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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没有顾家的那点银钱,他们家的老二可能都活不到下一个年头。
那点钱,到底救了孩子一条命。
这些年,每每说起来当年的事,张娟儿都要掉眼泪,说期望顾家赶快好起来。
在她看来,好人是应该要有好报的。
见顾昕慈多少想起那年代事情,李江又说:“我比你大上一些,当年的事情至今留有记忆。”
“我记得有一天因为实在太饿,弟弟病得厉害,我就想到河边捉点鱼回家炖了吃,可那年人什么都吃,河里哪里还有好抓的大鱼,我忙了一下午,在冰水里泡了许久,还是没捉到任何活物。”
顾昕慈没打断他,听他继续说道:“后来天快黑了,我怕爹娘着急,便想赶紧回家去,却不料柳娘突然从路边窜出来,结结巴巴说‘我不,不饿,给,给你’,她说完,把小一块粗面馍馍塞我手里,转身就跑了。”
张细柳从来都是个好心人,顾昕慈打小就知道。这么些年了,他们家到如今这样,就算张细柳父母不同意,她还是会做些绣活塞钱给顾昕慈。
这事情,顾昕慈从来没对旁人讲过。
她怕村里又说难听的话,说她不要紧,连累了现在的张细柳,那可得不偿失。
李江见她有些愣神,低声笑笑:“你知她小时候见了生人都会跑掉,因看到我没捕到鱼就跑回家偷了块饼子给我,已经是她用了最大的勇气了。”
顾昕慈听了,也跟着笑笑:“那还真是的。”
张细柳家里情况虽说不如李家富裕,但也还不会吃不上饭,就是一家子都很胆小怕事,这一点在张细柳身上体现得十分彻底。
“我那时候就想,在人都能吃人的时候,她能把晚饭留给一个几乎没讲过几句话的童年玩伴,想必是个心肠极好的人,昕娘你看,我就要娶这世间最好的姑娘了。”李江说着,脸上浮现出几许柔情与欣喜。
顾昕慈觉得自己眼睛有些湿,她只凶巴巴道:“你别叫我知道你欺负柳娘,小心我揍你。”
李江笑着摇头:“我怎么会呢,多难得才能娶回家。”
说罢,他又伸手在袖中取了个荷包出来在顾昕慈眼前晃晃:“这是我家柳娘给绣的,你看这手艺,你赶紧也学学去。”
想到这里,顾昕慈扑哧一声笑出来,张细柳和张娟儿诧异地看向她,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顾昕慈又笑了一会儿,忙解释道:“我就想起江子刚和柳娘成亲时,逢人就显摆柳娘给他绣的荷包,那嘚瑟样子,傻得很呐。”
她这一句话,弄得张细柳羞红了脸,也逗得张氏笑得差点没喘上气,倒是把院中气氛活络开来。
于是几个人便大冬天里坐在院中聊了好一会儿,顾昕慈才拉着有些依依不舍的顾弘毅回了家。
这一日,倒也算是顾家开门做生意来的头一个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昂,下次更新是周一哦~
☆、013刁舅母
夜里的青叶村是极安静的,家家户户都早早吹了灯,然后暖暖和和进入梦乡。
这一个夜里,顾昕慈也同样好眠。
不过堂屋的西厢里,顾弘毅却并没有睡好。
因着冬天寒冷的缘故,每到烧炕时节顾弘毅便会搬到西厢跟父母一同睡炕,随着他年纪大了,母亲特地给做了一道帘子,让他一个人睡在另一头。
顾弘毅怕吵到父母安眠,虽说睡不着,却也不太敢动。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白天张氏跟顾昕慈的对话。
打懂事起,他就看着姐姐和父亲为了这个家忙活,为了这个家几乎倾尽所有,可到头来,姐姐仍旧要被村人说三道四,仍旧只能看着李家大嫂子羡慕不语。
虽然姐姐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顾弘毅还是看出来了。
他姐姐孝顺懂事能吃苦,长得漂亮心地好,这样的姑娘不说百家求,也不至于蹉跎到现在结不成亲事。
说到底,还是因为家里太穷。
没人愿意娶个媳妇还要照顾媳妇一家老小,更何况老的病弱小的幼,只这一点,顾昕慈就算再怎么出色,也抵不过这般家境现实。
私心里,顾弘毅想着赶紧长大撑起家来,可等他长大,他姐姐最好的年华便也蹉跎了过去。
这世间,总没两全其美的事情。
顾弘毅低声叹口气,一张稚嫩的小脸皱成一团,他如今十岁,想的却是二十岁才考虑的事情。
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想起今天见到的李家大嫂,顾弘毅心里更是难过。
同样的闺中好友,李家大嫂穿着纹样精致的细布袄裙,头上戴着银簪,脸侧垂着耳铛,而他姐姐全身上下只有头上一支木簪,别的再没有什么了。
随着年龄增长,懂事之后顾弘毅就少在外面玩了,他要帮家里做事,想着给家里多赚些银子,没旁的心情去玩闹。
平时天天在家他并不觉的有什么,可今日突然见到李家大嫂,顾弘毅才知姐姐在外人眼中是多么单薄简朴。
