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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下脖子上的貔貅挂坠,成靖宁拿在空中,凝望着这个玉石雕刻的小挂件,真有那么神奇吗?貔貅在空中晃荡着,成靖宁两眼昏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晚上她做了很多梦,光怪陆离,悲欢离合,深陷其中无法清醒,早晨一觉惊醒,却什么也不记得。她的貔貅挂坠,正躺在枕头上,龇牙咧嘴的看着她。
晚上没睡好,照镜子时黑眼圈如约找上她,好在年轻,拿煮熟的鸡蛋滚一滚就好。不过整个人还是无精打采,加上伤口正在愈合期,动作幅度稍大一些,全身都跟着疼。
花月啧啧地给成靖宁的伤口上药,伤口狰狞,让她一个没干过粗活儿的丫头不忍直视,这皮翻肉张的,看着就觉疼:“姑娘,您当时真的太勇敢了!”她此刻对成靖宁佩服得五体投地。
“很疼的好吗,要不你试试?”成靖宁咬着牙齿,说话时带着一点哭腔。
“下次还是能躲就躲吧,宫里那么多侍卫呢……”花月觉着,还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紧,家国大义什么的,她还没这觉悟。
这时秦素在外敲门,道:“二姑娘起了吗?若起了就到娘娘那边用早膳。”
“已经起了,马上来,姑姑等一等我。”成靖宁催促花月手脚快些。花月一时紧张,系绳时不小心力道大了些,成靖宁握紧了拳头,这种酸爽的感觉,真是从头渗到脚,瞪大了眼睛狠瞪这粗心的丫头一眼。
花月慌忙道歉:“姑娘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算了算了,跟我走吧。”成靖宁也是没脾气了,当时怎么就带这丫头进宫来了?怎么就没想到让水袖来帮她上药,那丫头多稳重多好!连云岫都比花月好!
金丝枣泥糕、珍珠翡翠汤圆、绿豆银耳粥、七巧点心、水晶冬瓜饺等早点摆了一整张桌子,成宜惠正在一旁和赵纯熙说话,见成靖宁来,招呼她入座:“快坐下用膳,到巳时康总管就来传旨了。不必觉得当不起乡君的封号,是你应得的。昨夜那么凶险,如果没有你,陛下怕是危险了。”
“臣女记住了。”成靖宁拜见过皇后之后,跟着落了座。
早点过得很快,漱了口之后,成宜惠趁着饭后喝牛乳茶的时间,对她说:“熙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能恢复如初,都是你的功劳。我想着你进宫有些日子了,等陛下加封的旨意一下来,你领旨之后就回侯府。母亲也很担心,回去之后可得好生解释清楚。郑义也跟着你走一趟。”她有几件事要交给沈老夫人和成振清去查。
“谨遵娘娘吩咐。”近两个月不曾回家,成靖宁也想家中的三位长辈。
巳时准点,康大海到凤仪宫来宣旨,正是赵澈封成靖宁为平阳乡君的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成氏有女名靖宁,聪明灵秀,兰心蕙质,临危不乱,性资敏慧,特封为正六品平阳乡君,享百户食邑。钦此!”
“臣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成靖宁叩拜道,接旨之后,握着圣旨,忽觉担子很重,又对康大海道了谢。
此次进宫,成靖宁得了不少赏赐,赵澈的和成宜惠的,马车装了整整一车,有绫罗绸缎,药材补品,金银珠宝,玉器珍品,饶是花月和水袖二人在侯府见了不少好东西,此刻也如同乡巴佬一般,直看得目瞪口呆。
“回去之后,代我向母亲问好。这是生肌除疤的玉肌膏,等伤口愈合之后涂抹,不会留疤的。”成宜惠拉着成靖宁的手叮嘱道。
成靖宁这时换上六品乡君的吉服,看上去端庄正经了不少,站在成宜惠身边,认真聆听着教诲。“臣女记住了,谢娘娘关心。”
“我不送你了,等过年跟母亲一同进宫来赴宫宴吧。”成宜惠道。
成靖宁虽是乡君,不过却是坐县主的车架回侯府的。她被封为乡君,进门之后,沈老夫人便问是怎么回事。回来之前,皇后没叮嘱说中秋今上遇刺不能说,歇了会儿后把昨夜发生的事说了。
第69章 壁画
“陛下无碍吧?”顾子衿听着便觉心惊肉跳; “你也是; 那么凶险怎就冲上去了; 宫里那么多武艺高强的侍卫。”成靖宁一介弱女子,遇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当时我靠得近; 也发现得早; 什么也没想就冲上去了。陛下无事,刺客刺杀失败后就自杀了,现在宫里在查凶手。”回想起刺客的尸首在她面前霎时间化成一滩浓水,登时觉得不寒而栗。这样的死法; 她还没在现实中见过。
宫里的赵澈有许多人关心,沈老夫人眼下只在乎自己的孙女:“下次别那么从冲动了,自己的性命要紧; 左臂给我看看。”
幸好是秋天; 刀伤处理及时,并没发炎。“还好没伤到骨头,这断日子就好好养伤,什么也别做。”沈老夫人检查后说,“伤口愈合后别留疤才好。”
成靖宁收回手臂,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下次,应该没有下次了。“我知道了; 幸好没伤到右臂。”
“什么幸好?伤哪边我看着都疼。”沈老夫人道。被关怀一阵后的成靖宁; 被顾子衿送回行云院,等候在院中的墨竹碧波等人都围上来问安; 说着恭喜的话,只有花月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道:“姑娘险些就没命了,我宁愿姑娘不要这个乡君,也别拿命去赌。”
成靖宁大受感动,又对墨竹云岫几个丫头说:“我和水袖花月才回来,先歇会儿再细说。可可和噜噜呢?”
