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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丈两丈一丈,二尺。
飘飞着的黑色人影,似一片羽毛落地,落地无声。
寒息如刀峰,直刮人面。
冷意彻骨。
好冷!
墨泪冻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冷,很冷很冷。
哪怕她天生体寒,也并不太畏寒,也觉得冷不可挡。
果然是三重源水~
低眸,望着深幽的湖,无声的苦笑。
三重源水,神奇的水,它由天水地水自然水三种水源组成,天水,即从天降落的雨、雪;地水,地下河水;自然水则是自然界的水蒸气。
三种水凑在一起,经历无数时光的融合,分化,蒸发,再融合,从成形成特殊的水源,形成后,水温底极低,表面不会结冰,下方结冰,然后冻住地下水的出口,从此湖水常年保持在一定水位,再不多也不少,多的会蒸发,少了,自会吸引四方水分,再次补充。
三重源水形成时必须要具备先天的条件,第一,地下水是必不可少的,但,它的水量不能太大,太多会溢出则形成流动的遁环水系,也无法形成。
第二,它出现的地方,四周不可出现活水,不能有溪河之类的,所有从天落下的天水与落地后的水必须要尽归于一处。
三重源水形成之后,则会形成自然遁环,从此处于吸收消融的自然运转中,周而复始,始而复周,无止境的反复。
它自然形成,如果没有人为破坏,当持续一定的时光时,也会自然消失。
唉……
望着深幽得近乎于发黑的水,墨泪长长叹息着,一屁股坐地,往湖水内丢了一根草,那草儿轻飘飘的下落,入湖,没有泛出一点波浪痕迹即慢慢下沉,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下沉。
自然之力,无人可逆。
托腮,微笑,笑容无力。
她真的无力,无能为力。
三重源水,药剂之克星,无论多好的药剂,遇到它,跟孙悟空遇上如来佛一样,没辙。
也代表着,如果想对湖中的不死鱼用毒,那是行不通的,唯一的办法只有硬拼,硬拼则必须知己知彼,可是,他们知道湖中有多少鱼么?
她有预感,他们不知道,何许整个大陆都没有任何知道,诚如来之前,她也不知道守护兽竟会是它们一样。
对了,风云知不知呢?
忽然间,她想到了风云的态度,风云竟没有掺和,用任老头的话说是不屑,也无意与人争夺,可是,真是不屑么?她怎么觉得他们好像其实是知道了点的呢?
啊啊啊……
当初怎么就一头发热的跑来了?
郁闷,墨泪很郁闷。
现在怎么办?
默默的仰望天空,天空阳光不刺眼,也不温暖,雾障厚重,好似随时会压下来,将小小的地方覆盖。
赤鱼瞪着眼,不退,也不动。
墨泪也蹲坐着,有时望天望时地有时望四周,有时皱眉,有时托腮,有时则无聊的在地面画乱。
太阳偏位,从中天到西,她没有移动,像从西落下,她没有,黑夜来临,她没有动,当新一天的朝阳升起,她仍然没有移动。
阳光满地,湖水寒冷。
赤鱼浮空,人蹲湖边,形成一种奇特的对峙。
当日上中空时,几道人影自雾障中飘出,如闪电般下落。
僵坐一天一夜的人,慢慢转头:“你们终于来了啊!”
第四十二章
从空而降的人影兀的刹住身,正正落在不毛之地往外几寸远的青草尖上,一共是三人,二男一女,俱戴着银色面具,两男子一色的黑袍,女子是淡绿色衣裙。
三人的眼中有一丝惊愕一闪而逝,视线定定的锁着正转面的那一抹黑。
那一句轻轻淡淡的话,嗓音柔和,声音悦耳。
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透着一种早已了然的味道,好似是早已洞悉一切,没有惊慌,没有惊讶,字字镇定。
那人已转过面,清透的面孔上一片平静,犹如湖水一样不见一丝波痕,对于三人的出现并无任何惊讶。
看着清秀少年,两男一女甚至感觉对方好似早已知道自己等人的存在,或者说他一直在等自己等人。
那种感觉很荒缪,三人不由又认真的审视少年。
对于少年的一切,他们太清楚不过,他们知道他从外往内走的路上喝过几次水,歇过几次脚,知道他路上也还随手采挖过几种药材,也知道前晚他在一处山洞里住了一晚,换回了常穿的黑色衣袍。
或许是有先入主的观念,他们一致的觉得,少年还是穿黑色最合适,那种深沉的无情的黑色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此刻,看着蹲坐的黑衣少年,三人心中莫明的闪过一丝无法把握全局的感觉,那一丝想法令他们产生出几分愕然。
这实在太奇怪,他们已掌控住全局,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呢?
