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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做几个月前,她还未和老太太闹翻的时候,这丫鬟根本不会这么说话。
每每她来了宁寿堂,便直接带她进去了。
傅沅并不恼,只开口问道:“老太太可歇下了?”
见着那丫鬟摇头,傅沅又开口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今个儿在淮安候府的时候大舅母托我拿了两颗上好的西洋参,说是知道大姐姐有孕在身,这西洋参最是补血宁神。”
听了她的话,事关东宫的大姑娘,那丫鬟自然不敢拖延,忙进去回禀了老太太。
实际上,这两日因着大姑娘有孕的消息传了出来,老太太的心情格外的好,这当主子的心情好了,她们这些下头伺候的人胆子便大些。
不然,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因着四姑娘的事情去扰了老太太。
那丫鬟进去一会儿,就从屋里出来。
“老太太在屋里,叫姑娘进去说话。”
傅沅点了点头,才走上前去,抬脚走进了屋里。
外头天冷,一进了屋子里便感觉到一股热气迎面袭来,空气中还有着果香和檀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老太太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账册看着,见着傅沅进来,这才抬起头来。
傅沅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请安道:“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回来了?如今天冷了,又下了好几场雪,你外祖母身子可还好?”
“都好,谢祖母挂心。”傅沅答过,便将两颗西洋参递到老太太面前,又将之前寇氏说的那些话说给老太太听。
“大舅母说,这西洋参最是补血宁神,大姐姐如今有孕,想来这两颗西洋参能派上用场。”
老太太听了,大概因着傅娅有孕的关系,笑了笑,开口道:“这样贵重的东西,真是难得她想得到。”
话说到这里,气氛便冷了几分。
老太太如今不待见她,自然不会像往日一样对她问寒问暖,而傅沅也不想装出孝顺的样子来,讨好她这个亲祖母。
傅沅看了一眼老太太,略思忖了一下,才又开口道:“孙女儿还有一事想要讨您示下。”
听傅沅这么说,老太太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来,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刻,才开口道:“什么事情,倒是难得了。”
傅沅没有理会老太太语气中流露出来的几分嘲讽之意,只回道:“是关于孙女儿及笄礼的事情,今个儿外祖母问起此事来,说是有意请了靖安公老夫人为正宾,叫我问一问您的意思。”
傅沅这话才一说出来,老太太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对于傅沅这个自小不在身边的嫡亲孙女儿,老太太并不喜欢。可老太太最不喜欢的,还是陈老夫人的态度。
她傅家的孙女儿,难道还事事都要她这个外祖母来操心?
靖安公老夫人,她倒是真抬举傅沅。
老太太看了傅沅一眼,没有说话,想了想才开口道:“靖安公老夫人岁数大了,身子骨不好,哪里是那么容易能请动的。”
老太太的话音才落,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卫嬷嬷突然插嘴道:“老太太您忘了,靖安公府请了名医给老夫人看病,如今身子骨已经好多了。”
“四姑娘的婚事是皇上亲赐的,这及笄礼热闹请的人贵重些,也是长了天家脸面。”
“依老奴看,靖安公老夫人会答应的。”
卫嬷嬷说着,朝桌子上摆着的一大堆贺礼看了一眼,目光里露出几分劝解的意味。
老太太愣了一下,这时也明白过来。
看了傅沅一眼,开口道:“罢了,也不必劳烦你外祖母了,等过两日进宫的事情忙完,我亲自去靖安公府请,将这事情和靖安公老夫人说说。”
老太太要强了一辈子,自然是不想叫陈老夫人出了风头的。
傅沅见着老太太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心中先是有些意外,下一刻,就明白过来。
还是外祖母聪明,这一招激将法对上最重脸面的老太太,结果可想而知。
怪不得外祖母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神里带了几分笃定,还有几分她看不明白的意思。
原来,外祖母心里头将一切都算准了。
一瞬间,傅沅对外祖母陈老夫人生出几分钦佩来。
这世上,最难算的是人心,外祖母活了大半辈子,最是通透不过。
傅沅想着这些,心里生出一个想法来。
淮安候府舅父和东宫的事情,兴许能侧面说给外祖母听。
☆、第106章 沾光
傅沅才想着,耳边又传来老太太的说话声:“正宾请了靖安公老夫人,赞者就叫珺丫头当吧。她虽是个庶出的,可你和她向来要好,京城里又没哪些能玩的要好的,倒不必刻意去请别人了。”
老太太说完这话,视线便落在傅沅的身上,目光里带了几分打量来。
傅沅略愣一下,带着几分恭敬应了声是。
靖安公老夫人见她这样快就应下来,眼底倒是浮起一丝诧异来,看了傅沅一眼,点了点头。
“行了,其他的事情就叫你大伯母去准备吧。今个儿你忙了一日,也回去歇着吧。”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太的语气和缓了几分。
傅沅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便转身退了出去。
等到傅沅走出了屋子,卫嬷嬷才上前扶着老太太坐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卸下了头上的珠钗。
“你说,我待这个孙女儿是不是太刻薄了些。”老太太突然开口道。
听到这话的卫嬷嬷稍微愣住,随即开口道:“您呀只是不知道如何和四姑娘相处,您是长辈,向来是说一不二,而四姑娘又经常是个有主意的。两人遇到一处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说不到一处去,也不奇怪。”
卫嬷嬷不愧是伺候了老太太大半辈子的人,几句话落下来,老太太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呀,惯会说好听的哄我。”
说完这话,老太太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说句实在话,我当真是当了一辈子的家,容不得有人忤逆我。”
“你说的也对,她若和珺丫头一样听话,哪怕是和珍丫头一样上不得台面,都比现在这性子要强。”
卫嬷嬷明白老太太话中的意思,微微挑了挑眉,道:“这便是为何您既应下了请靖安公老夫人当正宾,又叫四姑娘同意三姑娘当赞者?”
