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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太太心疼我,你替我谢过太太。”陶嬷嬷本想着开口替傅珍求情,叫傅沅在老太太跟前儿说句好话,话还未说出来,就被傅沅的这句话堵住了嘴。
正巧,万嬷嬷端着一碗药从门外进来,屋子里顿时就充斥着一种浓浓的中药味儿。
“姑娘,药熬好了,您趁热喝吧。”
万嬷嬷走到傅沅跟前,将托盘里的药碗放在傅沅面前的檀木方桌上,又道:“如今天热,姑娘胳膊上又有伤,还是听大夫的话喝碗药吧。”
方才回了蕙兰院后,老太太就叫了大夫过来,给她看了伤口,虽只割破了几处,大夫还是开了药。
陶嬷嬷站在那里,根本就插不进话去,这会儿听着万嬷嬷这话,哪里还不知,万嬷嬷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她再怎么想叫四姑娘替五姑娘求情,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姑娘若是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见着傅沅点头,陶嬷嬷才从屋里退了出来,回了沉香院。
知道傅沅受了伤,府里几位姑娘全都来了,傅娅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只说道:“五妹平日里霸道些,原以为她是小孩子脾气,哪里想到她竟敢当着二婶的面推倒三妹你。这样的性子,也该好好改改了。
二姑娘傅萱听着这话,拿帕子掩了掩嘴角,笑道:“五妹的性子,怕不是跪一两次祠堂就能改的,要说,都是二婶平日里太惯着她了。”
傅芸站在一旁,听着傅萱这话,脸色微微变了变,她倒想也有个母亲能惯着她,哪怕性子变得和五姐一样。
三个人陪着傅沅说了会儿话,就起身告辞了,只留了三姑娘傅珺在屋里。
“经此一事,太太怕更恼了你,我和姨娘都替你担心,只是她是太太,便是想说些什么,我一个庶出的女儿,劝都不能劝一句,幸好祖母肯护着你。”傅珺说着,将剥好了桔子递到傅沅手中。
傅沅接过她手中的桔子,将一半递回了傅珺手中:“三姐也吃些,别只顾着我。”
“祖母疼我,可也是念着我才刚回府,怕叫我受了委屈心里难受。若往后再出这样的事情,祖母怕不会一味得护着我。再怎么说,祖母想见到的是姐妹和睦。”
傅珺听出傅沅话中的意思,微微诧异了一下,道:“四妹是想替五妹到祖母跟前求情?”
傅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祖母罚她跪三日,也未必真要跪上三日。五妹自小娇养着,哪里能吃了这样的苦。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会不顾着府里姑娘们的身子,若是真落下病根儿,传出去也不好。”
傅珺想了想,突然就笑了:“倒是我想岔了,不如妹妹通透。也是,到底是一个房的姐妹,当妹妹的再不懂事,当姐姐的都要大度宽和些才不会叫人挑出错来。”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傅珺就告辞离开了。
见着傅珺离开,怀青忍不住道:“奴婢听着方才三姑娘那番话,她对太太和五姑娘怕是很有芥蒂。”
“姑娘不是说,今早在宁寿堂,是三姑娘引着五姑娘说出那些话来的?”
不等傅沅开口,万嬷嬷就出声道:“三姑娘是庶出,太太又是个不容人的,这些年蓉姨娘和三姑娘私下里受了不少刁难。您不知道,澄哥儿刚出生的时候太太就要将她抱到自己的沉香院养着,只是老爷没同意。”
“因着这事儿,太太心里愈发是忌惮蓉姨娘了,三姑娘今个儿这样做,实际上是在向姑娘示好。”
傅沅明白万嬷嬷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开口道:“蓉姨娘原先是服侍过母亲的,如今又得父亲恩宠,太太是容不下她去。”
傅沅说完这话,便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才刚起来,便听怀青说昨晚傅珍在祠堂里跪了一个晚上,天还没亮人就晕了过去。
只因着是老太太责罚,没人敢将人抬回漪澜院去,这会儿天亮了,才去了宁寿堂请老太太示下。
“姑娘这会儿可要过去?”万嬷嬷出声问道。
“嬷嬷觉着这会儿过去可好?”傅沅想了想,才又说道:“还是先听听祖母的意思吧。”
只一会儿功夫,从霜就打听了消息回来,说是老太太没免了五姑娘的责罚,派了大夫过去,说是等她醒了,继续跪着。
傅沅听了,心里明白老太太是想借着此事看看她的心性,想了想,便带着丫鬟从霜去了宁寿堂。
见着她进来,门口守着的丫鬟忙迎了上来,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奴婢给姑娘请安。”
要说之前府里的人还观望着不知老太太对刚回府的四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昨个儿五姑娘被罚跪祠堂,府里的人便都知道了,虽说四姑娘养在淮安侯府多年,老太太心里还是疼爱四姑娘的。
不然,也不会生了那么大的气,叫五姑娘罚跪祠堂了。
这些年,老太太念佛,对晚辈更是慈善几分,府里的少爷小姐们犯了错,多半罚抄几遍书或是禁足,罚跪祠堂还是头一回。
“祖母可起来了?”傅沅叫那丫鬟起来,出声问道。
“起来了,姑娘在这等会儿,容奴婢进去通传。”那丫鬟说着,见着傅沅点头就转身进了屋子。
一会儿功夫,就从屋里出来,引着傅沅走了进去。
“姑娘请。”
傅沅进去的时候,只祖母周老太太和大丫鬟青馥在。
周老太太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听到脚步声,这才睁开眼睛。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傅沅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起来吧。”周老太太见着她,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开口道。
“不是说你伤了胳膊,这几日不必过来请安,偏你还来了。”老太太说着,又问她胳膊上的伤可还疼得厉害。
傅沅听了,摇了摇头:“不碍事,只是正好戴了镯子,镯子碎了才不小心割伤了,大伯母和太太她们都送了药,今个儿就不疼了。”
傅沅说着,看了老太太一眼,迟疑了一下,才福了福身子道:“方才孙女儿起来,听屋里的丫鬟说五妹妹昨晚在祠堂晕倒了?”