三人暗自惊讶。
蹲坐着少年,慢条斯理的爬坐起,弹弹衣衫,双袖负手,悠悠眺望。
穿透雾障的太阳光照沐着一方被隔绝的小天地,没有嘈杂声响的地方显得空落落,寒息弥漫的虚空一片寂凉。
黑衣少年脚下散着几根青草,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给黑色渡上一层亮色,他静静的站着,目光悠远。
那视线将眼前的一切收覆入眼内,又仿佛穿越空气,望着遥远遥远的地方,他似乎看着对面的三人,又似乎没有看见。
明眸似水,眉眼温柔。
那温柔,却不知遥寄给了谁。
立于草尖上的三人,眸子锁着少年,仿佛要将他看穿,但,他们发觉,看不透,什么也看不着,他犹如他的天赋,令人无法捉摸。
那种感觉令人不喜。
至少,三人就非常非常不喜欢,眼神不由得变得凌厉萧杀。
萧杀的眼神临身,似把把冷刀袭来,墨泪微微一凛,收回悠远的目光,将相距约二里的三人打量一遍,唇角轻勾。
这些人还真看得起她,她是不是该为自己的价值得瑟一下呢?
微微的,她笑了。
那清清浅浅的笑容,犹如洒在小天地中的太阳光一样的清凉,清爽中带着薄凉,即有几分清雅,又有几分无情。
笑,在脸上漫延开,那脸明媚了起来,像春开初绽的花朵。
两男一女眼神微凝。
诡异。
少年的笑容太诡异。
他们总觉得里面含着什么,可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抓不着。
挠心,相当的挠心。
倍觉挠心的三人,眼神乍暗。
丝丝杀意,漫漫渗空。
周围的气息也在蓦然变冷。
杀机呀杀机,可不可以别这么定力?
感受着对方流露出的杀气,墨泪无言的抱怨,如今她已是他们砧板上的肉,随时可切割,又何苦那么急不可待呢?
微微的挑眉,望着其中一人,大大方方的打招呼:“雷十长老,数月未见,别来无恙?”
哪里有破绽?
两男一女心弦一绷,满心的惊骇。
同时,也飞速的检视自身,想查查何处有破绽,一番检视,没有,气息,衣衫,全身上下,处处都没有跟身份有关的东西。
他是如何发现的?
瞎蒙吗?
三人有点不敢相信,奈何就是想不出原因。
“好久不见,越小药师。”既被人认出,雷石心中惊诧,面上也却是滴水不露,往上跳出一步。
他没什么好提心的,反正对方绝不可能走出这里,就算认出又如何?
“陪着本小药师一天一夜,各位有心了,不知上面可舒服?”眨眼,墨泪笑意吟吟的闲话。
那笑,不达眼底,标准的皮笑肉不笑。
他几时察觉的?
两男一女的眉颤了颤,明明是个小蓝尊,为何能察觉到紫尊的存在?
“你几时知道的?”女子的眼神如刀。
“昨天傍晚时分,”淡淡的应了一声,还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墨泪又立即接着说:“原本本小药师还真不知道来着,傍晚时才惊觉,想了一夜,我总算明白,当时的两只鱼不是防我来着,是防着你们呢。”
傍晚时分?
三人的眼眸深幽如海,蕴酿出一片风暴。
“可惜,那个假传话的人没来,嗯,让我猜猜,你们都谁来着?”他们不说话,墨泪则勾起深长的笑容,摸摸着小下巴,一双眼睛骨碌碌的打着转。
“你随意。”女子的语气随意至极。
“本小药师坐着想了一夜,思前想后,统归起来与我有深仇大恨的也就那么几家,一个是金神殿的马长老,毕竟小爷打了他的草包外孙女,他肯定要寻我的晦气,第二个是驯兽馆的尤氏,莲国墨氏,雾国玄皇室,宁国凌氏,外加火神殿、木神殿,另外嘛就是土神殿的十长老,想来你们大约就是其中的一二人。”
她无视三人,一一罗列着跟自己有间隙的人家,每列出一个,三人心中便冷一分,杀意也越来越浓。
此人,绝对留不得!
三人不约而同的浮过想法,是的,那人不死,后患无穷,如若不死,早晚会有一天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
“怎么着,我猜的可对?是每家都插了一脚,还是其中几家呢,”墨泪半分没含糊,一气将仇家晒一遍,又望着戴着面具的女子,唇角高高上翘,勾出叽嘲:“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老太婆大约就是驯兽馆尤氏家那个宠爱孙女,为老不尊的尤老家伙,另一位暂时想不出,本小药师深感歉意,或者你可以自报家门。”
“……”气血一涌,女子差点没跳起来。
“你知道又如何?”另一人声音阴沉。
知道又如何?
这还真是个问题,她知道又如何呢?
微微仰头,墨泪望天,知道不知道真的没差别,就如知道他们一直在,自己却无能为力一样,知道他们是谁也无济于事。
她不是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