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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氏会这些,夫家是虞国公府,那就一定能为大梁所用。虞国公府的忠心,他毫不怀疑。
主子们谈话的时候,这些佃户们也没闲着,都弯着腰插秧呢。
都是干惯农活的,这插秧的活儿一开始不熟练,等插个七八行下来就好了。
所有人惊奇地发现,一向在农事上不如男人的女人,在插秧一道上速度比男人快一倍不止。
林蔚然倒是见惯不怪。
而那卫神农一家子早就走了,临走前还朝泰昌帝这边看了好几眼,叹着气走的。
泰昌帝耐心地等国公府的佃户们将这一片地插满秧苗,几十个佃户干活,速度还是很快的。
没多久,约三四亩地就插上了秧苗。
黄泥水的地,嫩绿的秧苗点缀其中。
比起以往乱撒乱播的种植方式,这些稻秧插进水田里,每行每列,横平竖直,阡陌交通,极具美感。
虽然尚未看到结果,最终的收成也未可知,但泰昌帝却有一种莫名的信心与预感,他们能成功!
“这一片田地,你们国公府好好看顾!你们俩就跟进此事,做好相关的记录,以便日后做水稻种植推广之用。”最后一句话,泰昌帝是对导禾署的沈导禾丞与姜监事说的。
被点名的人自然都应诺。
泰昌帝看向林蔚然,“林氏,如果这事真做成了,田地的粮食增产一半,你想要什么要的奖励?朕允你,任何奖励都可以。”
林蔚然一愣,没想到皇帝的话题会那么跳跃,这八字才刚一撇呢,就提到成果奖赏方面去了?
“其实臣妇想说的是,这事不仅是臣妇一个人的功劳,还有臣妇二弟妹容氏的。”
“哦,那就一并赏了。”
“说吧,想要什么?”
“其实臣妇也不知道要什么。”
“嗯?”
“臣妇什么都不缺,国公府已经极度富贵了,臣妇现在的日子很舒心,没什么所求的。”
“林氏,你的意思是你弄这些,是完全没有私心的,也没有考虑过能获得什么吗?”泰昌帝的声音没有起伏。
宫令箴却知道皇帝怕是不悦了,心跟着提了起来。
“不,臣妇折腾这些,当然是有私心的。臣妇的私心可以说是为了国公府,为了皇上,也是为了黎民百姓,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国公府为了臣妇自己。”
“我们国公府上下只希望在皇上治下,尽一些绵薄之力,愿天下承平。百姓们能安居乐业,远离饥寒交迫,进而不必为战争所忧惧。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们虞国公府也好在皇上这颗大树下继续享这人间富贵啊。”林蔚然直接将国公府的富贵捆绑在皇帝这条船上。
这个回答,宫令箴心直接一松。
林蔚然后面那句虽俗,泰昌帝却听着舒心,他这皇帝好了,他们虞国公府才能继续富贵,这想法不错。否则的话,大公无私,便是示恩天下,那他这皇帝就要小心了。
“你倒是实诚。”
梁东海佩服地看着宫令箴,宫大人本身如何就不说了,常伴帝侧,焉能没有两把刷子?关键是人家找到的妻子,说话一样好听,这就厉害了。
刚才皇上的问题可不好回,且不说现在这地还没出结果,就问她凭这功劳想要什么。不管要什么,要多了龙颜色不悦,要少了也未必高兴。她这样的回答,等证实了用这新式耕种法能让粮食增产,皇上能不记着这功劳?
高啊。
他是见多了丈夫聪慧妻子驽钝的夫妻,少有这么能夫唱妇随的,这对夫妻惹不得啊惹不得。梁东海偷偷给他们盖了个戳。
泰昌帝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宫令箴,最后问道,“你确定不为令箴求个高官吗?朕说过,任何条件都能允你。”
林蔚然狠狠点头,“确定。”
“不是一向都是封妻荫子吗?哪有妻荣夫贵的,那他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了?”林蔚然嘀咕。
“哈哈哈。”泰昌帝笑了。
宫令箴瞪了自家小妻子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林蔚然给了他一个求饶的眼神,小嘴也不忘说着讨好的话,“而且官位越大,责任越大,他现在还年轻呢,挑的担子太重的话,臣妇心疼。”
听她前面那句时,泰昌帝还只是哈哈哈,后面就忍不住哈哈哈哈了。
林蔚然瞪眼。
等他笑停歇了,忍不住拍着宫令箴的肩膀,“宫爱卿,你这妻子娶得不错,好眼光!”
