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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是嫔妾看不起太医院里的太医,只是钟太医是太医院的院使,他都没看出来的话,恐怕其他人也……”
裴清殊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从宫外征集名医?”
宜嫔点点头道:“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裴清殊又急又好笑地说:“怡然,你就别吞吞吐吐的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说什么朕都不怪你。”
“皇上,嫔妾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荒谬,但是……既然敏妃就是用毒的高手,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呢?”
裴清殊心中一惊:“你的意思是让敏妃去给娴贵妃诊病?这……这恐怕不行吧!敏妃当初可就是因为想要毒害娴贵妃,才会叫朕给禁足的,她心里定然恨死了妙珠。”
“有人在旁边看着她,想来她也做不出什么伤害贵妃娘娘的事情。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敏妃看出来了却不说而已。”看得出来,宜嫔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如果嫔妾是敏妃的话,被关了这么久,肯定早就后悔了。说不定她也想有一个机会,将功折罪呢?”
“好吧,便让敏妃前去一试。”裴清殊说着便要站起来,可是看到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他还是重新落了座。
宜嫔看出他的心事,连忙承诺道:“皇上您放心,嫔妾一定会死死地盯住敏妃,绝对不会给她任何机会伤害贵妃娘娘的。”
裴清殊握紧拳头,沉声道:“那让福贵跟着你,带着朕的口谕走一趟景阳宫。敏妃若是不愿的话,就算了。”
“是,皇上。”宜嫔行了个礼之后,匆匆领命而去。
……
裴清殊这边不得闲,傅太后那里也是十分热闹。
自打嘉妃被贬为嘉嫔,软禁在毓秀宫之后,就有好些个后妃每日都来慈安宫讨好傅太后,想要让傅太后松口,同意她们收养四皇子。
这样的妃嫔,一般都是不得宠的。譬如魏僖嫔、彤美人、欣美人这些人,自知不得皇上宠爱,生子无望,就想着领养一个儿子傍身。
四皇子生得样貌周正,身体健康,小小年纪便很懂礼数,一看便知将来定然前途无量。
最重要的是他年纪还小,养上几年,说不定就和亲生的一样了。
傅太后整日里被她们烦得够呛。
这些女人一个个的跟牛皮糖一样,粘人得很,好不容易才能撵走。
尤其是僖嫔,她毕竟是首辅的女儿,傅太后不好太不给她脸面,所以她是这些求子心切的妃嫔里头最不好打发的一个。
裕贵妃见她这样烦恼,就主动提出为她“分忧”:“姑母,不如把四皇子给了我算了。反正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养。”
“你当养皇子是养猪呐?!”傅太后伸出食指,气呼呼地在裕贵妃饱满的大脑门上一戳,“要是将人交给了你,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怎么跟皇上交待?要是你因此出了事儿,修儿又该怎么办?”
裕贵妃讪讪地说:“宝璋也是好心嘛!有您说的这么严重吗?”
“怎么没有?你看看皇后,她就是前车之鉴。原本她收养晴姐儿,也是好心,谁知……晴姐儿竟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因为这件事情,殊儿对皇后的观感,可是大不如前了。皇后那样谨小慎微的一个人,都会有这种纰漏,换了你,你行吗?”
裕贵妃瞬间就退缩了,脑袋摇晃得跟个拨浪鼓一样:“算了算了,反正我和嘉嫔的关系不怎么样,替她养儿子,她才不会感谢我呢,搞不好还会天天担心我害她儿子呢吧。”
“你知道就好。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你还是少沾手。”
裕贵妃边咬栗子边问:“那姑母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就一直这么把四皇子留在慈安宫吗?”
傅太后摇摇头道:“你不明白,皇子养在本宫的膝下,其实是属于给他抬身份了。虽说翊儿这孩子聪明懂事,本宫很喜欢,可他毕竟是嘉嫔的儿子……和咱们怎么都隔着一层。”
“我都被您说迷糊了,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蠢蛋,就知道吃!”傅太后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裕贵妃:“还不明白吗?本宫想把四皇子还给嘉嫔。”
裕贵妃眨眨眼,一头雾水地说:“还、还给嘉嫔?可她不是做错了事吗?”
傅太后是个急脾气,也就只有面对着自家侄女的时候才有这份耐心解释:“虽说她有心和韩家联姻,图谋后位,可她并不知道韩歇的真实身份,而且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不是吗?当时殊儿罚她,也是因为嘉嫔大意,弄丢了皇子罢了。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想来嘉嫔一定会吸取教训,照顾好翊儿的。毕竟她是翊儿的亲生母亲……”
不知道为什么,裕贵妃觉得傅太后此时的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伤感。
“行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本宫累了,你先回去吧。”
“宝璋告退。”裕贵妃见傅太后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便伸手抓了一小把栗子,偷偷塞到袖子里。
傅太后虽然没看见裕贵妃的小动作,可她身边的女官玉盘早已将一切都收入眼底。
玉盘送裕贵妃出去的时候,就小声说道:“贵妃娘娘想吃栗子,回头奴婢让人给您送些过去便是了,何必这般偷偷摸摸的?”
