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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珉在想,她是在说自己不配以后称帝吗?回想自己所做的事,也一直是为着当皇帝当皇帝,为民生计,没有做过几件得意事情。
在自己王城中善待百姓,这不能炫耀,只能算兔子护好窝边草罢了。
身后走来有脚步声,回身看,是娇嗔满面的潘侧妃,她娇声笑着:“王爷,我们还在等您,”又悄声儿地道:“梁侧妃才过来看了您几回?还有王妃,我们精心为讨王爷喜欢,王妃却说靡靡之音,王爷您看,我们全是为您喜欢不是……”
她接下来说的什么,孙珉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对着宠妃精美妆容,临安王又回想到那个刀若明珠的女子,萧夫人……。
几天后,萧北手一指天边,欢声道:“大帅,夫人回来了!”
见一行人都高舞一支手臂,其实一个人手中明珠光放,微闪轻飘的,是她手中的刀在放光。萧护也认出来,满面笑容,一带马缰:“快去迎接!”
“大帅,我们回来了!”十三少的嗓音响彻天地之间。
☆、第六章,妙计
萧护凝视十三纵马而来,心头说不出来是喜还是气她。从接到十三不在的消息后,萧护就命大军缓缓而进。
他不愿意再有无谓的战争,才缓缓而进。
大帅出山,就不会少打仗。说是无谓的战争,就是打得没有意义。比如他轻取几座城池后,再取别的城并不容易,找内应都很难。
郡王们不傻,把自己的王城和附近固如铁桶般。他们久在王城,那里的人世受恩德,也拥护他们。
就如十三在临安郡王那里听到的,别人还是当萧护是反贼。古来派系,都有自己的才干,都有拥护的人。
对于称帝已经接受的大帅,如果只是想打赢郡王,打得他们不敢往京城里来,很容易。可想取全国,一步难上一步。
他又要接十三,又要给孙珉一定压力,让他就是发现十三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缓缓而进。不是打,也不是不打。
接应成了,自然离开。
接应不成,就此开战。
十三要走一趟才能看到的事实,王城比别处都繁华,大帅不用去一趟就能知道。他取下的几座,包括京城在内,全是乱兵乱民过一回,又过一回,洗劫过,再扫荡一空。
大帅需要修养生息,可他还不敢贸然做出这样的姿态。
他怕自己摆出鼎立姿态,别人又一起来打自己。
兵力悬殊太大,再强的阵法,再厉害的英雄也不是对手。
他一面等待十三过来,一面忧愁以后的路该如何走。由接应十三的缓兵而进,路上遇到几次小小战役,就更添大帅愁思。
好在,十三是回来了。
“大帅!”慧娘离他马前几步,勒住马缰,满面汗水,又满面春风,喜悦地顿上一顿,似要把丈夫揉进自己眼光中。再一纵马过来,两骑并列时,马头对马尾,马尾对马头,慧娘抱住萧护手臂,仰面:“我很想你。”
萧护面上也是喜悦的,另一只手抚摸妻子肩头,大面团子瘦了,路上想来吃不好睡不好。像大帅这样贵公子小侯爷出身的人总挂念妻子吃喝,一是他为全军之统帅,吃喝要放在心上。再来十三初到他身边时,黑瘦得如只小猴子,让萧护总是心疼她逃难路上肯定没吃没喝。有孕,又为喝顿汤水也摆一阵。直到在山里,反而才得安生,面团子和小面团子成天吃得胖乎乎,才让萧护放心。
他一碰到十三肩头,就捏上一捏。慧娘见到他以前担心他会生气,等见到他就把怕字丢开,见面最重要。
肩头上有了这一捏,虽然不疼,慧娘就要撒娇,免得夫君要算账,娇滴滴:“痛呢。”萧护莞尔松开手:“走吧,回去再和你说。”忍不住多念叨一句:“你这个丫头呀,怎么就自作主张的去了?”
慧娘偷偷看夫君并不是太生气,像是他只担心自己去了。就更撒娇:“为夫君出气嘛。”萧护佯怒:“这话很中听,只是以后不可以再这样。”
慧娘乖巧地道:“是了。”
紧打马跟在丈夫身后,慧娘问自己,为什么突然莽撞地去这一趟,是从见到南宫复的信以后,气一直压在心底。
大年夜过不好,气就突突地压不住,让人不去只是难过。
去便去了……如果不去,还不能领略别人封地上的风景。还有,他们对大帅的冤枉。
来接的人很多,五舅老爷年迈也来了。在马上对慧娘也忍不住要说几句:“你呀你呀,这乱走可不对,把我们全吓着。”
慧娘羞惭,赶快赔不是。
苏云鹤问的和萧护一样:“表嫂,你饿着没有?”苏表弟没有和萧护一同经历过进山前,却也知道奶孩子的人要吃得好,在家里就经常担心。他怀里取一只鸡出来:“香不香?”慧娘大乐,表弟想到的,再饱也要吃。
一手控马缰,一手接过来就咬一口。后面张家问:“十三少就自己吃啊?”慧娘扭脖子笑:“不好意思把你忘了。”
奔马中,两手全松开马缰绳,撒开几份。鸡屁股给了张家,两只鸡腿给了封安和水兰,鸡头给了小鬼。
贺二公子见状要笑,他怀里有扁铜壳的酒,是自己带着马上御寒去乏的,掏出来晃一晃:“要不要?”
