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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的挤出一句来。
“就在刚刚,泪小姐悲伤过甚,气绝身亡,已送去城外荒效。”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早晚是个死,家丁豁出去了,准备就此成仁。
墨老家主先是一呆,宛如石人呆立片刻后仰天一声悲鸣:“天要亡我墨家啊!列祖列宗,我……我……”
声如鬼哭,悲绝激愤。
噗-,话音未落,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仰头向后栽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砰然倒地,胸口剧烈的起伏一下,随之四肢如触电般的剧烈一颤,然后静止。
家仆们惊得浑身战粟,无人敢喘气。
“父亲—”如木头人般的墨自觉,哀呼着,巍颤颤的奔过去。
他踉跄着跑至跪蹲下,伸手探试父亲的鼻息,手一伸出如触电似的收回,又快速的摸向心脏,手臂一垂,整个人一阵一阵的颤粟。
静,死一般的静。
在呆滞近二息的功夫后,墨自勇快步走去,伸手查探一番,脸色一阵变幻后平静的拍了拍兄弟的肩:“四弟,父亲因怒火攻心晕厥,你送父亲回塔静养,等这事过去,大哥再去向父亲请罪。”
墨自觉似是没听到,又似听进去了,缓缓的抱起老父,深深的看自家大哥一眼,迈着沉重的步伐步向屋外,走得极慢极慢,好似足下有千金重,每一步都极为艰难,背影孤独而萧索。
“宁城墨家,祸事近矣近矣……”
呢喃之音,含着无尽的悲痛和失望。
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家仆们一凛,人人浑身发毛,冷汗泠泠。
听着兄弟的呢喃声,墨自贵眼中的阴狠越来越浓,直到确定兄弟远去,狠毒如水倾泄而出,弥满满眼,怒冲冲地指向棺材:“为仆不忠其国,论罪当诛心挖眼;叛国叛族罪大恶极,死后当鞭尸解体;为人子不侍亲前,死后更气晕老父,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辈,无姿格享世间棺木盛尸,给我将这棺材劈了当柴烧,将陷家族于不义之人用草席卷尸冰封存地窖中,以恭候莲皇太孙驾临鞭尸。”
哧哧-,家仆还没反应过来,室内的白烛火苗向着一个方向伏倒,再一闪,全部熄灭,满室黑暗。
在半柱香后,黑暗中蹿起一簇簇火苗,不消片刻将灵堂吞噬。
第五章 姐会爬树
宁城城外十余里远即是山岭,南城外的更为浓密,此刻,离大道不远的一片树木外的乱草丛中多出了一个人,从衣着可辩出是个小姑娘,她面朝上,脸上衣上血污斑斑,没有呼息,也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
弦月清淡的光辉倾洒下来,照得天地间一片朦胧,小姑娘映着微白的月光,模样更加凄惨。
良久良久,小姑娘被血粘糊成撮的眼睫毛动了动,闪动几下便如小扇子般张开,夜色里,目如星子般明灿,一闪一闪的,发出钻石般的亮光,极为耀眼。
那眼神清透美好,与狼狈的模样相较,相差何止是十万八千里,简直是一个地一个地。
星星,树木……
转眸,墨泪定定的看了一刻,头脑清明,静静的回忆一番,当所有的前因后果了然如心,不禁大大的嘘了一口气,由衷的感慨:“又没死,真好!”
活着就有希望啊。
睁着眼,想着连番遭遇,特想跳脚大骂贼老天一通,老天爷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整人也不是这个整法呀,她才“活”过来多久啊,竟二次与死亡擦肩而过,这狗血的重生路,也太刺激的过头了,照这种频繁的“历险”频率,往后还不知是如何的精彩。
当回想起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又有点黯然,她已脱离虎狼之地,不知那些人能否善待逝者?唯愿,唯愿墨家能让原主父母落土为安。
如若未曾,待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必叫墨家家破人亡!
想想又释然,就算呆在墨家也无济于事,哪怕看到墨家人侮辱逝者,也爱莫能助,自己脱离了那个狼窝,也许将来还能为逝者烧把纸,祭奠一番,以祭亡魂。
望着朦胧的天空,一个人又独自笑开了去,从此,再不必受人侮辱,从此,海阔天空,从此,天涯任客人,从此,再无牵挂。
笑着笑着,又有点凄凉,从此呵,从此也真正是一个人了,无亲无友,无依无靠。
躺了好一会儿,当感到有些凉意时才慢腾腾的爬坐起,以寻找出路,当仔细打量四周,嘴角狂抽,这是哪?
“悉悉索索-”
林子内传出一阵声响,似风吹草动声,又似是动物踩过草丛的声音,并越来越近。
咻-
正张望着的墨泪,背皮一凛,额间直冒冷汗,半夜三更的,会是什么?鬼?
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
曾经,她即不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嘴,现在选择相信前者,试想,连附魂重生这种事都有,有鬼又有什么奇怪的?
