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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坚决地说：“在纽约都没来得急给你买礼物，这顿一定得我请。”
取钱的时候，视线落在她和莫筱筠的合影上，照片放在钱包里多年，微微泛了黄，两人的笑容却依然如花盛放，生机盎然。那是十八岁时的影像，年华方好，艳若桃李，谁知会在日后如此仓促地零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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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EAMI十九楼录音室时，黎华正和周映彤讨论新歌，他们的谈话显然进行得并不顺利，所以她的闯入令空气有瞬间凝固。
“你自己再想想，我去洗手间。”周映彤沉着脸从方若绮身边走过。
黎华倚在操作台边，轻舒一口气，小声抱怨道：“今天又该到天亮了。”
方若绮递过带回来的三明治和奶茶，道：“先吃点东西吧，一晚上有得好熬呢。”
他接过立刻匆忙地吃起来，随口问道：“你们只去吃了三明治？”
“吃了川菜，你录歌期间不吃刺激的东西，所以回来的时候去买的。”
“那等会儿映彤回来你别说漏嘴，不然阿威会被骂惨的。”
“我知道。”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啊？”黎华只是信口一问，她却心下愕然，然而他的眼神没有任何试探或躲闪之意，方若绮才恍然，上一次，她和阿威的谈话确实没有被听见，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阿威的女朋友。”
“哦？那我是误会了。”他看起来倒是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笑而过。
心底浮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在他的淡然面前，她过于紧张的解释显得突兀而可笑。
周映彤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洗了把脸，神色清爽了不少。
黎华从操作台的一摞谱子里挑出一张，交给方若绮道：“这是上次要你交给高明权的曲谱，大致都没问题了，就是有一个地方还要他确认一下，我批注出来了，你去帮我交给他吧，告诉他如果没问题，后天就可以录了。”
若绮迟疑着接过，道：“这么晚了，他还在公司吗？”
他盈盈一笑：“努力工作的不是只有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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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绮每次走到这里，心绪都无法平静。她从莫筱筠的嘴里听到过太多次高明权的名字，于是每每遇到任何与高明权有关的事，便会不自觉地联想起莫筱筠。
微颤的手腕轻盈一转，门打开，光亮处，长发男人端着谱子，目光炯炯，神情专注。
“高先生。”她放轻脚步走到他跟前。
他放下谱子，温和地笑着应道：“这么晚，辛苦你了。”
“这是黎先生要我拿给您的，其他的都没问题，就是他批注出来的地方，想跟您确认一下。”
高明权对着谱子沉思片刻，点点头：“OK，这里没问题了，就按他说的来。”
“那这首歌后天就可以录了。”
“好，就按我们的既定行程进行。麻烦你了，小姑娘。”
他依然称呼她作“小姑娘”，虽然她的名字他已经听了两次。或许她该为自己的名字一再地被遗忘而感到失落，可她心里却隐隐地，更偏爱“小姑娘”这个称呼，它可以是那么亲近，亲近得好像他们没有身份的尊卑，仅有的差异只在年纪上；它亦可以是那么宽泛，好似他的温良友善不只给予她一个人，也可以是每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譬如莫筱筠。
“那么我就先走了。”
方若绮礼貌地向他告辞。走出去的时候，抬眼望到墙头滴答的时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指针停在十一点，夜色渐深。
她缓缓地转过头，轻盈的字节从她的唇间如玉珠般滚落，溅出一地悦耳的音符，唤醒他麻木的意识。
“生日快乐。”
他倏然抬头，女孩的眼眸纯净如泉，潺潺地淌进他的心里。
他因意外而语塞，半晌才出声：“谢谢，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问出口，自己亦觉得好笑。他曾是那样红过的，那些为他疯狂为他尖叫的女孩们对他的一切如数家珍，他的生日总在粉丝的包围中度过。但演艺圈的沉浮起落，也只在朝夕之间，在他渐渐淡出后，过往的人气便成了过眼云烟。而这个素来沉静淡漠的女孩，却是这样心细如尘。
方若绮只是笑，笑得那么甜美，仿佛小小的梨涡里能渗出蜜糖，甜到人的心坎里。她了解自己，总是聪明地用笑容保护棱角。
她不记得莫筱筠在她耳边念叨过多少次高明权的名字，她不记得陪她看过多少场他的电影听过多少他的歌，可是她记得他的生日他的喜好他的习惯，她记得他在每一部电影里的角色和对每一首歌的诠释。