张家乐了:“这个好!”不客气地接过来,只有一个壶,就对慧娘道:“没有碗,十三少你回去再喝吧。对了,大帅要打你军棍前,你多喝几口,醉了不觉得疼。”慧娘大怒:“鸡还我!”大帅明明是想不起来,你就来提。
张家把马落后几步,和小鬼封安一人一口传着喝。又不让小鬼多喝:“你小,别抢。”小鬼才不服气,张家瞪眼:“找打?信不信老子抽你!”
小鬼忍气吞声状:“好好,我怕你。”气呼呼走开。
蒋延玉和谢承运微微而笑,跟他们在一起,总是时时觉得暖融融。是这当兵的粗旷没心眼儿,还是他们关键时候全一条心?反正处处都好。
行路中,慧娘又见到荒芜的田地,衣衫褴褛的人们。有些人,身上是新发的布匹;有些人,眼中愁苦。
这一切,又搅动慧娘的心。
她知道萧护辛苦,又要打仗,又要管耕种很难。可是……再这么打下去,难道只依靠江南父帅接济粮草?
孙珉王城中的繁华,那酒楼上的许多菜名又浮现眼前。
慧娘不知道该怎么和萧护说。萧护从出山后打得很主动,可也算是被动的,他要时时防备别人打自己,诸事都很辛苦。
这个时候说大帅治理的不如临安郡王好,他会不会很生气?
当晚就赶到最近的一座城中,夫妻相娶,分外缠绵,十三什么也没有说。没几天,赶回来。妯娌们都来相迎,贺二姑娘哭着道:“表嫂你去了哪里?”慧娘把她抱在怀里拍抚着,好好地安慰了一通。
孙珉处看到的,全告诉给萧护。繁华热闹也能说,只有十三的心事没有说。当天晚上,萧护晚回来时,慧娘让小鬼打听马明武没有跟去,让请他过来。
马先生过来时,见夫人正在沉思。马先生微笑:“夫人找我是什么事?”在大帅八字揭开以前,马明武就对十三少另眼相看。大帅八字揭开后,大帅心思改变,马先生对夫人更是青眼有加。
他对夫人,是以下对上,说青眼有些不合适。不过马明武处处留意,很想从各个方便提醒夫人当个好皇后。
马明武比萧护大,以前少帅说不喜欢封家姑娘,老帅许给他可以再挑喜欢的人这话,他是知道。可他深信父亲的星相卜卦,又大帅夫妻相得,马先生总想做点儿什么,又不敢太冒失。
今天他进来以前,也没有想到机会来了。
慧娘满面笑容请他坐下,让小螺儿送出香茶来。手掂茶碗盖慢慢撇着浮沫,心思如麻如乱草,处处是话题,又处处不知道先说对不对?
马明武看出她的为难,一时会错了意,忙道:“大帅对夫人天下人皆知,就一时回来晚了,不是为夫人擅自冒险生气。夫人可以宽心。”
慧娘笑了:“不是为这个,是,”她斟酌一下,面色谨慎许多:“我一时性起去了临安王的王城,对大帅也说过,看到那里像另一个天地。外面战乱好几年,临安王的王城还是繁花似锦般的热闹。我在想,大帅要出气这仗只怕难打得很。”
马明武的神色,让慧娘吓了一跳。
马先生听到后,眼睛溜溜的就直了,瞪在自己面上,脸涨得通红,一个字也没有。这种怪异样子,慧娘小心喊他:“先生?”
马先生曾多次指点过自己,又是萧护帐下最得力的先生,慧娘才大着胆子和他讨主意,不想讨出来这种怪相来,心中反而又惊又疑。
这疑心很是熟悉,就和自己看到马先生在小佛堂给母亲供花一样。
不让人害怕,只是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马明武回过神,自知失态,忙道:“夫人说得是。”他心头大喜。封氏夫人一直是以大帅马首是瞻,大帅说怎么样,她就怎么样。头一回,她有这样的心思,也是头一回,她把这心思瞒过大帅先和自己说。
以前的慧娘,当十三少时是莽撞的,当妻子时是娇柔的,当母亲时是慈爱的……
马明武这等聪明人,正在百般找机会开导慧娘,她就自己送上门来,怎么能不喜?大喜过望,就成了一个发愣的怪样子。
他稳稳心思,笑容上来:“夫人,想来别有主意?”
慧娘松一口气,这眼前的才是马先生,刚才那个竟然不是。她羞怯怯:“我读书不多,有些话不知道如何和大帅说,想大帅总夸先生文才好主意多,我随便想想,请先生帮我拿个主意。”她眸子里笑意出来:“我想,临安、韩宪,都不是弱者。而大帅才从山里出来,不能总等江南支援。如今大帅的局面,郡王们不认承也不行。而大帅心里,是不会答应他们当皇帝。大帅在京中选的本有天子,他们废帝的圣旨并无大宝,不能算!”
在这里,面上明亮一下,再接着道:“天子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