡。”五舅老爷为儿子长大欣喜,可又打趣他:“你跟表哥上京里路上,可还没有乱,京里乱,听说也有住处,怎么就学了这么些东西?”
当父亲的很是开心,不住抚着胡须微笑。
苏云鹤笑道:“跟表哥在去京里路上时,表哥就要事事自己动手,灶下我也生过火。后来京里乱,表哥占下一块安静地方,可我时有出去,就在破屋子里睡,一件披风就得。”想到这里,苏表弟倒喜欢了:“回父亲,表哥什么都能,定然要住在好地方,没准儿还在想我们,拿我们下酒。”
“哈哈,”五舅老爷走这几天虽然苦,见儿子懂事,时时是欢喜的。这就开怀笑了几声:“拿我们下酒这话说得好,护哥想着我们,再喝酒,可不是拿思乡情来下酒。”
苏云鹤含笑:“正是这话。”家人们弄上饭来,煮的肉干,热水,烤热的面饼,吃过去睡。天气还冷,主仆六个挤在一处睡,倒也暖和。
半夜里,来了几个残兵,也许是残匪。打了一架赶跑,五舅老爷受惊吓,虽然儿子功夫高强,也提不起来精神,到晚上,又寻到一处无人院子住时,五舅老爷病了。
他一生安逸,诗酒平生。出来顶风雪行路,吃的也不如家里如意,这一病当夜就起高热,嘴里有说胡话的样子。
两个家人是害怕了,和苏云鹤道:“我们回去吧,不然不好对五舅太太交待。”苏云鹤凑到父亲面前,见他半昏半迷中,喃喃:“护哥,舅父来看你,你喜欢吧?你再吃一杯,这是我的好酒,我放到里衣里,要是让云鹤看到,路上一定要吃的……”
苏云鹤扑簌簌流下泪水,父亲见不到表哥,回去只怕也不甘心。来的路上见到有几味草药,怀里又备的有药,取出来给五舅老爷服下,到天明竟然好了许多。
这一天在这里歇息,苏云鹤雪里又找出来几味草药,给五舅老爷又煎一碗,晚上用自己背贴住父亲睡,他年青火力强,五舅老爷出一身大汗,又休息了一天,竟然好了。
重新上路,五舅老爷不时微笑看儿子。一直这个小子是自己儿子,当父亲的理当教导。可这几天行路上,露的一手又一手,当父亲的自觉得不如他。
五舅老爷到第二天才问,是含笑许许:“云鹤呀,你功夫得表哥指点,进益也有情理。这医生这一手,你是几时学会的?”
世家子女们,会念书的都看几本医书在肚子里,以后生病请医生也不会看不懂方子。五舅老爷也会几味中药,可他未必敢随便下药,不过是看得懂哪些药治什么罢了。至于药中君臣相辅,就不是随便看看就懂的。
他自己病得重,自己最知道。可儿子药一下,好得很快,五舅老爷这当父亲的也佩服的很。
苏云鹤得到夸奖,开心地道:“父亲和姑丈不让我离家,我想,既然这几天走不了,不如把医书攻攻,以后到表哥身边也能帮他。我去了我们那名医张家里,重金求了几张方子,又狠认了几味得用的草药,怎么配,他全告诉了我。名医张说,有老帅在,江南才安宁,看在姑丈面子上,家传秘方也教给我。”
五舅老爷听得悠然神往:“是啊,全是知道感恩的人。”他又开始想萧老帅,笑道:“我们赶路吧。”
当下穿过郡王们的封地,见到王城附近,旗帜鲜明,秩序也好得多。王城以外出百里,就败墙灰房,几近人烟绝。
有几处问一问,说几天前才打过仗,是为着抢什么大车。问那车上是什么,说可能是粮草。五舅老爷道:“这必然是你姑丈押粮草车才走。”父子家人拍马再追,直追到京外才寻到萧老帅。
他三路粮草分开而行,各有一万人押车。五舅老爷父子先找到粮草车,才找到萧家老帅。那天,天色初打明媚,二月里正打杨花时候。廖明堂先手一指绿杨深处:“那不是老帅。”见几个人,两辆车,辘辘而来。
萧老帅精神不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惊呼:“莫不是舅兄?”五舅老爷对吓他一跳很满意,得意的哈哈:“可不是我,妹夫,你来晚了。”
舅爷和妹夫见面,在马上就笑得很响。各自下马,先激动的互看一眼,再就各伸出手臂,用力抱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