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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信芳接过来,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
这份文件不是别的,正是陶陶托人调查的这一次针对锦娘的“爆料”事件的结果。
他和锦娘曾经讨论过,谁有可能做这件事。
锦娘没有想起谁,但陶陶当时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她的前夫倪谦和倪谦的现任妻子雁于飞。
倪氏去年推出了自己的定制业务,声势不小,口碑似乎也还不错。
但是正如锦娘和郝爱窦在看他们的时装发布会时所推测的那样,这个业务实际上并没有收到很好的成果。
将向来以昂贵、高端著称的高级定制的价格压低,变成“低配”版反而有些不上不下。一般人承受不起那个价格,承受得起的却又觉得不够上档次。
霓裳原本的成衣业务也正受到冲击。不光有绮罗与他们竞争,外来的品牌也在不断蚕食着他们的市场。
比起锦娘的公司的蒸蒸日上,倪氏集团却像是走到了瓶颈,显出几分无力。
从“爆料”的内容看,作者一直紧盯着锦娘和陶陶的关系不放,攻击锦娘的个人能力和私生活,显然是有些私怨的样子。
陶陶原先最怀疑的就是雁于飞,毕竟她和锦娘中间有倪谦这个人,两人又都是服装设计师,不管是出于情感上的嫉妒,还是出于事业上的竞争,她都有理由这样打压锦娘和她的公司。
但经过调查,结果却显示这一切都是倪谦在背后策划的。
他不知从哪里知道了锦娘和陶陶的关系,找人盯上他们俩,又找到专业的营销公司和营销账号,让人写了这样一篇文。
“真他妈混蛋!”齐信芳骂了一句。
骂完,他却也觉得不解:“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陶陶也不能理解倪谦的想法,比起商业上的效果,这种方法对锦娘个人的影响更大,甚至可能毁了她作为设计师的名誉。
说得性别歧视一点,这手段有点娘。
☆、第79章
不论陶陶和齐信芳心里怎么想,又有什么不解,但调查结论和证据都摆在眼前。
倪谦雇佣私家侦探的协议、与营销公司的交易过程,包括他提供的有关锦娘的信息都在调查出的文件之中,甚至还有他与那些人私下见面的照片,由不得他们不信。
陶陶道:“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就是他做的,我可不打算轻易放过。”
“你有什么打算?”齐信芳也同样对倪谦的心理活动没有什么兴趣,问道,“难不成你要去法院起诉他?”
“嗯?这些可以用来起诉?”陶陶有些诧异地问道。
“当然不行,”齐信芳皱眉,“这些材料怎么来的我就不问你了,但是我相信里面有不少是从不那么合法的途径取得的,把这些证据排除出去以后,恐怕不能支持你的主张。此外,以什么名义来起诉他也是个问题。”
光是从私家侦探和营销公司口中挖出这些“实话”,要说他没有动用一点特别的手段,谁都不会信。
陶陶也同意他的说法,道:“法律上我相信你的判断,不过我也没考虑过诉讼这条路。他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方法,我也准备从他背后下手。”
“所以,你找我是为了什么?”齐信芳看向他。
“你对姓倪的一家应该比我更了解,我想请你帮个忙。”陶陶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齐信芳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勾起,道:“你说。”
陶陶的想法直接、简单,既然倪谦可能是出于业务竞争的原因而做了这次的事,那他就好好地让倪家的生意受点教训。
他懒得动脑子去学倪谦走下三滥的路子,他的计划也是从商业上行动。
一家公司要健康运营最重要的有两点,一是健康稳定的现金流,二是忠诚有能力的员工。
他作为一家私募投资基金的老板,别的不说,认识的企业、投资人、银行、各类融资公司不少,也多少能说上电话,卡一卡倪家的贷款,挤一挤他们的现金流还是能做到的。
他还准备入股兼并几家与霓裳有竞争的公司,或者给他们投一些钱,让这些公司和倪家争,去挖倪家公司的员工。
这些动作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公司的经营就像精密运转的机器,有时候只是一个小部件出点问题,就有可能导致整台机器瘫痪。
特别是现金流。
像倪家的公司,他们虽然有自己的服装制作工厂,但是产量有限,而且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他们更多地会将服装制作工作外包给其他制造商。支付给制造商的这部分货款正常情况下需要等到服装正式上市以后才能收回来,所以公司一般会选择通过贷款、延迟结算周期等方式,减少对现金流的占用。
在公司信用良好,运营正常的情况下,供应商一般会对收款有信心,那么公司就能在收回销售收入时支付上一期货款,同时预支下一期的货物,滚动前进。
可是,一旦公司出现经营困难,让供应商产生无法支付货款的预期,那么所有的债权人都有可能第一时间要求公司支付欠款。
就好像银行被挤兑时的情况一样,公司即使本身没有出现任何困难,也可能仅仅因为悲观的预期而很快出现现金流的紧张甚至断裂。
而陶陶要做的,就是制造出这么一个预期,剩下的,就看倪家的运气了。
齐信芳感叹了一句:“你们搞金融的,脑子就是这么弯弯绕绕。”
陶陶轻笑一声:“你们搞法律的,也不见得多么正直。”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笑笑不出声了。
“那倪谦给顾锦泼的脏水呢?”齐信芳又问,“小鱼可一直不甘心。”
“这个不大好办,”陶陶说,“我也考虑过要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如果要把倪谦或者倪家的事情捅出来,免不了会牵扯到顾锦。我不想这样。”
齐信芳也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更别说还要考虑晏晏。”
陶陶当然也有些不甘心,不过他不是冲动的人,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些东西就暂时放在自己手上,万一哪一天倪家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他也有办法应对。
两人握了握手,暂时达成了合作。
锦娘走出病房,就看见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淡笑,笑容看着让人心底发毛。
“小鱼醒了。”锦娘对齐信芳说了一声。
等他跳起来,快步走进去,锦娘转头对陶陶问道:“你们俩在外面说什么呢?”
