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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是人家户种的玉米,已经有了太史淼高,随风微微晃动发出飒飒的声音。
正在跑下坡路,太史淼趴在蔺慎背上可以看到很多东西,远处在雾里若隐若现的山,绿油油的一片庄稼,一条小路蜿蜒到山底,中间横穿一条长长的河,河上架了座独木桥,有人正扛着薪柴,从上面走过。
再远一些,就是他们的家。
太史淼和蔺慎天黑的时候到了家,这个时候雨也停了。
蔺老太太开了自己的房间门,对着蔺慎说:“饭在桌上,还是热的。”
蔺慎应了。
他把太史淼从背上放了下来,喘了一会气,道:“等我去开门。”
他背着太史淼跑得实在是太久,有些累是在所难免的,更不要提太史淼的体重。
蔺慎推开门,进去点油灯,太史淼站在他背后,揪着他的衣角软软道“好黑。”
比起屋子里,屋外还是有些些许的亮光。
“马上就不黑了。”蔺慎道,翻了几下找到打火石,握在手里碰撞几下,碰撞出的火星落在火绒上燃起,蔺慎打开煤油灯的盖子,将灯芯放在火苗上。
唰的一下。
灯芯燃烧起来,刚开始是细微的一点,很快顺风涨了起来,随着火苗的涨势,屋子里渐渐明亮起来。
蔺慎走到桌子旁将桌子上的簸箕掀开,饭菜还泛着热气,碗筷在一边放着。
吃完饭后蔺慎将太史淼抱在床上,“我去烧水,淼淼在这里等着。”
太史淼嗯了一声。
蔺慎离开后,她盯着摇曳的火苗,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希望蔺慎去参加科举做官,因为京都是一个很复杂的地方。
那里只有权势才能说话,它繁华,却也*,被誉为另外一个战场,并不比边疆的战场上好上多少。
尔虞我诈,暗潮涌动,什么时候死你永远也不清楚。
卫郃又要平衡权力维持统治,现在的京城,可以说是最合适出人头地的时机,但是……
她不希望,蔺慎像卫郃,像傅修怀,像卫潛一样活得艰难。
太史淼坐在床上抱着膝盖不知道想了多久,蔺慎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淼淼,过来,洗脸。”
太史淼从床上爬了下去,掀开粗布帘,走到蔺慎旁边,蔺慎让她坐在板凳上,将热水泡过的帕子扭干慢慢擦拭她的脸颊。
两遍后他将帕子放到一边,将热水换了个盆,蹲下身给太史淼脱鞋子。
白嫩嫩的脚丫在热水里泡着,太史淼佯装懵懂好奇的问道:“哥哥,什么是当官啊?”
蔺慎一顿,昏黄油灯下的眉眼温和了几分,“当官,就是有足够的权势,足够的钱,让淼淼过上很好的生活啊。”
太史淼沉默了一下。
恕她直言,要足够的权势和足够的钱,这是奸臣所为。
哪有一个忠臣,会是以这样的想法去当官呢?
但是她还是又红了眼眶,两只手放在一起,揉来揉去。
“我们会过上很好的生活吗?”
“会的。”蔺慎用干毛巾给她擦干净脚上的水,将他抱到床上,“淼淼会过上很好的生活的。”
“那你呢?”太史淼问。
蔺慎一笑,没有说话。
他要的是蔺谨宝过上很好的生活,如果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无论多大,他都愿意接受。
外面呼啸的风声乍起,明月挂上了枝头,深幽的夜色里,太史淼在床上安静的睡着了。
蔺慎掌着灯低头看书,他的手指抚过上面的一行文字,神色在明灭不定的灯火里,意味不明。
第十四章
五月的时候天气热得让人受不了,太史淼小脸通红,像是被热水蒸过的红枣泥糕一样。
蔺慎早晨的时候用棕叶给她做了一把小蒲扇,还特意将棕叶把的锯齿给削得平平整整的,摸上去滑溜溜的,一点也不割手。
太史淼喜欢得紧,抱着小蒲扇不撒手,一直往脸上呼来呼去,嘴巴嘟嚷道:“好热……好热……”
她眼睛朝门外看去,蔺慎去端水了,就她一个人在屋里。
外面炙热的太阳烧烤着大地,院子里的土地有些地方都裂开了,土地皮都翻卷了起来,太史淼缩在屋子里最阴凉的地方,手都酸了也不愿意停下手里摇摆着的小蒲扇。
白净的脸蛋上渗出细细密密的薄汗,明明早些辰儿蔺慎才给她洗过一次澡,现在身上又湿了。
她眼巴巴的瞅着外面,过了一会儿,蔺慎端着水来了。
太史淼当即跳下板凳趴挞趴挞跑到蔺慎身边,蔺慎蹲下身,将手浸入水盆里,水盆里放着一块毛巾,蔺慎将毛巾上捞了上来,扭得半干不干的,放在太史淼脸上,“舒服了没有?”
