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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往常,阿泰铁定要让他闭嘴别讲,今日却有兴趣听一听。“讲吧。”
秦漠犹豫一下,低声进谏:“师娘温柔贤淑,您这样呼来喝去的不太好吧……”
师父冷眼瞥他,高高在上地说:“你小子尚未娶亲,又懂什么婚姻之道?也敢来指教老子?”
徒弟挠挠头,谦卑地说:“师父说的是。”
天底下就您一人最懂!
师父八面威风地坐着,凛然问道:“往下这出戏,你小子打算如何唱下去?”
徒弟压低声音,微微凑近了说:“徒弟这一回去,马上就发个雷霆之怒,把相干人等都扣留下来,彻底追查绑架灵玉县主的嫌犯!不但这会子来招亲的,就连往日跟她有过首尾的,一一翻个底朝天来。”
师父略一点头,算是首肯他的方案,“阴谋耍得欢,只别忘了练功。等人家懒得耍阴谋,直接放开手脚跟你干,你怕是要完蛋的!”
“谨遵师父教诲!”
“嗯。今日便不考你功夫了,明日来了再做计较。滚吧。”
徒弟心中知道,他忙着要去哄师娘了,连忙毕恭毕敬起身告辞。
拐去厨房口,“孝心”十足打声招呼:“师娘,那我去了。”
——乖得像个亲儿子。
严锦早已习惯他的肉麻和贪吃,把剩下的几个包子用布帕子包了,“带回去吃吧……也给林护卫尝尝。”
世子爷立刻欣然接到手里,“多谢师娘。”
林谆面色木然:“……”
带了那么多次,从没哪次肯给他尝一口的。
这种极品人类,天下肯定找不出第二个!
*
过了一会,丈夫无所事事地晃进厨房,语气亲呢地说:“我的锦娘忙活啥呢?”
“妇道人家能忙活啥,左右是瞎忙呗。”
“心眼就是小……”他捂了捂她的小手,噙着笑责备道:“偶尔给男人做一回脸又怎的了?”
“你在徒弟跟前脸还不够大么?”锦娘斜乜他一眼,忍着笑讽刺他,“当初死活不肯收人家,现在当师父还当出戏瘾了!哪天人家回了京城,你恐怕要捏个陶人儿来喊你师父!”
“这女人的伶牙俐齿真可怕……”
“可怕啥?你把脸做得这么大,仔细将来没人捧着砸到下巴!”
丈夫任由她数落。把人抱得高高的,自在地晃起了步子。满脸都写着春风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还在摸索更新的节奏。。。我的工作经常晚上要开电话会,写作效率就不太高。研究下来早晨和白天写效率会更高,然后晚上再发。要不以后就挪到晚上吧?
后面还有一更。
*
同一作者群的妹子屡次错过申榜,拜托这里给她推荐一下,文是欢喜冤家的类型,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太后娘娘有喜了》
第36章 摆局
这年秋天相比往年; 少了许多沉静和稳重。三天两头就会起一阵妖风,把所有人刮得七荤八素。
早晨,李燕妮失踪的消息已传得人尽皆知。
——大戏又开场了。
因为夜间动静太大; 村民都信了寡妇的说法:
燕妮被江湖人追上,奸了,又埋了。
这一说法如不可阻挡的沙暴席卷了家家户户,一时甚嚣尘上。
村里处处响起生死无常的唏嘘。
大家纷纷感慨,燕妮果然是个没福的娃子,没命享受“县主”的尊荣。
——大家的红眼病、心疼病转眼都好了,纷纷捧着一点子悲心; 作出一点子悲容; 去李燕妮家门口围观。
高傲的小红楼,像坟墓一样紧闭门户。
而官方正式发出的消息; 只是县主暂时失去了行踪。
贵人雷霆震怒之下; 疯病发作; 把江氏别宅的古董摆件都摔得稀巴烂,狠狠处罚了自己的手下; 下达死令说:“就算翻遍莲花县的山脉; 挖下去三千尺; 也要把县主找出来!”
前来参加选亲的江湖人; 全部作为绑架嫌疑人扣留在议事堂。
和李燕妮有过龃龉和话题的一干男女,都被列入嫌疑名单,呈到了贵人的面前。其中包括:
长贵,王寡妇; 李俊,江启,以及另外两名曾想纳她为妾的老员外。
贵人紧锣密鼓从各州县调来上千的人马,要打仗似的开进了李家庄,把子母山脉一带围得水泄不通。
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过如此了!
村人又怀着一点羡慕,感慨道:“燕妮儿虽然下场悲惨,到底也算值了。”
严锦一如既往满脑子迷雾,想不通这里头的把戏。
难道这样唱闹一番,就能把“地头蛇”翻找出来?
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隐在暗处多年,不但能控制兽类还能控制人的超级大魔头,会对这样一场浮夸戏买账吗?
别提这魔头,就算换作是她,也只会躲在暗处,带着鄙视的冷笑看着秦漠那小子上蹿下跳吧!