所以,当他偷偷听到张氏和姐姐的话,二话不说就站出来同意了。
如果真能找到这样一个人,顾弘毅觉得倒是一件好事。
他不觉得自己非要靠祖辈的隐蔽来过下半辈子,再一个,他现在好好学习做瓷,就算将来姐姐姐夫继承家里,有他姐姐在,也总有他一口饭吃。
无论怎样,他们是一家人,这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的。
顾弘毅拿定了主义,心里想着这个人选谁最合适,一直到了夜深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只不过他认识的人太少,等到第二天早晨,他还是没想到有谁最合适姐姐。
心里装着事情的顾弘毅起得很早,他蹑手蹑脚地洗漱完毕,又去后院清了鸡舍,才开始打扫前院。
顾家的后院倒也不小,不仅养了鸡,还种了些蔬菜瓜果,一家人倒是总能吃上应季的菜来。
他正漫不经心扫着地,就听父亲悦耳的声音响起:“毅哥,怎么起的这么早。”
顾弘毅回头,见父亲正慢慢撑着墙往厨房走,他并没有过去帮忙,只继续扫着地:“屋里有些闷,醒得早了些。”
顾长生朝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就进了厨房,很快他便端着洗漱的盆子出来,坐在水槽旁慢慢净起面来。
随着他的动作,晶莹的水珠顺着他脸庞滑落,顾弘毅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心中高大的父亲鬓发间也已有了星点的白痕。
顾长生十八岁时迎娶的章安晴,次年就有了女儿,如今顾昕慈已经是二九之年,这样算来,顾长生也已将近不惑之年。
虽说不惑,可这般早就白了头,顾弘毅也到底知道父亲实在操心劳累。
想到这个,顾弘毅不由得频频向父亲那边张望,顾长生一直没说什么,他净面之后把水泼掉,才慢腾腾挪到前院他每日编筐的地方坐下:“说吧,什么事。”
顾长生的声音很低沉醇厚,让人听了是极为舒服的。
顾弘毅知道自己肯定会被父亲看出一二,可他犹豫片刻,又看了看还很安静的偏房,才凑到父亲身边低声把昨天在李家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些。
说完之后,顾弘毅没有看父亲的表情,只低声说:“爹,我是同意的,如果能成,我觉得是好事。”
他一夜里想了许多话,想了成套的说辞,可面对父亲严肃的脸庞时,那些话语到了嘴边,却也只化成这简单的一句话。
他心底最想说的话。
这会儿天刚微亮,昨日忙碌了一天的顾昕慈还未起来,章安晴也正还浅眠,顾长生抬头看了看天色,手里反复摩挲着用来劈竹子的刻刀。
一日一日,他反复用着这刀,刀柄的木纹都似被岁月磨平。
“倒是个好天气呢,毅哥,帮你娘把水温上,她快起了。”顾长生沉默良久,却说了这样一句话出来。
顾弘毅到底年少,听到父亲的话他片刻间慌了神,马上又有些急了:“爹……”
“去吧,爹知道的。”顾长生伸手拍了拍顾弘毅的肩膀,阻止他接下去的话,“你娘快醒了。”
果然,听到这个顾弘毅立刻闭了嘴,他有些费解地看了父亲很久,见他一直没有看向自己,才有些烦闷地去给母亲准备温水。
当院中只剩下顾长生一个人后,他脸上才露出满满的苦涩与恼恨。
这一刻,他最恨的是他自己。
女儿的辛苦,儿子的懂事,还都是因为他这个做父亲的无法撑起家。说到底,是他没用。
顾长生伸手摸了摸小腿上的伤处,那里已经抹上了顾昕慈给买的药。
虽说他无数次怨恨自己那天为何要赶着去县里,可事情已经发生,再恼恨也无计可施,还不如努力让自己好起来,让女儿不至于总是操心劳力。
顾长生揉了一会儿腿,见儿子从厨房出来,才停下手开始编筐。
他们现在编的这些都是等下一次开窑装点用的,编的十分细致讲究,虽说竹筐单卖并不值钱,但顾昕慈头脑灵活,用这个摆好瓷器成套卖,倒是比单独一个个卖好多了。
在顾长生看来,他聪明伶俐漂亮可爱的女儿样样都好,就连做生意的手段,也比他这个父亲强。
所以这些年来,他很少自怨自艾,只想着尽自己所能,同女儿一起撑起这个家,让妻子身体好起来,让儿子好好长大。
他是顾家人,顾家人从来不会为过去的事情懊悔蹉跎虚度光阴,当下要做的,就是把需要做的事情稳稳做好,那便够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大亮,顾长生长舒一口气,脸色也随之好了起来。
不多时顾昕慈和章安晴也醒了过来,一时间安静的村庄又变得喧嚣热闹,新的一天再次到来。
这一日的早饭仍旧很简单,有些稀薄的糙米粥配着两合面的麦饼,就着顾昕慈腌好的萝卜干,一家人吃得都很起劲。
顾长生也在吃饭前逮着机会,劝慰了一番有些钻进死胡同的小儿子:“爹知道你的意思,也认为这法子不错,可如果我们真想给你姐姐结个好亲事,那除了李家这件事不能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