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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看着网上风向变化之快,几乎傻了眼。
她的啾啾下,多少网友排着队刷道歉的话。
而cherryc那里,曾经的“善良宽容”成了个笑话。她锁住了评论,暂时关闭了网店,仍挡不住网友们的怒骂和嘲讽。还有不知是真正的买家还是其他黑子,跳出来指责cherryc卖的衣服质量低劣。
在短期内风波结束前,她可能不会再露面了。
实际上,这家工作室此时也没空关心网友们说了些什么,他们同永溯公司及天成ntv之间的合作已经崩了,正忙着扯皮。
永溯和天成责怪cherryc没能维持良好的形象,cherryc则埋怨他们没能通过水军控制住网上的风向。
原本计划在天成ntv开播的由cherryc主持、永溯赞助的刺绣节目,如今只能无限期搁置。
新一集的《锦绣》播出时,收视率与网站上栏目点击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陶然看到网上如今的情况,满意地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出房间。
书房的门开着,陶陶正坐在里面看书。
陶然笑呵呵地跑进去,扑在他背上,轻晃了两下。
陶陶合上书,拍拍她脑袋:“舍得从电脑桌上下来了?”
陶然撅着嘴不服道:“你说什么呢,我都是在办正事儿!”
“好好好,陶大老板公务繁忙。”
陶然轻轻用脑袋撞了他一下,干脆坐下来,下巴搁在他右腿上,道:“谢谢哥。”
“谢什么?”
“李教授那个视频,是你弄的吧?”陶然挑起一侧眉毛,表情得意,似乎在说:小样儿还想骗我?
“什么视频?”
陶然坐起身,瞪了他一眼:“李成蹊教授的采访视频啊,我记得她是你师母呢。我一看视频就知道肯定是你,再说那幅绣品还是顾锦姐送我的,你别忘了还我啊。”
“帮了你的忙,送个东西给我都舍不得?”陶陶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
陶然挥开他的手,拨了拨刘海,说:“不行,那是我特地请顾锦姐绣的喵。你要是喜欢,可以让她再绣一个送给你嘛。你这次帮的可不是我,是她。我想想,你搞金融的,叫她绣一座金山应该不错,还挺吉利的。”
陶陶轻笑一声,下巴往书桌边一抬:“行了行了,那幅刺绣在我包里,去拿吧。”
陶然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将猫戏毛球的刺绣找了出来。
她离开前,又弯腰搂住她哥哥,道:“哥,你真好!你这么好,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陶陶在她腰间痒痒肉上戳了一下。陶然那点莫名的伤感立刻消散,她叫了声,连退了几步,又是笑又是怒地喊了声“讨厌”,噔噔噔跑出了门。
陶陶笑着看她离开,重新拿起了书。
他左手不自觉地落在左膝。
再往下一些,就是截肢留下的疤痕。
不用去看,他都能清晰地想起那里是多么丑陋狰狞。
这样的他以后会好?怎么能好?
可是心底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喊:不,不是这样的,他并不比别人次一等。
就像他曾听一个人说过,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只是有的人,不一样的地方更明显。
他忽然很想再见见那个小姑娘,听她再说一遍:“陶陶,我们都是很特别的花,所以你不要害怕我,我也不害怕你,好不好?”
小姑娘顾晏晏此时正站在镜子前一脸兴奋。
妈妈又给她做了一件新衣服!
好漂亮!
好想立刻给荷花花看!
一旁的桑榆连连拍手道:“好看!晏晏你怎么这么好看!阿姨好想亲亲你!”
晏晏歪着脑袋想了两秒钟,点点头:“好吧,就给你亲一下下。”
桑榆笑眯了眼,嘴唇在晏晏脸颊上用力蹭了蹭,又拉着她拍了好些照片,喜滋滋道:“接下来一个月就靠这些萌萌哒照片活了。”
锦娘无奈摇头,道:“每次你都这么说,哪次不是画得兴高采烈。”
“我家顾小锦被小芳芳带坏了!”桑榆捂住心口,道,“你残忍,你冷酷,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闭关一个月呢,整整一个月啊……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画不出来。”
“好好好,来来来,吃点东西。”锦娘摸她脑袋。
桑榆瞬间恢复正常,小口吃着点心,一边道:“锦,这次画展开幕你一定要参加。”
以前顾锦总是等开幕仪式过后,才回去画廊看画。因为桑榆父母的关系,她的画展开幕时会有许多那个圈子里的人参加,顾锦不习惯,也不太喜欢那样的场合。
桑榆知道她的性子,解释道:“我不是在啾啾上发了几条关于你的内容嘛,我爸妈好多朋友都想请你有空的时候做些绣品。反正他们多的就是钱,你干脆拓展一下客户呗。”
锦娘哪里看不出来,桑榆是主动帮她牵线。她父母的朋友哪有那闲工夫看啾啾啊。
锦娘轻轻拥抱了她一下,道:“谢谢你,小鱼,我会去的。”
桑榆一愣,连吃都顾不上了,伸着胳膊扑向她,“太好啦!”
