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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城头上狂笑的韩宪王,曹文弟大叫一声:“妹妹不在了,我没有脸面回去!”反手拔出随从佩剑,用力一横,鲜血喷出,他软软的倒下!
曹老爷惊恐地大叫:“不不不!”抱住儿子身子,血流到他身上,曹文弟最后奄奄一息地道:“父亲,儿子不孝!”
“哈哈哈哈哈,”韩宪王在城头疯狂大笑,手指着:“追,追呀!”城门机簧不太灵光了,暂时打不开。
一行人在雪花中离去,三爷萧拔背负曹文弟尸首,曹家随从抱起曹娟秀和小殿下的尸首,曹老爷哭哭啼啼,哭得老泪昏花什么也看不到,萧拓一只手还能扶着他行走。
曹少夫人悲悲切切跟在最后面,萧墨虽然鄙夷她,也得照顾。他们离江南近,先回江南。老帅听到也痛心一回,劝曹老爷:“等你媳妇生下孩子再处置她不迟。”
送走曹老爷,让人去曹家吊丧。老帅来看孙子,听到死人总不是好消息,和孙子乐一乐解解心怀。
在房外就听到谨哥儿高声念:“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旁边是训哥儿的高声大哭:“哇哇!”
老帅没看到就想笑,进来见萧老夫人也在笑。三姑老爷说谨哥儿聪明,去年就给他开蒙,让他背书。谨哥儿拿着个书在摇头晃脑高声念,旁边训哥儿在祖母手里对着哥哥大哭:“哇哇,要书!”
见到祖父来,就哭得更凶:“哇哇,要!”
谨哥儿就更高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理也不理弟弟,还翻个白眼儿给他。
“哇哇!”训哥儿继续跳脚。
老帅心中颓然一扫而光,手扶着门呵呵而笑:“两个淘气包。”
萧护收到曹文弟死讯,是在正月里。他默然坐了半天,和蒋延玉、谢承运闷闷喝酒,都流下泪水。
“不杀韩宪,天理难容!”萧护用力握拳,对两个幼年好友们道。蒋延玉,谢承运也用力道:“不杀韩宪,天理难容!”
出了正月的三月里,韩宪王和萧护一起兴兵,头一战打了三个月,姚兴献为主将,夺下韩宪王三座城池。
慧娘马上给临安王去了一封信,告诉他:“三城尚在收拾,大帅的意思,请郡王派官员入驻!”孙珉又一次捧着信欣喜,认为这是萧护再一次暗示自己,潘侧妃又一次沉默到半夜。
她身边睡着临安王,可潘侧妃一天天感受到郡王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而在萧夫人的信上面。一个女人,能说什么让一个男人高兴的话?
临安王睡梦中勾勾嘴角,梦中说了一句话:“夫人,多蒙厚爱,”一怔而醒,再也没有说过梦话。潘侧妃则黯然神伤。半夜里,又是一封加急的口信送到,孙珉心腹的侍从叫醒他,临安王匆匆走出去,潘侧妃披衣跟在后面偷听。
只有一句话:“萧夫人到了!”
“好!”孙珉就差雀跃,他按捺不住欣喜,来回走了几步,有力地吩咐道:“传令,哦,还是我自己写信吧。”
往书案后走,潘侧妃轻步走来陪笑:“妾来研墨。”孙珉心情太好,答应着。侧妃披着宫衣在这里,侍从们退到门外不敢窥视。
孙珉提起笔,由衷感叹一下自己的好血统。现在是十月,据韩宪王落败有几个月。他一落败,并不回师,路上就直奔孙珉封地,同古里氏前面夹击,拿下孙珉两座城。
孙珉觉得大局在握,对韩宪王还有招来归附的心,没防备,城就没了。萧护居中调度,慧娘无事巡视,离临安王最近,闻信后带兵赶来,三天的路两天就奔到,占据韩宪大军的退路,一座山口。
临安王觉得这个美人儿真是上天派下来助自己的,以后当皇帝,封她一个国夫人。又是一笑想到唐史,那萧护成了什么?
见潘侧妃看着自己,孙珉回神落笔,简洁明了:“命你部率兵急行,于十二日前赶到援助萧夫人,保她安然无恙,不可怠慢!”
写了两份,墨沾得浓了,放在案几待干。潘侧妃看清上面的字后,默然不语。假装如厕,喊来自己一个侍女,低声说了几句,侍女匆匆而去。
重新睡下时,潘侧妃心中怦怦直跳,还有几分气愤。她一直是把萧夫人看成一样榜样,可是她占据郡王的心,那就不行!
潘侧妃知道这些有权势的贵夫人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自己丈夫没发现就行。而萧夫人之所为,显然是看出郡王要当皇帝,她就巴上来。
当断,早断!
两天后到达的孙珉信上,写着“于十五日前赶到援助萧夫人……”这三天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浓云厚霭下,慧娘伸出手臂,让张家缠紧受伤的布条。她的面容憔悴,身边发光的地方,只有地上的雪,再就是手下的宝刀。
看自己的人,都疲倦不堪,个个有伤。几个亲兵昨天伤重,夜里发热呓语不断。慧娘伤在右手臂上,把刀交到左手。
看自己手上伤固定过后,慧娘给张家包扎,往山下看,只有茫茫白雪。她还是毅然,面色不改,静静地问:“小鬼走了有两天吧?”