当那种想法爬上心头,连血液都冻结住了,一个骨碌撑着站了起来,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子。
林子内枝条交错,遮住了月光,里面幽黑幽黑的,那悉索声越来越近,不大一会儿,黑暗里冒出几点绿光,一晃一晃的,像灯笼在移动。
呼吸一紧,墨泪的手紧紧的握成拳,鬼不可怕,只怕遇上凶兽。
呼-
眨眼间,随着绿光一晃,一团黑影从一棵树后跳了出来,紧随着弹出两团小黑团,三个黑团跃出林子,出现在月光下。
“狼!”
墨泪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皆冷,犹如大冬天被人泼了桶凉水,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俱是瓦凉瓦凉的。
狼啊,这是狼!
她见过色狼,无耻狼,薄情狼,负心狼,流氓狼,可是那狼非彼狼,那狼是披着人皮的狼,此狼却是真正的狼,是凶残成性的狼!
那三只狼中大的一只还是母狼,奶头鼓鼓的,黑灰色,约有成年狼狗大,尾巴低垂;它的身后跑着二只小狼,有满月的小狗大,毛茸茸的,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便是两只小狼仔的杰作。
跃出树林后,母狼停住,小狼还在跑。
小命休矣!
连双腿都在发抖的墨泪,心底涌出无奈,想她没死于人手,最终竟要落入狼口,杯具啊,真是杯具!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意识无比清晰的情况下,感知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而比那种更可怕的就是像这样有可能活生生地被动物慢慢的撕咬致死。
恐惧感一点点的袭上心头,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悉卟-
数声细响后,两只小狼追上母狼,一左一右的站在母亲的身边,二小一大的六只绿幽幽的眼睛,唰的前飘。
被冒着绿光的狼眼一扫,墨泪惊得后退了一步,也在忽然间几乎是下意识的观察四方的情况,心里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逃!
她虽不乐意来这个世界,可来都来了,就算不喜欢,也一定要去看看,体验一番才甘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狼口。
一眼略过,心里也安定了些,在左后侧约十余米远处有一棵大树,树,是棵松树,杆粗如水桶,也是离得最近的一棵。如果能退到树下,再爬上大树,或许可以暂时避过一劫。
寻到退路,不想就此跟新时空说“拜拜”的墨泪,立即不动声色的后退,动作很轻,轻轻挪脚,轻提轻放,靴子下落踏触草丛,发出轻微的“卟沙”声,似轻风拂过草尖般细微。
紧盯着猎物的母狼,已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只冷冷的扫了一眼,斜眼望向后面的小狼崽。
那一眼,极为轻淡,好似看到的不是一个活物,是那般的漫不经心的。
轻蔑!
读懂了母狼的眼神,墨泪当即悲愤了,高等动物,竟被一只低等畜生给赤果果的蔑视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股无名业火“腾”的从心底腾起,如刀的视线“嗖”的飚射母狼,脚下更是一刻也不停,尽最大的速度往后跨步。
卟卟-
靴子踩过草丛,落地有声。
母狼待小狼崽跑至,放低前肢,做出发起攻击的姿势;二只小狼,也跟着做出半伏身躯的姿势。
母狼,分明是在教孩子们捕猎。
母子仨,慢慢挪步。
“唰唰沙沙-”狼足踏过,发出极有节奏的声响。
后退着的墨泪,一颗心纠得紧紧的,全身肌肉紧绷,每后退一步,紧张就加一分,越近大树越紧张,双脚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在离大树还有一米左右,母狼的前肢再次伏低,后肢半弓,它,准备冲刺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瞅准时机,墨泪将手里的东西往空中一洒,自己一个侧身,狠狠地一跺地面,以一个腾跳飞跃着扑向大树。
也在跃起的刹那间,她的背后突的亮起了一层薄薄的、像薄雾似的蓝色,蓝色边上镶着一线红边。
蓝,纯净澄净,不含半丝杂质。
那分明是脉气,还是纯水系的纯净脉气。
夜色下,濛濛蓝色脉气犹如披在人身上的一层蓝色的轻纱,清透轻爽,给人添上一份朦胧美。
似雾似云的薄薄蓝色笼罩着的人,划过虚空时裙角飞飞,衣袂飘飘,轻盈得像不食烟火的仙童在飘飘飞升。
而在小小的身影跃起的瞬间,那一把被洒向空中的白末散开,迷濛了一片空气,淡淡的香味随风随散。
母狼蓦的收足,身躯微微一抖,眼里划过惊恐之色。
啪-
飞起的一抹蓝色濛着的白影,像树袋熊一样牢牢的抱住树杆,也没作任何停留,手脚并用,“吱溜哧溜”的向上蹭,那动作,分明像是曾经实验过几百回,熟练至极。
母狼呆了,与两只小狼直勾勾的盯着像猴儿一样往树上蹿的人影。
时间好似突然静止,周围安静无声。
呼哧呼噗,如牛喘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