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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祖母这话,傅沅心中哪里不明白,老太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过来给傅珍求情。
也是,要不然怎么一大早怀青她们就听到消息,说是傅珍在祠堂里昏倒过去了。
傅沅看了老太太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祖母昨晚没睡好,不妨再歇上一会儿养养神,孙女儿这就回去了。”
周老太太听了,点了点头:“我歇上一会儿,你也别这么快回去,听说你字写得好,便替我抄上几篇佛经吧。”
傅沅听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
青馥扶着老太太进了内室,卫嬷嬷才上前几步,笑着对傅沅道:“姑娘随老奴去静心堂吧。”
傅沅知道静心堂是祖母平日念经礼佛的地方,她跟着卫嬷嬷出了正屋,走过一条回廊,进了一道垂花门。
“老太太定是喜欢姑娘,不然也不会叫姑娘帮着抄写佛经,府里几位姑娘,平日里只大姑娘有这样的体面呢。”卫嬷嬷笑着引了傅沅进了垂花门,往东走去。
只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静心堂和老太太平日礼佛的小佛堂不同,是在宁寿堂后花园的东侧,迎门是两盆珐琅花树,紧接着是四棵木珊瑚树,然后有铜鎏金五供和珐琅象鼻鼎炉及珐琅塔各一对,之后便是佛堂的主要供奉了:正中紫檀木雕刻的单檐歇山顶的三连佛龛,龛内供奉佛像。左边是金胎四臂观音菩萨,右边是金胎文殊菩萨,中间是释迦牟尼佛,佛龛前有供案,案上供奉佛、菩萨、八宝、香池、供碟等物品。
屋内燃着檀香,几缕透过窗户缝隙的阳光射进幽静的佛堂里间,将那端放在贡桌上的香炉里,缕缕升腾而起的檀香照耀的纤毫毕现。
“姑娘请。”
佛堂往里拿椴木雕花欢门罩隔开,里边一间当作书房用。
傅沅跟在卫嬷嬷的身后走了进去,里头摆着一张檀木雕花长桌,上头摆着一摞佛经,铺好的宣纸洁白明亮,一旁的小香炉里燃着檀香,袅袅升起。
卫嬷嬷上前,从书桌上拿出一本法华经,递到傅沅手中。
“等过完寿辰,老太太要到寺院祈福上香,才想着多抄几卷法华经,平日里都是大姑娘帮着抄,如今姑娘回府了,老太太跟前儿又多了个出力的。”
卫嬷嬷说着,就叫着丫鬟端了水盆进来,伺候着傅沅净手,以表对佛祖的敬重。
“你在屋里伺候着姑娘。”卫嬷嬷吩咐了那丫鬟一句,才对着傅沅道:“那老奴就先回老太太跟前儿了。”
“嬷嬷慢走。”目送卫嬷嬷出了屋子,傅沅才走到檀木雕花书桌后。
“奴婢替姑娘研墨。”丫鬟春南上前,伺候着研起墨来。
傅沅对着她笑了笑,从一旁的笔架上摘下一支笔来。
。。。。。。
沉香院
“奴婢见过老爷。”
黎氏坐在桌前,听到外头丫鬟的请安声,脸色变了变,忙从座上站起身来,迎到了门口。
“老爷。”见着傅呈修进来,黎氏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请安道。
黎氏眼底都是青色,未拿脂粉掩盖,一看就是一整晚都没睡好的样子。
傅呈修看了她一眼,问道:“昨晚可是没睡好?”
“老爷,太太因着五姑娘的事情。。。。。。”不等黎氏开口,站在一旁的陶嬷嬷便出声道。
陶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黎氏呵住,不敢再继续说了。
陶嬷嬷见着傅呈修坐在软榻上,才扶着自家太太上前坐了下来。
黎氏坐下后,看了傅呈修一眼,自责道:“老爷定也听说了昨日的事情,都是妾身没管教好她,才将她养成如今这样的性子,老爷若责怪,就怪妾身好了。”
“妾身身子不中用,没能替老爷生个儿子,连珍儿也没管教好。”黎氏说着,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傅呈修听到这话,只抬了抬手,看着她一眼,出口的话却叫黎氏心里凉了一片:“珍丫头既犯了错,跪几日祠堂长长记性也好。”
陶嬷嬷见着黎氏止不住咳嗽,忙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担心道:“太太,您喝口茶吧。”
说着,又对着坐在那里的傅呈修道:“老爷,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五姑娘再有错,也是个姑娘家,祠堂里阴冷的厉害,五姑娘身子娇弱哪里能受得住。”
“昨个儿夜里,五姑娘就晕倒了,老奴想派人过去瞧瞧,被太太拦住了,说是平日里没管教好五姑娘,如今老太太怎么责罚都不为过,总要叫五姑娘得了教训知道怕了,往后敬着四姑娘这个姐姐才是。”
“四姑娘才刚回府,五姑娘从没和四姑娘相处过,拗着性子也在情理之中。老奴劝太太,叫太太去宁寿堂和老太太求情。太太说事关姑娘们,她当长辈的出面反倒是不好,四姑娘大度懂事,不会见着五姑娘罚跪祠堂而不管的。老奴知太太说的没错,五姑娘性子温和,又最是孝顺懂事,可这会儿都没见着。。。。。。”
陶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着自家老爷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陶嬷嬷噎了一下,不敢再开口了,脸上也带了几分苍白。
不等傅呈修开口,外头就传来一阵吵闹声,黎氏皱了皱眉,对着身边的大丫鬟翠夏道:“出去看看,出什么事了,外头这样吵。”