“他应该见到最近的余将军!”张家不敢看慧娘干咧的嘴唇,地上全是血,嘴唇还是干裂,是熬出来的。
张家也往山下看,看的却是几条盘肠小路,再一次道:“让人护送夫人走,不然没法子见大帅!”
“你少长别人志气,他们根本不能从我刀下过去!”慧娘扭头看另一边,山下黑压压。从山尖到山下,横七竖八处处是死人,是他们两天里的战果。
一个人也没有过去。
慧娘再一次拧眉:“临安王不会不发兵!”张家火了,暴躁地道:“他当然不发兵!都不是好东西,都是见皇位就上,见打仗就躲的软面蛋!什么皇子,这样人看的还少吗?”
“临安王不见得吧,”慧娘回头轻轻一笑,不敢招惹张家,商议似地道:“他还想当皇帝呢。”想到这里,微有得色,征求张家意见:“你说是不是?”
张家冷笑:“他当皇帝!”脖子一直,浓眉耸起:“十三少!马上下山,这里我挡着!”山下人再次开始攻山,他们攻击临安王失利,回程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密密麻麻的人手中刀剑雪亮往山上来,慧娘一挺身子,呼一口气在面上形成一团白雾,兴奋了,左手提刀召唤自己的人:“弟兄们,又是一波!”
山风凛冽,山下重新树起的身子似永不会败退!
又是一场恶战开始!
孙珉还在等捷报,并且让人准备嘉奖的牛羊物品,准备来见萧夫人。而一天外的两条不同路上,来的是余明亮和萧护。
余明亮是小鬼搬的兵。
大帅则是天天听军情,听说十三赶往的地方,他当时就出房门上马,什么也不交待的就急行而来。
萧护认为临安王会出兵救援,也知道十三功夫好。可是这里面稍出一点儿差错,十三就要没命!
大帅久经阵仗,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这冬天难行的路上,如果临安王的兵晚到一天半天,如果出个谁也考虑不到的岔子,十三可怎么办?
萧护也等过援兵,不是人家不想早到,路上遇到什么事都有可能。大帅出城后,才让萧成回去告诉马明武:“我接夫人,让他点一队人,着伍家舅爷来一个吧,要快!”
大帅只带数十亲兵往这里来。
饶是他快马,赶到时也晚了几天。在马上边走边往两边看,能看到山口时,就感觉上面红雾腾腾,有血伤味道。
他用力又是一马鞭子,打得马四蹄腾空,在雪地里这是很危险的骑法。而大帅身后的人,也作出一样的动作,都恨不能一步就到山上!
他们赶到山下时,齐齐松了一口气,山上,打出余明亮的大旗。
亲兵心松到一半,大帅却不这样想。萧护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大步上山,才一上山,他就愣住。十三面上有伤,嘴唇全乌紫,乱发凌乱风中舞,膝盖半跪,身上滴血,盔甲遇到的是好兵器,往里凹进去几道,没有破,也足以伤到十三。
“夫人!”余明亮痛哭失声。
十三瞪着眼睛,一丝儿也不会转动。
萧护的心“砰”地摔到谷底。
地上,张家悠悠醒来,大吼一声:“喊什么,夫人没有死!”吐一口瘀血到地上,慧娘眼珠子才动了动,对着萧护眨上半眨,眼睫垂下才没有抬起来,人倒了下去。
余明亮顾不得夫人是女的,一把抱住,萧护大步过来接到怀里,试一试,十三是晕过去。凭感觉十三身上有伤,怕流血太多,用自己身子避住风,解开十三盔甲,发现伤在两个手臂上。
左手臂上撞伤,没有见到骨头,也极深,不过血倒是止住。
右手臂上伤浅,却好几道。
要不是盔甲好,手臂早就没了。
萧护痛心地搂紧她,见亲兵上来,让人拿伤药赶快救人,这天气,救晚的可以冻死。半天后,把能救的伤员抬下山,不能救的也安葬。
雪地硬,安葬并不容易。
当晚山下住宿后,萧护阴沉着脸给孙珉下了一封战书,要和他决一死战!信是在慧娘床边写的,写完交出去,慧娘醒了,身子不能挣扎,冻伤在温暖地方又作痒,她难受地喊夫君:“难过!”
萧护坐过来,慢慢给她揉着:“要吃吗?傻子。”大帅还惊得脸发白,一直看到慧娘眼睛里:“你要是出了事,丢下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他大大地再喊一声傻子,面上热泪滴到这个傻子面上。
“我没想到,”慧娘轻声断断续续地道:“我以为一直稳住他,以为他会来,这是他的地盘不是吗?”
她咧嘴一笑:“我只想多杀韩宪王的人,为曹公子报仇。他去了,你不开心,我看得出来。”
萧护狠狠地伸开大手,到这个傻子耳朵边上,又舍不得拧,见那耳朵也冻伤,握在手里细细的暖着,忍几忍还是泪落:“我恨,我恨我当时没有拦住他!我恨,我恨我眼睁睁看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