此时,梁东海的星星眼则给了林蔚然了,宫大少奶奶,厉害。
而旁边站着的沈导禾丞和姜监事都羡慕地看着宫令箴,他这妻子娶得太对了。
看过插秧之后,皇上便摆驾回宫。其余人亦陆续回府的回府,回导禾署当值的回去当值。
只余冯咏文皓等人在组织佃户们辛勤地插秧,人多力量大,不过两日时间,他们竟然将两百亩的农田全部都插上秧了。
五六日的时间,等旁边地里的稻秧好不容易长到四五片叶子时,国公府名下的那一片地已经是绿油油一片了。他们之前插下的稻秧已经站住了,并开始返青。这一片两百多亩地的稻秧,挺直了枝杆迎风招展,甚是壮观,看着就喜人。
每天都会有不少农人驻足观望,不少老农惊叹,大户人家脑袋瓜就是聪明,连种地都比他们这些积年的老农要强。人家之前不种则已,一种就是一鸣惊人啊。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第106章
不提当天夜里,林蔚然因为那句玩笑似的吃饮饭的话; 被咱们的宫大人摁在床榻上狠狠收拾了一回。
期间林蔚然还嘴硬; 取笑他软饭硬吃时,宫大人笑而不语。
翌日; 宫令箴去上值,心里经了昨日,皇帝的心情应该好一些了; 是时候提一提那群倒霉蛋了。但到了宣政殿; 却发现,皇帝的心情似乎好过头了?
“宫爱卿; 来,来这里——”
宫令箴刚踏入宣政殿; 就被泰昌帝招呼着上前。
宫令箴发现泰昌帝整个人很兴奋; 看着手中的那道奏折双眼放光,拿奏折的手竟然微微颤抖。
这让他生出了好奇; 皇帝手中的那道奏折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只见奏折上写着:论科举改革之浅见。
看到这几个字,宫令箴浑身一震。
整个奏折由此次科场舞弊的事展开来写; 议了如今科举由三师主持的弊端。言:三公基本上都是出身世家; 所以他们做主考官; 这样学子基本为他们门生,或者考中者基本都是世家子弟,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皇权的消弱; 不利于皇帝对朝堂的把控。
建议皇上对科举进行改革; 具体的改革办法; 先是大部分取察举制,广设书院,增加生源。在京试之后,择出一部分优秀的学子,加一道殿试。殿试的题可由皇帝拟定亦可由指定大臣拟定,皇帝可从中择优选拔选取人才。
通过考核之贡士,谓天子门生。
这些天子门生,亦会感激皇上而非太师太傅等人。如此一来,皇上也有人才可用。
并增设三科头名称呼,院试头名谓案首,解试头名为解元,京试头名为贡元,殿试头名为状元。殿试除头名状元外,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
看完这张奏折后,宫令箴面上一派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的。
天子门生这个想法,怎么与他心中的一个雏形如此相像?
他是有打算再琢磨三四年,等将这个想法及相关的考试制度成熟完善之后再向皇帝提的。难道这世上竟有一人与他想法如此相像吗?并且还走到了他的前头?
“宫爱卿,想不到吧,这奏折乃右谏议大夫萧与和递上的。”
萧与和,萧凡!
“想不到他有如此大才——”
是啊,连他都没有想到,宫令箴垂下眼睑,遮住了此刻的诸多情绪。思及他近来收集到的消息,萧与和似乎常登竟陵王府的大门呢。
“朕记得你和与和是好友吧?好好,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啊!对了,还有竞陵王!朕记得你们经常夜宴投壶——”
此时,宫令箴已经将心中的震惊的情绪收拾妥当了,当下笑道,“皇上,这都是臣成亲前的事了,成亲后臣可没再彻夜不归府哟。”
泰昌帝喷笑,“你的意思是林氏将你管住了?”
宫令箴摸摸鼻子,“那个,皇上,林氏她有身孕了,年纪又还小,为臣总得多看顾着她一些。”
泰昌帝也想到怀着龙胎的皇后了,神色一柔,不再取笑他们夫妻,而是说起别的话题了。
话题最终还是回到这科举改制上面,如今泰昌帝的全副心神都在这上头,“宫爱卿,你觉得萧与和这个科举改制的提议如何?”
宫令箴笑了笑,说道,“萧大人他在折子上提了当今科考的弊端,也提了改制的好处。却不曾提到改制也有不妥之处。”
“如何不妥?”
宫令箴敛眉,说道,“科举改制,意在削弱世家,为寒门争取晋身的机会,由此减弱世家对皇权的影响以及制约。”
“但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客观地说,与从小就接受教育的世家子弟相比,寒门还是差很远。也就是说,科举改制并不会一下子就大幅度增强皇上对朝堂的把控力。”
泰昌帝身体微微一倾,“你详细说来。”
宫令箴尖锐的分析,让泰昌帝觉得,将他从见到这张奏折后发热的头脑中泼了一兜冷水,让他渐渐能冷静下来。
“打一个很通俗的比喻,皇上如同一个园子的主人,我们这些大臣就犹如您手中的工具,朝堂就如同库房。库房是有限的,我们这些工具您用着有一些趁手,有一些用着笨重不趁手,还占着大片的库房资源。”
“我们这些工具呢,大部分来自外面一家叫世家的打铁铺,极小极小的一部分是来自另一家叫寒门的打铁铺。世家的铺子,工具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