“两个猫在庄子上野惯了,回来之后也不安分,白天黑夜的到处乱跑,奴婢几个都抓不住。”墨竹挠着头抱怨说,尤其可可,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有雪儿还乖乖的待在窝里。
这时候可可回来了,身上全是灰,还带着几缕蜘蛛网,不过却精神得很,阴阳眼里闪着亮光。身后是同样一身灰的噜噜,两只见到成靖宁,都上来蹭她。“去哪儿转了?”成靖宁抱着猫打量道,可可从前没这么调皮。
可可玩得开心,呼噜呼噜的叫着。成靖宁忙叫碧波拧帕子来把猫擦干净,真是三天不管教就上房揭瓦了。
修理完猫之后,成靖宁才去巡视院子,离开时是盛夏那会儿的绿意盎然,现在已是丹桂飘香,秋菊绕舍了。剪了几枝黄?菊回去插瓶,兴致使然,拿了工笔画猫和花。
等到晚间,宫里出现刺客的消息传开,成靖宁为今上英勇挡刀获封乡君的事也一并流传开来。之后,成振清让成靖宁卧床躺着,最近几日别出门。次日,便有亲朋好友上门,戴老夫人、令国公府和顾家都派了人来问候,再有就是成振清的同僚下属,连续几日,永宁侯府前门庭若市。
沈嘉月和顾婉琰跟着白妈妈到行云院来看成靖宁,不由对她啧啧叹道:“你们家这几天人也太多了,好多都提着厚礼来探望恭贺,呸呸,不知道的还以为成叔叔又升官了。”
顾婉琰笑道:“姑父没升官,可靖宁升了乡君呐,同样可喜可贺。你的手臂好些了吗?”
“太医开的药,保证药到病除,这些天倒不疼了。”但是比较头疼,因为敬亲王的关系,现在巴结侯府的人很多,巴望着侯府出事的人更多,尤其这种时候的人情往来,必须谨慎再谨慎。
顾婉琰家中叔伯父兄皆在朝为官,政治嗅觉比沈嘉月敏锐,安慰她道:“姨父和沈祖母晓得呢,你不必担心。倒是你,接连出了这么多事,该到庙里拜拜菩萨了。”
“我今年初一还去大觉寺菩提院许愿了呢,可见一点都不准。”成靖宁抱怨说,果然迷信要不得。
“许是你那时心里装着别的事,不够虔诚,所以神树没听到你的心愿。”沈嘉月调笑道,今天可可和噜噜都在,她霸占着两只猫,快把猫身上的毛撸秃了。
“那我下次诚心一点。”那回不是遇到萧云旌了吗,所以太紧张太害怕了,“不过婉琰说得对,我是该去拜拜菩萨了,今年特别晦气。”险些忘了,今年她本命年,不是走大运就是倒大霉。
沈嘉月凑了过来,说:“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儿,你二叔在瀚海被入侵我朝的大夏人杀了。老侯爷带人去把尸首收回来了,尹姨娘还到侯府门前哭呢,说表叔太狠心,成振功沦落至此都不放过。还有那谁,说要报仇呢。”
“什么时候的事?”七八两月她都在宫里,对外面的事知道得少之又少。
“就七月鬼节那天,西疆传信来的。我听祖父说,成老侯爷还到侯府来,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表叔一通。你说这人是大夏人杀的,与表叔何干?老侯爷就是偏心。”沈嘉月为成振清叫屈,连她都知道永宁侯现在忙得很,哪还有那闲心去痛打落水狗?
成靖宁苦笑,连沈嘉月都知道了,只怕这件事在侯府闹得很大。不过沈老夫人和顾子衿都没提,兴许不想让她知道了闹心吧。有什么法子?无论那边发生什么事,成振清总有嫌疑。“只要圣上心里清楚就好。”
“真是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沈嘉月抱怨道。
府上热闹了半个月,成靖宁左臂的伤口结疤愈合之后,准备九月初一到大觉寺去一趟。因着今年发生的事太多的缘故,沈老夫人派了不少人跟着前往。
拜过佛祖菩萨之后去观音殿,却发觉大殿紧闭,随行的小沙弥说观音殿正在修缮,寺里用白玉重塑了一座一丈高的观音像,内里的壁画也要重画,眼下方丈正在寻画师。
“如此就明年再来吧。”成靖宁准备添了香油钱之后,去半山小院儿看成芙宁。离开功德箱正巧遇到了然大师,大师慈眉善目,声音和缓,更像佛经里悲天悯人的菩萨。
成靖宁双手合十拜道:“大师。”
了然大师微微点头笑道:“成姑娘,许久不见了。”
“随皇后娘娘在宫里待了些时日,倒是好些日子不曾来过了。”成靖宁觉着自己很不诚心,说话声音弱了下去。
了然大师笑得像慈悲的菩萨,说:“老衲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姑娘答应。”
“大师请讲,我一定尽力而为。”成靖宁应道。
“老衲想请姑娘画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