“在商量怎么给你出气。”陶陶笑着道。面对锦娘时,他总是比平时温和许多。
“出气?”锦娘一愣,然后想到了他话中的含义,“你是说,你们知道是谁做的了?”
“是的,”陶陶点点头,握住她的手,道,“你听了不要生气,是倪谦。”
锦娘倒没有怎么生气,只是满心说不出的厌恶:“怎么又是他?我们都离婚了,他到底想怎么样!”
“‘又’是他?”陶陶抓住关键词,问道,“他以前还做过什么?”
锦娘皱着眉头,把她找工作被倪谦出手干涉、做节目被他打电话骂的事情简单说了。
陶陶心里又给他狠狠记上了两笔,然后拍拍她道:“这次一起帮你报仇。”
锦娘被“报仇”这个词逗笑了,她叹了口气,道:“要不是你说起他,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我现在只希望他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在她看来,离婚以后就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倪谦却总是用不同的方式给她添堵,实在是让她想不通。
她如今不过一个弱女子,到底哪里碍了他的眼了?
陶陶简单解释了一番自己的计划。锦娘现在自己有公司,多少也能明白一些,她看向陶陶,有感激也有歉意:“多谢你,陶陶,又让你费工夫了。”
陶陶笑笑,现在锦娘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做,愿意让他为她做一些事,他只觉得心满意足。
锦娘将倪谦的事情交给陶陶,自己不再理会。她现在的生活中又多了两个新的重点,一是桑榆和她的宝宝,齐若愚。
作为一个拥有两世养育婴儿经验的人,锦娘照顾起鱼宝宝得心应手——是的,因为晏晏的一句话,齐若愚小朋友的小名就这样定下来了。
虽然桑榆和齐信芳两人的母亲也愿意帮他们照顾孩子,但是锦娘和桑榆同龄,有很多话更好说。而且她还研究过不少儿童教育方面的书籍文章,更容易和桑榆分享心得。
她的另一个重点则是陶陶的康复训练。
虽然陶陶反复说明不需要每次都陪他一起,但锦娘还是坚持。
她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伤,但是她也是从痛苦的经历中走过来的人,没有谁比她更明白,在鼓起勇气前行的时候,有一个人的陪伴会多么美好,能给人带来多大的鼓舞。
一直以来,都是陶陶在为她付出,不求回报地帮助她。她不会说很多好听的话,在事业或者生活中也帮不到陶陶什么,但她至少可以在精神上给他一些温暖。
陶陶的康复训练计划中,又在每个周末增加了一次。每到这个时候,锦娘就会带上晏晏一起。
虽然嘴上不说,但陶陶的确是开心的。原本枯燥痛苦的训练过程也变得有趣起来。
除了他,其他在训练中心进行康复的病人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
就像陶陶第一次和锦娘打交道的时候觉得轻松一样,他们中的许多人也有类似的感觉。
锦娘和晏晏看待他们的眼神和大多数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亲朋好友虽然关心他们,但这种感情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他们心头的负担,让他们觉得自己身有残疾是一个错误,是拖累。面对或同情、或关切的态度,他们有时反而会愈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在感到痛苦的同时,他们的理智又告诉他们,那些人都是出于好心,这一点再次在他们的心理增添了一层负罪感:面对善意,拒绝会显得如此不知好歹,是一个更大的错误。
但锦娘对待他们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