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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愣了。
“他要……赶我走?”她咬唇问道。
这个问题小六回答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能闹成这样……
“公公是这么吩咐的,其他的小人也不知道。”小六道。
陈慧讽笑道:“那他有没有说要再把我关起来,不给我吃不给我喝?”
“陈姑娘,公公没这么说,他也不会这么对姑娘的。”小六一边劝陈慧宽心,一遍又为李有得说上句好话。
陈慧没应声。小六不敢看她,不敢催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得陪她安静地站着。
许久之后陈慧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明日便搬。”
她转头进了主屋,把门拴上,把桌上的茶壶茶杯砸了个稀烂,又把旁边装饰的花瓶也推倒。听着瓷器破碎的清脆声响,又听外头小六担忧的呼唤声,陈慧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多了,隔着道门对小六道:“抱歉,我不小心弄碎了一些瓷器,明日再来清理吧,我要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陈慧还没吃晚饭,但她一点都不饿,她爬到床上,捞起被子往头上一蒙,闭上了眼睛。
回想自己刚才做的事,陈慧也难免脸红,即便是在现代,像这样大胆的大概也是少数。可她也没有办法,他就像是缩在壳里的蜗牛,如果她不主动出击,他能窝在他的壳里一辈子!而且,今天这事也不能就这么过去了,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除了喝醉了以外,一定有别的原因,她必须弄清楚,怎么能不清不白地被人冤枉!
第二天陈慧醒得很早,她想了会儿才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儿。平静地起床,将自己都收拾好,她便走出了房门。
小六一早就候在外头,见陈慧出来,忙道:“陈姑娘,梅院这会儿已经开始打扫布置了,您先吃个早饭,歇歇,上午便能搬过去了。”
陈慧轻轻点头,她也不想为难他,这种事都是李有得搞出来的,能怨这些听命行事的人么?
“我与小五也会随着陈姑娘搬过去。”小六又道。
陈慧想了想,忽然问他:“小六,近几天李公公有没有问过你事?”
小六心里一跳,嘴里有些苦,忙道:“回陈姑娘,公公隔几日便会问我些陈姑娘的事,他对姑娘的关心真是绝无仅有的……”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回应他的是陈慧的一声冷笑:“他哪是关心我呀,他是怕我跟小情郎跑了。”
陈慧想起昨夜的事就生气,她的交际圈都已经狭窄到连女性朋友都没有的地步了,哪来的小情人?要她去玩蕾丝边吗?
小六不敢应声。他们看得很明白,如今公公和陈姑娘闹归闹,但该有的还少不了。公公把陈姑娘赶回梅院去又如何,还不是巴巴地吩咐了人把梅院修整一新?所以啊,他们这些小的,只要把人伺候好就行。
陈慧稍微出了口气,又回想自己近来的举动,她出门就在小六的陪同下,几乎没有什么单独行动的机会,有的也是跟小笤一起……而那次是为了跟踪蒋碧涵,结果发现了她与情人幽会的事。但这事,她答应过蒋碧涵,不能告诉李有得……
陈慧决定等李有得回来再说,她就不信了,他还能永远不回来不成!
——事实证明,李有得虽然不一定会永远不回来,但他可以想不回来就不回来。
陈慧搬回了梅院,而梅院也确实修整一新,不但装饰物换了,连些桌椅之类的大件都换了,有些东西还是陈慧在库房里看到过的,看着自己这久违的房间,她仿佛看到了一锭锭的金元宝。
梅院虽然比倚竹轩还小,但厢房还是有的,小五小六都随着住了过来,她除了住的地方不同,其他的一应吃穿用度,都跟过去一样,甚至还好了很多。
陈慧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这感觉就是她卖肉的补偿……可她还没卖出去呢,李有得那个怂货!
陈慧起先是时时刻刻等待着李有得赶紧回来,但后来,她稍微冷静了些,便平静地等待,再到后来,眼看着要过年了,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她把小六叫到跟前问道:“小六,你能跟宫里联系是不是?”
“是的,陈姑娘。”小六忙应道,“姑娘想给公公递什么口信?”
“就问他什么时候回。过两日便是除夕了,该团圆的日子。”陈慧尽量克制着脾气道。
“是,姑娘,小人这便去。”小六忙匆匆地跑了。
陈慧舒了口气,安静地等待,小六回来的速度也很快,只是带来的消息不怎么合她心意。
“公公说……近来有些忙,也不知几时能回。”小六低着头道。
这是明显敷衍的话,陈慧当然听得出来,她甚至听得出来,李有得说不定过年都不回来了。
陈慧道:“那行,你就跟公公说,他明日再不回,我就跟小情人过日子去了。”
小六蓦地抬头,吃惊地看着陈慧。
陈慧催促道:“看什么呀,还不快去?”
