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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严肃而奇怪的语气问她,现在要去做什么。
她不明所以,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含糊地说自己要去见一个人。
他在那头冷静而确信地告诉她,他在从殡仪馆回唱片公司的路上,恰好与她和高明权擦身而过,如果不是他太过敏感,那么高明权是在跟踪她。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知道黎华是个心思细密的人,没有把握的事不会妄加揣测。还以为自己刚才在高明权面前反应迅速,原来还是露出了马脚,顿时心慌意乱没了主意。
黎华却总是那么沉着,他说,他在回生医院边门后面的那个公园等她,叫她让司机绕一段路,然后去公园见他。
她想,去见黎华被撞破怎么都比她和郝友乾的事被发现得好,于是不加多想地便照他的话去做了。
她打电话给郝友乾,将事情大致告诉了他,他正处于火头上,但又不敢招惹到高明权,只好颇为不悦地让方若绮尽快解决。
而事实上,黎华料想的一点也没错,高明权的的确确跟着她去了公园。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黎华会在那里对她说这样的话。
心底的狂喜和悸动尚未褪去,可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是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毕竟,那个人是黎华。也许他仅仅是想让高明权知难而退,也许他依旧觉得自己有责任带她走,这样想着,又患得患失起来。
只是眼下,她必须将这些儿女情长放在一边,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面对更棘手的郝友乾。
收市后的证券公司冷冷清清,方若绮蹑手蹑脚地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推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郝友乾、贾志皓和童靖阳都在,房间里烟雾缭绕,每个人的脸都看不真切,只能清晰地感受到气氛的紧张。
郝友乾依旧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张椅子上,指间的雪茄静静地燃烧着,他身侧站着面无表情的贾志皓,童靖阳则坐在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上,并且向方若绮示意坐他旁边那张。
“怎么,高明权那里搞定了?”半晌,郝友乾拨弄着手里的雪茄,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放心吧,我有分寸。”她谨慎地答道。
“你与王瑞恩的交情如何?”郝友乾问。
她对郝友乾的行事作风已经有所了解,所以警惕起来:“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只是认识。”
“只是认识?”他意味深长地重复她的话,“只是认识,就能说服他去探望黎湘离?”
她不敢过多狡辩。的确,事情发展到现在,她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当日她说服王瑞恩与黎湘离化解恩怨,那么也不会有今天的峰回路转。但她对于这件事,并不后悔,哪怕这会将她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既然你有本事让他去探望黎湘离,那么现在也应该有本事让他停手。”
“我做不到,”她坦言,“当初我不过是看出他自欺欺人才能轻易说服他,但现在,在黎湘离的事情上,他的决定已经很难动摇。”
“没错,看追思会上的情形,现在大概谁也没法改变王瑞恩的决定了。”方才出席了追思会的童靖阳替方若绮说话。
“既然如此,那么王瑞恩要怪就怪他自己吧。”郝友乾推了推眼镜,转头向站在身侧的贾志皓使了个眼色。
“放心吧,郝总,”贾志皓会意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方若绮不安地朝童靖阳看看,他撇了撇嘴角,眉峰轻拧,印证了她不详的预感。
“我在吞并岳氏上花了那么多人力财力,绝不允许这个计划因为王瑞恩一个人而失败,”郝友乾势在必得地说,“既然他破坏了游戏规则,那么我只能将他清理出局。”
作者有话要说:
☆、殊途之交
方若绮回到家,复杂的心情怎样也无法平复。
这艰难的一天仿佛比一生还漫长,直到一个人安静地独处,经历了这一天的跌宕以及整宿未眠,强烈的疲惫终于喷薄而出。
她和衣躺在床上,紧紧闭上眼睛,黑暗中,不安的情绪不断地膨胀,折磨着她全部的细胞。
离开证券公司的时候,她悄悄地问童靖阳,郝友乾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希望渺茫,但仍在心底祈求郝友乾会对王瑞恩手下留情。
“你觉得黑道还能用什么方法来解决问题?”童靖阳不以为然地反问,好似他们在谈的不过是些家常琐事。
方若绮从未指望过郝友乾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如今她真正看到了他的心狠手辣,就无法再为自己找任何借口——她可以逼自己放弃所有重生的机会生存在照不到阳光的黑夜里,却无法原谅自己对生命的漠视。
她痛恨自己的优柔。她应该学童靖阳,让自己变得更决绝、更狠心,这样她就不会被良心折磨,不会在累到极致的时候仍然辗转难眠。
她打电话给王瑞恩。
临近午夜,他接电话的声音却分外清醒,并且带着明显的诧异。