现在莫筱筠不在了，她能有机会替她向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已是莫大的欣慰。
“我先出去了，高先生再见。”她恭敬地向他点头。
“等一下。”他蓦地起身。
她侧过脸，满眼天真的疑惑。
他走到一旁的小冰柜，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这是我的晚餐，还没来得及吃，一起吃吧？”
她本能地想拒绝这样不合身份的邀请，可是他打开盒子，四块整齐精致的小蛋糕呈现在她眼前，纯白的奶油芬芳素净，鲜红的樱桃娇艳欲滴，这个向来在大荧幕上潇洒不羁的男人，此刻却捧着一盒精巧得与他并不相称的蛋糕，邀请她分享。
方若绮终究点了头。更多时候，她是内敛于心的人，所以她大致能理解那些坚强表象下所隐藏的寂寞。倘若他要的只是一次短暂的陪伴，这是她力所能及的。
高明权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蛋糕递给她，她细声问：“不许愿吗？”
他滞了一下，又把蛋糕放回盒里，应道：“好。”
阖上眼睛，密长的睫毛压下来，在灯光下轻轻颤动。她是不喜欢许愿的，可是她喜欢看其他人许愿时认真而虔诚的模样，仿佛美好的愿景触手可及，她的心里也会不由地燃起一些对未来微小的希冀。
他睁开眼睛，她的思绪还来不及拉回，失神的样子被他撞破，有些尴尬，敏捷地眯起眉眼扬起唇角，甜甜地说：“生日快乐。”
他温文一笑：“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笑容定格在她脸上，安好地帮她摆渡沉默。
这一句才是我对你说的，她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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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如夜
方若绮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同在《纽约客》剧组，古芊菁对她的苛刻，比从前更甚。方若绮左思右想，她对她的得罪，只可能是那场跳楼戏里，她得到了黎华难得流露出的关切，而这恰恰是心高气傲的古芊菁苦不能得的。
她觉得有些委屈。古芊菁只看到了她夺走了黎华的关心，却对她替她承受的危险不以为意。可是她也知道，在古芊菁的世界里，若要留下来，就必须按照她制定的法则继续下去。所以，她压抑了身体里所有的反抗细胞，对她的蛮横忍气吞声。
“因为已经在进行《纽约客》和新专辑的录制，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新的通告只有一支万松红酒的广告和一部王瑞恩导演的《威尼斯之恋》。”方若绮毫无保留地将黎华的行程汇报给古芊菁，心里却是极不情愿的。《纽约客》短短一周的国外取景已经令她焦头烂额，《威尼斯之恋》又将赴意大利取景，她实在不想再在异乡面对古芊菁无时无刻的试探。可是她已经触怒了她，若再对她有所隐瞒，她所将面对的，甚至不只是出局那么简单。
古芊菁依旧仰着脸，神情倨傲地听她说话，怀疑地问：“真的只有一支广告和一部电影吗？”
原本小心翼翼地方若绮被她这么一问，倒无畏起来：“你要跟我合作，就得相信我。”
她倏地侧过脸，目色凌厉地说：“方若绮，我告诉过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你要对我没耐心，也不会这么早来片场听我说这些。”方若绮笃定地说。
她面露不甘，却没有再反驳，只凑在方若绮的耳边说了几句。
“只有这些？”方若绮显然并不满意。
“你给我的消息只值这些。”
“那他现在……”她喃喃自语般地说。
“别问我，”古芊菁打断道，“我对推理这种事没兴趣。”
“哼，女人，”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她们都一惊，“我奉劝你一句，有时间在这里跟别人的助理说悄悄话，不如把心思花在研究剧本上，别害得别人天天陪你NG。”
方若绮跟着古芊菁这么些时日，看得很清楚，圈里的人大都对这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敬而远之，敢与她这般正面顶撞的，也只有童靖阳了。
古芊菁当然不愿就这样吃瘪，音调提高了一个八度，毫不相让地道：“哼，本大小姐的事要你管？闲着无事来听女人聊天，算什么男人。”
这话显然触怒童靖阳。方若绮深知一场唇枪舌战逃不了，趁他们摩拳擦掌之时悄悄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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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陪黎华进棚录音，这是方若绮十分喜欢的时刻。
录音棚不似片场，人来人往，喧嚣鼎沸。这里很安静，唯有那个男人温润醇厚的歌声填满整个世界。
大面玻璃的彼端，黎华戴着耳机，静静地唱。他总是把歌词记在心里，于是唱歌时会阖上眼睛，让自己完全沉浸在音乐里。有时手指轻轻打着节拍，有时眉心微微皱起，连这些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