“这……这不大好吧?”小六哪里敢去传这种话。
陈慧道:“有什么不好的,我说得出就做得到。算了,你再加一句好了,就说,就算出不去李府,家里也有的是男人。”
这下小六的脸都绿了,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这话小人可不敢往上带啊!”毕竟这“男人”里面,也包括他啊!
“这话就不敢带了,那我要是真做了,你不带也得带了吧?”陈慧的话平平淡淡,可任谁都听得出来里头那满满的威胁。
小六觉得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他就是个可怜虫,夹在陈姑娘和公公之间难做得很啊!
有些话是绝不能递过去的,小六心里明白得很,最终只能拼命磕头,砰砰砰的一点都没心软。
陈慧叹了口气,只能让小六算了,为难他们做什么。
可她也不想如此被动,等到了第二天,已经是除夕这天的早上了,她躺在床上不起来,小笤来时,她还可怜巴巴地说:“小笤,我头疼……”
小笤紧张地说:“姑娘,很疼么?那小笤,小笤去找大夫!”
陈慧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她装病也不想跟小笤说,免得她演技太差暴露了。
很快,大夫就来了,诊断了一番,不过说了些忧思过重之类的套话。头疼这事,有可能是大病的先兆,有可能是偶发性的,自然说不清楚。大夫开了药就走了,但陈慧依然躺在床上,药煎好了端过来她也不肯喝,整个人藏在被子底下喊苦喊疼。
一时间,梅院鸡飞狗跳的,小六没办法,只能把这事递进了宫里。
大冬天的,躺床上倒也能忍受,陈慧躲在被子里,想想万一装病还引不来李有得,这个年就要一个人凄惨地过了,就觉得自己特别可怜。
这么一躺就到了下午。即便李府主子不回来,年还是要过的,因此府里也很热闹,陈慧时不时便能听到外头的笑闹着,她突然想起了以前语文课本里的一句话: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她突然比穿来后的每一天都更想念自己的家人。如果是在现代,她已经跟爸妈一起围坐在沙发上嘻嘻哈哈地看电视了,哪会像这样,明明在床上被丢下的是她,最后还要她想办法去哄他!
陈慧想着想着人便有些迷糊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说话声,接着被子便掀开了。
她埋在被子底下睡觉,面颊泛红,又刚醒,神情茫然,看着倒有几分病糊涂了的可怜样。
当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后,陈慧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怕他又逃了。
李有得看着陈慧那憔悴可怜的模样,心揪紧了似的一抽一抽地疼。他也不挣扎,反而就势在床边坐下,把陈慧扶起,轻声叹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都怪你。”陈慧委屈地说,说着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这次她是真觉得特别委屈,在床上被人抛下也就罢了,后来还几天见不着人。
“是,都怪我。”李有得忙顺着她的话说。
陈慧靠在李有得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不肯放松一点。
“我没有什么小情人,你不能这么冤枉我!”陈慧气愤地说。
李有得心里一叹,他前几天真是乱了,今日回来才记得把小六叫过来问了问,小六说那一日他亲眼见着慧娘与郑尚书家的女儿进了酒楼包间,期间除了小二进出,并没有其他人进去。不过他在郑姑娘之后就回李氏布庄了,到慧娘回去前的一小段时间,他也没看到发生了什么。
他想,至少他们没有私会那么久,顶多就是见上一面罢了,不过如此而已,那他还计较什么?
“嗯。”李有得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拿过小六递过来的药碗道,“来,先喝药。”
陈慧把药推开说:“不喝,我没病,我就是装病骗你回来。”
李有得:“……”
陈慧问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肯回来见我?我就那么可怕吗?”
陈慧顿了顿,抬头看向小六:“小六,拿着这药出去。小笤,你也先出去。”
小六接过李有得还过去的药,跟小笤一起退下了。
屋子里只有李有得和陈慧二人,等碍事的人都离开了,陈慧也放开了胆子,松开李有得,在床上跪起,委屈又恼怒地看着李有得。
“公公,那一晚明明是你先开始的,我喜欢你,所以心甘情愿,可你怎么能那么对我!”陈慧控诉道。
李有得被陈慧的视线看得心中生出落荒而逃的冲动,那日对一个姑娘家来说,确实是过分了。
“那日我喝多了。”李有得面露尴尬。
陈慧更气了,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借口喝醉逃避责任吗?
“公公,你想装作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吗?”陈慧气势汹汹地说,“那你后面的几日躲什么?”
李有得被质问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