周老太太听她说这事儿,眼底微微闪过些什么,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恼怒道:“她这性子,若不好好管束,迟早带累了咱们侯府的名声。”
“祖母顾及府里名声不错,只五妹的性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扭过来的,与其叫她罚跪伤了身子,倒不如请个嬷嬷收收她的性子。孙女儿觉着,这事情得慢慢来。”
“哦,她不敬你这个姐姐,你倒是替她求情?”周老太太盯着傅沅道。
☆、眼药
“哦,她不敬你这个姐姐,你倒是替她求情?”周老太太盯着傅沅,眼底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听着老太太这话,傅沅思忖了片刻,才低声道:“孙女儿这些年住在淮安侯府,才刚回来五妹定是有些不习惯。虽说我也有些生气,可到底是一房的姐妹,五妹再有什么不是,孙女儿也要顾及着她的身子。”
傅沅迟疑了一下,才又道:“再者五妹若是因着孙女儿跪伤了身子,太太也会责怪孙女儿。孙女儿才刚回府,实在不想因着自己,平白生出好些事来。左右都是自家姐妹,相处的日子长了,情分自然就有了。”
她这番话说的诚恳认真,周老太太听了,心中的一丝疑心也消散了下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好,难为你能顾忌着姐妹之情,想着府里的体面。”
傅沅听着,轻轻松了一口气,不等老太太开口,就带着几分急切道:“那五妹妹。。。。。。”
见着她这般着急想替傅珍求情,周老太太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对着一旁的丫鬟青馥道:“你去一趟祠堂,就说我免了五丫头后两日的罚跪,这几日就在屋里好好反省。”
青馥听着周老太太这话,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了出去。
老太太招了招手,笑道:“来,到祖母这儿来。”
傅沅缓步上前,走到老太太跟前,脸上带了几分不安。
瞧着她脸上的神色,周老太太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怜惜。都说淮安侯府待四丫头好,可到底是住在别家,哪里能真的处处都如意了。如今回到府里,竟是又要受这样的委屈,她知道,这孩子心里清清楚楚的,只是顾着宣宁侯府的名声,不想将事情闹开了。
自然,也是替她这个当长辈的想着,不想叫她跟着担心。
周老太太伸出手来摸了摸傅沅的头,带着几分怜惜道:“我知你是个懂事的,往后若有什么不如意的,都来和祖母说,别一个人藏在心里。”
“是,孙女儿谢过祖母。”傅沅乖顺地应道,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孺慕,眼底还有几分湿意,却是强忍着没将眼泪落下来。
周老太太看在眼中,愈发觉着傅沅这个孙女儿懂事的厉害。原本就是嫡亲的孙女儿,哪里有不疼的。不过是长久不在府里住着,心里便不大记挂,感情上也比不过自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大姑娘。可如今傅沅人回了府里,又是个懂事乖巧的,想着她这些年寄人篱下的难处,便更多了几分怜惜。
“你既回来了,等过几日我寿辰,也好叫外头的人瞧瞧除了娅丫头外,我还有个嫡亲的孙女儿,这般乖巧懂事。”
听着周老太太的话,傅沅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
卫嬷嬷见着,抿嘴一笑,道:“四姑娘面薄,老太太就别打趣四姑娘了。”
周老太太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傅沅也跟着笑了。
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府里几位姑娘都没来给老太太请安,便忍不住问道:“大姐姐她们怎么还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听着她的话,老太太只说道:“昨个儿我睡得有些晚,今早就派了人传话说是叫她们不必过来请安了,你来得早,传话的丫头怕是还没到。”
听着祖母这话,傅沅心中哪里不明白,老太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过来给傅珍求情。
也是,要不然怎么一大早怀青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