老太太这是既想借着这婚事抬了宣宁候府的脸面,又不想这脸面单单是四姑娘的,叫四姑娘太过显眼风光了。
在老太太心中,四姑娘便是嫁给那南阳王府二公子,也未必能多看重几分。
“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大姑娘有孕,在东宫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四姑娘嫁到南阳王府去,兴许往后能帮得上大姑娘呢?”
卫嬷嬷说完这话,见着老太太不吱声,便继续替老太太通起头发来,从发根到发梢,足足通了几十下过后,才听老太太道:“便是要抬举,也不该这个时候就抬举她。”
“总该等她嫁到南阳王府去,知道艰难了,才想起我这个亲祖母来。这人啊,只有吃了苦头才知道什么时候该要强,什么时候该听话。”
老太太说的直白,卫嬷嬷又如何不懂,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带了几分奉承道:“老太太深谋远虑,倒是老奴瞎操心了。”
。。。。。。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傅沅闲来无事,外头天又冷,除了每日去雁荣堂给老太太请安,便不大出院里去。
傅沅乐得自在,三姑娘傅珺却怕她闷坏了身子。
这一日用过早饭后,傅珺便携了二姑娘傅萱一块儿到了映月阁。
刚一进屋子,见着靠在迎枕上看书的傅沅,傅珺就忍不住打趣道:“我就知道,四妹妹一准是在屋里读书,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妹也要下场参加春闱呢。”
傅珺几句话,惹得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笑出声来。
傅沅抬起头来,笑着合上手里的书,站起身来道:“三姐姐若是能叫我进了考场,老天爷保不住念着我是个女儿家,便叫我轻松得了功名呢。”
傅沅一句玩笑话,更是逗的屋子里的人笑弯了腰。
“亏得三妹你还说四妹闷坏了身子,我看呐,四妹这是乐在其中呢。”二姑娘傅萱笑着捅了捅傅珺的胳膊,打趣道。
“这可不怪我,要怪就怪四妹快要出嫁了,心里头怕又是紧张又是担心,借着读书的幌子躲清净呢。”
傅珺拉着傅萱的手上前坐了下来,又对着傅沅道:“四妹你说我这话对是不对?”
傅沅听着这话,抿嘴一笑,摇了摇头道:“我看不是我紧张担心,是三姐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了吧?”
傅沅的话音刚落下来,就惹得傅珺脸红起来,不依道:“我好心带着二姐来看四妹,四妹却拿这个打趣我,看往后我还来不来看你。”
傅珺说到最后,见着傅沅和傅萱带着几分调笑和了然的目光,脸颊愈发红了起来。
傅沅知她面子薄,怕真将人弄恼了,便将话题转移开来,叫一旁的丫鬟怀青去端了茶水和点心过来。
怀青应了一声,就转身退了下去,很快就捧着一个剔犀红漆金彩牡丹托盘进来,上头放着三盏茶和一碟点心。
傅萱接过茶来,揭开盖子抿了一口,笑道:“还是四妹这里的茶好。”
傅萱说了一句,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傅沅一眼,出声道:“那日在涟漪院的事情,四妹可派人打听过?”
傅沅一愣,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傅萱所指的是曾经的魏安候夫人姚氏。
傅沅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那日只隔着门听了一句,前些日子又忙些,也没顾得上。”
傅萱一听便了然了,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不知道,前几日姚氏派人偷偷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到食盒里送进府里,给了五妹妹。”
“五妹妹竟真将这银票给收下了。”
说这话的时候,傅萱的眸子里带了几分不屑和轻视。
五百两银子虽不少,可傅珍一个小姑娘家,平白无故收这么多银子做什么,被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