“舒服了!”太史淼软糯的声音从帕子下闷闷的传了出来。
薄薄的汗水被帕子吸收掉,脸上冰凉冰凉的,仿佛身边的空气温度都降了不少,被灼烧的那种心慌烦躁都消了不少。
蔺慎笑了笑,将手放在一边甩了两下,将上面的水滴甩干净,方道:“等下午日头阴些,我带你去青山崖,再忍一会儿。”
太史淼嗯了一声。
青山崖是仆村的人们每逢五月到七月的时候常去关顾的地方,那里有一条长长的溪流,溪流的水清澈冰凉,从山上流至山下,树木高大可以避荫,放牛放马的人都喜欢在那里待上一整天。
太史淼在宫里的时候,每逢榴月,屋子里头都会放几盆冰块,她的太史宫建造在水上,水里放台扇轮什么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而且小七也会给她从民间弄来一些稀奇古怪却意外的好吃的东西。
她记得小七按照民间找的方子做的犀椎凤翅很好吃。
又甜又凉,水又多,颜色也好看。
太史淼忍不住偷偷舔一下唇瓣。
以后的话可以做一下?
嗯,可以考虑的。
啊,也不知道她养大的小七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定是个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的谦谦君子。
毕竟她从来不会让小七去接触什么不好的东西,给他灌输的也是圣儒之道,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
太史淼脸上的帕子热了,蔺慎取了下来,将帕子泡在水里弄湿扭干后,又铺在了她的脸上。
酉时初的时候,太阳挂在青山崖的尖头,凉了些许,青山崖在西方,太阳日出东方的时候是照着的,相反日偏西方的时候,青山崖是阴着的。
蔺慎背着太史淼出了门。
太史淼戴着轻飘飘的草笠帽趴在蔺慎背上,往青山崖走去的路上,遇到在地里忙活的莫家阿叔和莫求儿,三岁余的小姑娘,这个时候正蹲在地里满头大汗的扯着荒草。
莫家阿叔也扛着锄头在除草。
不除的话,野草会夺取庄稼的养料,庄稼长势不好,收成不好,这样交了土地税后,自己家连吃的都没有剩多少。
他们家的前几日蔺慎已经弄好了。
太史淼抱紧了蔺慎的脖子,正在拔草的莫求儿抬头看着他们,手里的动作放慢了。
太史淼今天穿的是蔺老太太给她做的淡粉白底的挑线裙,浅绿色的腰带,头发被蔺慎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梳着两个好看的辫子,白生生的脸蛋像是包子一样,右眼下有一个黑色的泪痣,黑色的泪痣让小姑娘显得可怜又可爱。
莫求儿低头看着自己的粗布衣裳。
脏兮兮的,大片的补丁。
三岁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生出一种渴望和冲动。
然而这种渴望和冲动接下来像是被一阵狂风吹过,烟消云散。
“你个没出息的!拔草也拔不好!到时候家里没了粮食,看你巴巴的吃什么!”莫家阿叔在骂她。
莫求儿连忙低下头继续拔草,她实在是害怕极了自己的爹娘。
别人家的闲事莫去管,所以蔺慎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背着太史淼继续走,太史淼喃喃道:“好热的天。”
在京都,哪怕是庶出不受待见的子女,也不会被这样对待着,然而这里不是京都。
大概只有蔺慎和蔺老太太不舍得她去做那些事情,像是教养一个名门千金一样,教她习字认书,教她礼仪学识。
而蔺慎在礼仪学识方面,很多地方都是无师自通,他身上的气质仿佛受过簪缨世家的熏陶,让他和这平庸的山村格格不入。
青山崖并不是很远,平常的时候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天热,又背着人,蔺慎走的比较平缓,也不过是慢了一会儿罢了。
他找了一处地方把太史淼放下来,太史淼一落地就忍不住跑到溪流旁边,蔺慎连忙拉住她,怕她一个跟斗摔了进去。
这条溪流的水流得比较急,像她这样的体型,会被冲着走的。
“坐好,不许乱动。”蔺慎说,蹲下身给太史淼脱了鞋子。
白嫩嫩的脚丫露了出来,像是杏月盛开的桃花,娇嫩柔软,又白又粉。
太史淼坐在草地上将脚放进水里,冰冷的溪水拍打着小脚,舒服得让人想喟叹。
所谓的女子不能露足是世家小姐的规矩,平民连自己的衣食都顾不过来,哪还能顾别的,虽然蔺慎不会让别人是了。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舒服极了,太史淼忍不住蹬起腿来拍水,软软道:“好凉……”
蔺慎在一旁拾了片青翠的木叶。
悠扬清朗的乐声在太史淼耳边响起,太史淼仰头去看,看见蔺慎按住叶片于唇间,轻轻的吹了起来。
她蹬腿的动作慢慢跟上蔺慎的节拍,忍不住眉开眼笑。
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内阁大学士之女,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国之后,忘记了一切的曾经。
蔺慎吹奏出的乐曲仿佛可以让人忘记一切沉迷其中,像是拥抱住了天上的云,飘飘然被风吹起,扶摇直上。
太史淼从未想过,一片木叶吹奏的曲子可以丝毫不输于宫廷里精心培养的乐师,难怪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