晏晏在一旁也跟着笑,往两人中间钻,喊道:“我也要!我也要!”
桑榆拦腰抱住她:“好晏晏,你也去,你当然也去!”
她眼睛转了转,拉着锦娘的手,撒娇般晃了晃,道:“锦,我画展开幕那天穿的衣服,能不能请你帮我设计啊?”
锦娘故意抿起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好吧,我来设计。”
画展开幕的时间定在十二月,距今还有一个多月。
锦娘细细看过一遍桑榆的画,在她闭关准备画展时,自己也在家中闭关设计。
等桑榆完成了新作品,第一件事就是来到锦娘家,看她的设计稿。
☆、第29章
在这一个月间,锦娘几乎将所有的心力都投入其中。
她不仅完成了设计稿,甚至根据桑榆的身材,已经做好了一件样品,挂在人体模特身上。
桑榆虽然主动提出让锦娘帮她设计,但心里多少还有些担忧,毕竟顾锦自离开学校后就再也没有做过定制了。
但当她看见这条礼服裙的第一眼,目光就再也无法离开。
她甚至觉得,这件衣服不是锦娘设计的,而是她,是她的画的精魂汇集而成。
锦娘也有些紧张,她不想让桑榆失望。
她问:“小鱼,你喜欢吗?哪里不满意就告诉我,现在就改。”
桑榆摇摇头:“没有,没有任何不满意。这就是我的画展,它,它们是一体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突然紧紧抱住锦娘:“太好了,锦,你果然可以做到,我就知道……”
她的顾锦,向来在设计上有天赋。以前被那段婚姻拖累,如今终于开始展现光彩了!
十二月二日周六下午三点,距离桑榆个人画展正是开幕还有一段时间,苏子萱带着邀请函准时到达欧里画廊。
欧里画廊位于城南艺术区内,是一家以油画为主要经营对象的专业画廊,能在这里举办画展的,多是一些在业内受到认可的新锐画家。
苏子萱迈进画廊的大门,将大衣交给门童,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她在大学时就开始喜欢桑榆的画了,但桑榆在国内只办过两三次个展。这次能拿到开幕式的邀请函,还是她托自己父亲找了些朋友。
画廊前厅里已经有一些人到了,三五成群站在一起,喝着酒小声说话。
苏子萱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扯了扯身上的小礼裙。这些人虽然年纪都和她差不多,但大部分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与她这样小富之家出身的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参加画展除了看画外,更重要的目标是交际。
她从侍应生手上端过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挑了一个人少的角落站住。
那里还站着一对母女。
两人穿着相似的黑色礼服裙。母亲身上的裙子贴身优雅,女儿身上的则做出了公主袖和蝴蝶结,裙摆微阔,点缀了几颗粉钻,显得更加可爱。
苏子萱对她们善意一笑,母亲微笑回应,那女儿贴在母亲身边,有些害羞地抿着嘴。
苏子萱觉得自己心脏嘭嘭地猛跳了两下。
她可真美。
黑发高高盘起,凸显出纤长的脖颈。与现在流行的尖脸不同,她的脸庞线条柔和,额头弧度饱满,鼻梁挺直,嘴唇微翘,微笑时眼睛弯成新月的形状,眼角也似乎跟着向上勾起,显得格外温柔。
苏子萱有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她赶紧移开视线,在心中念道:我是直的,我是直的,我是直的……
等陆续又来了一些人之后,一个身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入前厅一头空地。
苏子萱对桑榆还算有些了解,认得这位是她的经纪人,也是男友,齐信芳。
齐信芳一手持酒杯,一手捏着一只银叉,轻轻敲击两下,传出清脆的声响。
室内安静下来。
他简单说了两句欢迎词,身子向一侧转去,道:“有请此次画展的作者:桑榆。”
苏子萱顺着众人轻轻拍起手掌,忍不住站直了些,往那个方向望去。
桑榆缓缓步入众人的视线,掌声有一瞬间的停顿。
苏子萱连呼吸都停了。
桑榆穿着一条抹胸长裙,面料仿佛是绸缎,柔软又有质感。裙身由上至下从白色渐变为近乎于黑色的深蓝,抹胸处的白色在她走动时泛着几缕浅黄色光芒,裙角处也由稀疏至密集,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
这是“日出”。
苏子萱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这也正是桑榆此次画展的主题。
桑榆走到齐信芳身边,明媚一笑。
她浓密的卷发松松地系在左耳下,发尾垂在胸前。
她的笑容如同骄阳般夺目,与裙子相互映衬,散发着日出的浪漫和动人。
桑榆的长相是一种有些艳丽的美,不小心便会散发出侵略性。但此时的她,美而不艳,就好像宝石瑰丽,又让人想细心呵护。
苏子萱除了用力鼓掌,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