她坐在门堂的太阳光晕下,给丈夫缝着一双皮靴。纯作消遣,缓缓地开动脑筋梳理这其中的脉络。
——感觉颅内的脑汁简直比水泥还难搅动。
丈夫去了屋后干活。新屋基本已落成了。
他说:“我去做些收尾,晚上就睡里头。”
新家自从开建以来,他基本不许妻子踏足。说那是他的藏宝胜地,要到最后一刻揭晓。
锦娘心有灵犀,也愿意把惊喜留到最后。
即便去竹林里挑菜,也不会进去看。
婚姻中隽永的诗意,必须来自忍耐与沉静——她这么觉得。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丈夫回到了前头来。在她身前单膝跪下,平视她的眼睛说:“弄好了,晚上能睡进去。”
锦娘微笑道,“没有床真的不要紧吗?这样搬进新房,未免太草率了吧?”
“本就没打算放床。做的是地床,下面打了很高很粗的樟木龙骨……铺上褥子,被子一拉就能睡。”
锦娘听得惊奇,难道是类似榻榻米的房间?
见妻子神色,阿泰牵牵嘴角,换一种别有意味的语气说:“地床既宽敞,又结实……随便怎么折腾也不会轻易碎掉。”
锦娘望着他踌躇满志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痉挛。故作懵懂垂眸说:“我把这个边儿缝上,跟你去瞧瞧吧。”双颊却飞起了红晕。
丈夫跪着没有动。眼皮慵懒地耷拉着,目光如清水般投注在她的脸上,显得沉静又和缓;里面却跃闪着细微的笑。
一片温馨的宁静中,锦娘听到了他轻轻吞咽口水的声音……
头皮上不禁发了麻。心里学他平日的口吻说了句:“要命的……”
她略微咳嗽一声,找话题打岔道:“大哥,那个……你徒弟这样子一场大戏能行吗?”
他顿了一会,才说,“能行。”
“万一李燕妮又现身了呢?他不是唱不下去了吗?”
“她一现身,就让小太岁去伺候。”
锦娘:“……”
放下手上做了一半的皮靴,“可是这样弄得家家鸡飞狗跳,又能逼出什么来?就算对方觊觎李燕妮的灵药吧,这会子人都消失了,人家还有必要出来咬饵吗?”
丈夫盯着她花朵似的嘴唇,一本正经地说:“我的锦娘,人家已经咬饵了。”
“诶?已经……咬饵了?”锦娘被这话题走向吸引住,“在哪里,谁啊?”
他的眼皮心不在焉地耷拉着,丝毫不像平时一样喜欢卖关子了,直接告诉她说:“那个杜子衡和连振海原是子母山和桃花岭的土匪。”
“诶……所以呢?”
丈夫抬起眼,手肘撑住膝盖,略微凑近她的脸说,“你想想,对方筹谋多年,爪子都伸到京城去了,会放过本地的山匪势力吗?”
锦娘心头如似拨动一个开关,亮起一盏灯,“不会!”
“嗯,当然不会。所以,山匪肯定早就是他的人了。但是这一大帮子山匪又太扎眼。庞大的组织想要为人所不知保持高度神秘,就必须泯然于众生。所以早前几年这些山匪都从了良,分散于市井中干起了正经营生……”
锦娘发现他越凑越近,不禁往后让了让,疑惑道:“有点道理。可是,他们既然都从了良,定然把过往都抹灭了吧?秦漠又如何得知他们是山匪呢?”
丈夫把手搁在她腰上,似乎怕她从杌子上摔下去,“锦娘想说什么?”
“我是瞎想的……万一秦漠这消息是错的呢,毕竟这莲花县是人家的地盘啊。给你弄个假消息还不简单?说不定陆坤那个不相干的才是坏人呢?”
丈夫露出一种堪称迷人的笑,“脑子总算会拐弯了。不过就算如此,也还是咬饵了吧?”
锦娘一阵错愕,很佩服地点头道,“大哥说得有道理……所以不管怎样,这几个俊美男子一出现,就等于咬住饵了是吧?”
“没错。”他十分肉麻地夸赞道,“我的锦娘很聪明。”
“求你啦,还是喊我傻家伙吧……”她抽抽嘴角,带点戏谑说,“咱们可是清心寡欲的老实夫妻呀。夸来夸去,也太巧言令色了吧。”
丈夫狞笑道,“再敢提清心寡欲这种虚头花脑的词,老子就白日宣淫表示抗议……”
锦娘:“……”
两人故作严肃地对视着,各自嘴角的笑乍隐乍现,最终一个不慎爆发开来,又羞又甜地不能忍,抵住彼此的额头,傻笑个没完没了……
直到秦漠派了一个护卫来,请师父去帮忙坐镇听审……二人的蜜月时光才被生生打搅了。
*
村口的议事堂成了临时公堂。
夫妇俩抵达时,看到一帮待审的人如同瘟鸡般被归置在李氏祠堂的门口。一眼瞧去,完全是昏庸老爷要草菅人命的架势。
这戏唱得有点不伦不类。还没问讯,就禁锢别人的自由了。简直是不讲王法,一派胡来。
但是又好像越是如此,越有疯狂的战意,越叫人摸不着头脑。
阿泰的目光扫视着每个人的表情,脸上神色深不可测。
严锦小声地说:“对方肯定是故意咬饵的。他对秦漠的套路肯定了如指掌,瞧着他扯住一根蜘蛛丝走进又黑又深的蜘蛛洞里,一定潜伏在暗处阴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