“你在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我在彩虹,明天电影就要重新开拍,今晚有很多事要做,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王瑞恩不得其解。
“不行,我现在必须要见你。”她不想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对他说这些事。
他沉吟半晌道:“那么你在哪里,我现在来找你。”
“不,”她果断地制止,她担心郝友乾的手下办事效率太高,赶在她的前面对王瑞恩不利,“你留在彩虹,我过来找你,半个小时到。”
“好的。”他似乎听出了不寻常,又或者是太过疑惑,语气很是迟疑。
“你现在哪里也别去,等我来了再说。”她再次叮嘱。
******
方若绮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彩虹影业。整栋楼沉睡在黑暗之中,只有王瑞恩所在的那一层还亮着灯,倘若郝友乾要对他动手,简直轻而易举。
方若绮提心吊胆地坐电梯上楼,看到王瑞恩安然无恙地伏案工作,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王瑞恩对她突如其来的到访没有表现得过于讶异,他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和方若绮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她对他说。
他很是疑惑:“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深深地呼吸道,“郝友乾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
他的瞳孔骤然缩紧,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不用这么惊讶,因为我也在为郝友乾做事,”她看似平静地说,决定来找他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开诚布公的准备,因为王瑞恩不是一个会为三言两语改变主意的人,“所以我知道,他一直投资你的电影是有条件的,就是要你毁掉岳行空投拍的电影。”
“呵呵,”他不可捉摸地笑起来,“我该说是我不够了解郝友乾,还是你太让我意外呢?上一次在证券公司遇到你,你又拒绝了我的电影,我以为你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跟你想的不一样,我和郝友乾不是那样的关系。不过这不重要,你应该知道你一手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任何人任何事都动摇不了我。”一如她所预料,王瑞恩的态度十分坚决。
“即使有失去性命的危险,也在所不惜吗?”
“从投靠郝友乾开始,我早就对任何结果都有了心理准备——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
“但你还是有别的路可以走的不是吗?如果按照你们最初计划的,你离开这里去国外的话,就能摆脱郝友乾的牵制了。”
“如果外公还在,我一定会带他离开,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过上完全自由的生活。但他已经离开了,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也是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替外公拍完《钟湘》,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电影真的重要到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吗?”
“方若绮,你不懂,”王瑞恩的目光变得沉重而决然,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方若绮,“这是外公生前留在欧凯文院长那里的,拜托他在他去世后交给我。”
方若绮接过,在他目光的首肯下一字一句细细地看。
“瑞恩: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人世。活了八十多年,对这一天的到来早已做好准备,以为自己唯一的遗憾是电影,却不曾想,老天还是厚待我,在生命最后的日子,能得到你的原谅,于是却又多了一个幸福的遗憾——与你相聚的日子实在太短。
过去的几十年里,我没有一天不在忏悔。是我的顽固不化一手破坏了这个家庭,害你的父母含恨而终,害你孤苦伶仃地长大。你恨我是应该,是我咎由自取,但我最痛心的是,这份怨恨彻底改变了你的人生。
当我一天一天看着你长大,看着你进入演艺圈,看着你拍出一部又一部电影,我的心里既欣喜又痛苦。自己的孙儿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这是莫大的幸福,然而,当我认认真真地看完你所有的电影,心中的悔恨却愈加深切。我看到的是被恨意蒙蔽了眼睛的你,那么肆意地挥霍着自己出众的才华。而且,我身在这个圈子里,又怎会对这个圈子里的事一无所知,尤其还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你。
我把我的一生都留给了电影。我热爱电影的原因,是因为它能向人们传达很多人生的意义,或细微或深刻,只要有一个人能从中得到启示或警醒,那么所有的付出便都是值得的。也许每个电影人的初衷不同,但我多么希望我的孙儿能够理解我这样的一份初心,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