裕贵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怕姑母发现了骂我嘛。”
裕贵妃见玉盘还要说话,怕她说教起来没完,便抢先开口换了个话题:“对了玉盘姑姑,我看姑母刚才说话的时候,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是本宫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玉盘听了,长叹一声道:“不是您的问题,太后娘娘她……八成是想起了她当年没保住的那个小皇子吧。唉,都怪纯妃那个天杀的,她和娘娘那般要好,却下此毒手……好在太后娘娘后来在荣贵太妃的建议下收养了咱们皇上,不然娘娘膝下若是只有一个公主的话,哪里还有今天的地位?”
裕贵妃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傍晚时分,傅太后听说裴清殊已经一整日都没动地方了,不禁心疼不已。
她让慈安宫小厨房的人做了几个裴清殊爱吃的菜,亲自去了一趟乾元殿。
裴清殊听说傅太后来了,赶紧起身相迎。
“母后,该是孩儿去向您请安的,您怎么亲自来了?”
“母后来看看你。”裴清殊本就清瘦,短短几日,似乎又消瘦了一大圈,让傅太后瞧着便十分心疼,“这些日子你忙于政务,都没好好吃过饭吧?母后让人做了几个菜,都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快来尝尝。”
“母后……”裴清殊瞄了眼一旁即将批阅完的奏折,用请求的眼神向傅太后看去。
傅太后却板着脸道:“不行,撒娇也没用,必须吃了东西才能继续。”
裴清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谁撒娇啦?儿子都这么大的人了……”
“管你是多大的人,都是母后的小儿子。”傅太后说着,亲自将擦手的布巾递给裴清殊,裴清殊只好接过。
等他擦完手,拿起筷子开始吃的时候,傅太后向左右看了看,奇怪地问道:“宓贵人人呢?本宫派她来伺候皇上,她竟然敢偷懒?”
裴清殊哭笑不得地说道:“母后,是孩儿让她回去的。您也知道,现在不仅仅是战事,杂七杂八的事情堆积如山,儿子实在是没心思应付她……”
“那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怎么能将‘应付’二字用在她身上呢?”傅太后觉得裴清殊在这一点上,和他父皇真是一点都不像,“说句你可能不乐意听的话啊,在母后看来,若儿这孩子可比你那心尖子漂亮多了,起码身子康健,看着是福相,不会成天病恹恹的,回头再过了病气给你。”
“母后!”裴清殊放下筷子,有些不乐意了。
“好好好,知道你不愿意听人说娴妃的不是,那母后不说就是了。”
“不是这个。”裴清殊气鼓鼓地说道:“儿子哪有什么心尖子啊?”
“噗。”傅太后没忍住笑了:“殊儿,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母后面前你还装什么啊?是,很多时候,你都装作不在乎娴贵妃的样子,甚至有时候还会刻意控制去她那里的次数,可你对她比其他妃子都要上心,这一点你是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你自己的。”
“那只是因为妙珠体弱……”
傅太后迅速举出反例:“先前僖嫔天天装病,也没见你去瞧她几眼。”
裴清殊不服气:“您都说了她是装病了,朕不治她的欺君之罪就不错了!”
傅太后无奈笑道:“行行行,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裴清殊却很认真:“母后,儿子是认真的。在儿子心里,没有什么比国事更重要。”
“行吧,那母后就再多一句嘴,然后就不打扰你了。”
裴清殊恭敬道:“母后请讲。”
“母后想过了,翊儿这孩子,还是跟着他的亲生母亲比较好。嘉嫔虽然做错了事,但她爱孩子的心是不能否认的。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想来她一定会安分许多。就算是为了儿子,她应该也不会再惹是生非了。”
裴清殊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道:“母后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件事情,容儿子再想想。等战事结束之后,再做决定吧。”
傅太后点点头,起身道:“行吧,那母后就不打扰你了。趁着天还没黑,我去瞧瞧荣姐姐。”
裴清殊一听这话,脸色便沉了下来:“母后,荣太妃她犯了重罪,罪不可赦!”
傅太后有几分底气不足地说:“我知道。可是母后和她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她出了事情我要是不去看看她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裴清殊坚持道:“儿子已经让人关照过她了,母后不必挂心。”
傅太后听了,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殊儿,你和母后说句实话,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荣贵太妃?”
“她和她的侄女容氏一样,犯的是死罪。”裴清殊冷静地说道:“看在她服侍父皇这么多年的份上,朕可以赐她毒酒一杯,让她走得痛快一些。”
“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