翠夏听了黎氏的话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一会儿功夫却是面带难色进了屋里,支支吾吾道:“回太太的话,是,是闵嬷嬷送五姑娘回来了,说是四姑娘一早就去了老太太那里求情,老太太才免了五姑娘后两日的责罚,叫五姑娘回太太这里禁足反省。”
翠夏的话音刚落,黎氏的脸色就蓦地一变,站在一旁的陶嬷嬷也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傅呈修却是站起身来,看了黎氏一眼,道:“你说沅儿不替珍姐儿求情,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你既身子不适,就少受累些,往后叫蓉姨娘帮着管理后院的事吧。”傅呈修说完这话,看都不看黎氏一眼,就大步走出了沉香院。
黎氏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身子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遭罪
见着黎氏跌倒在地上,陶嬷嬷忙走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
“太太。”
这个时候,陶嬷嬷想不出什么话来宽慰自家太太,想起老爷方才看她的那个了然中带着几分寒意的眼神,她后背就忍不住一阵发寒。
不等陶嬷嬷开口,外头就有丫鬟进来,小声道:“太太,五姑娘还昏迷不醒,太太可要过去看看。”
那丫鬟在屋外犹豫了许久,方才见着老爷冷着脸出去,哪里能不知这个时候太太心情定然不好。
可五姑娘还昏迷着,她们总要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到底,这些年太太膝下只五姑娘一个亲生的,便是五姑娘犯了错,也不至于真的放手不管了。
那丫鬟的话音刚落,黎氏就带着几分恼怒道:“看什么,她整日里给我惹事,连老爷都厌弃了她,我只当没她这个女儿。”
方才傅呈修听到傅珍被抬回来,连一丝关心的表情都没露出来,更别说是去看了。
黎氏看在眼中,哪里是不怪傅珍沉不住气,讨不了自己父亲的喜欢。
黎氏眼中满满都是迁怒,俨然是觉着傅珍犯了错,才惹得傅呈修这般,要叫蓉姨娘分了她管家的权力。
“太太。”陶嬷嬷拉了拉她的袖子,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才对着身旁的大丫鬟翠夏吩咐道:“你去请个大夫进府,替五姑娘瞧瞧。”
说完,又看了站在那里的小丫鬟一眼,道:“你先去耳房照顾着五姑娘,五姑娘病着,不该说的什么话都别说。”
那丫鬟听出陶嬷嬷话中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应了声是,就转身退出了屋子。
“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进府。”大丫鬟翠夏见着陶嬷嬷扶着自家太太坐在软榻上,这才出声道。
黎氏点了点头,翠夏才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见着翠夏出去,陶嬷嬷才忍不住道:“太太方才万不该说那样的话,若是不小心传到五姑娘耳朵里,难免伤了母女情分。”
这些年,她哪里看不出来,太太心里,对五姑娘一点儿都不上心,说句不好听的,因着难产伤了身子的事情,太太心里还有几里不快,更是迁怒到了五姑娘身上。
不然,这些年怎么会对五姑娘疏于教导,任五姑娘由着自己的性子,如今倒要老太太来管教。
之前兴许没事,如今四姑娘回府了,这一对比,旁人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五姑娘霸道任性,容不下自己的姐姐。
长此下去,太太有的烦心。
听着陶嬷嬷的话,黎氏怔了一下,眼中也露出几分后悔来。
到底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哪里能一点儿也不顾着她的面子。
见着自家太太脸上的神色,陶嬷嬷便开口道:“老奴扶您去耳房瞧瞧五姑娘去,昨个儿跪了一夜,五姑娘自小娇养着,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苦。”
黎氏点了点头,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带着陶嬷嬷出了正房,朝耳房那边去了。
才一出去,廊下站着的丫鬟婆子忙福了福身子,给黎氏请安。
“请太太安。”
一行人鱼贯进了耳房,屋子里伺候的丫鬟见着黎氏和陶嬷嬷进来,忙叫了声:“太太。”
“姑娘怎么样了?”黎氏抬了抬手,叫那丫鬟起来,随口问道。
听着黎氏的话,那丫鬟脸色变了变,带着几分哽咽道:“姑娘虽还没醒,可膝盖处有伤,嘴里一直喊疼,奴婢看了,姑娘膝盖肿的厉害。”
这丫鬟叫做代梅,是傅珍身边的大丫鬟,主子受了老太太责罚,没了体面,如今膝盖更是因着跪了祠堂伤着了,这要落下个什么病根儿,她这当奴才的往后也不好过。
“哭什么,还嫌外头的人看笑话不够。”黎氏没好气看了她一眼,就朝内室走去,陶嬷嬷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见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有几分苍白,低声呓语的傅珍。
丫鬟们已经给她擦了身子,换上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