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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大阿哥早已出宫开衙建府了,但是这后宫特别是之前惠贵人住的钟粹宫,大阿哥时常的总要过来看看。
德妃守在钟粹宫,没两次倒是真将人守到了。
钟粹宫没了主子倒是一日比一日荒凉,原先在里面伺候的奴才已被内务府重新安排到别的地方当差,只有两个年迈的太监在外头洒扫。
大阿哥刚走进去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德妃娘娘,大阿哥脸上的神色不变,自顾自的走进去:“德妃娘娘?倒是稀客。”
德妃脸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人,生活巨变,让面前的人像是变了一副模样,身体消瘦的厉害,原本浩荡之气荡然无存,身子显得还有几分单薄。
大阿哥之前可是骑马,射箭,带兵打仗之人。
亲生额娘的死居然让他这般消沉,想到这德妃的眼神闪了闪,一想到十四阿哥也会这般,心疼的胸口都在撕扯。
“既然都过来了,德妃娘娘若是有什么事还请说罢。”大阿哥点了三炷香,跪下来在惠贵人的供像前拜了拜。
德妃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时想的一肚子的话此时都显得有些苍白:“太子与宸妃,这两人一人害死你的额娘,一人仗着嫡出占了你的尊贵……”
大阿哥扭过头,打断她的话:“德妃娘娘是想让我带太子过去,亲自掀开这块蒙羞布?”他半低下头,右眼眯起,嘴角轻轻往上挑目露嘲讽。
德妃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出来,僵硬的抬起头。
她一肚子的打算,原本是想小心翼翼,半真半假哄得大阿哥答应这件事,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大阿哥一口气挑破。
张了张嘴,脸色难得的有些讪红。
“本宫……”这种心理的想法被人毫不掩饰的说出来,饶是德妃心里素质过硬,也有一些难堪:“大阿哥说的哪里的话,本宫可是好心好意要帮你。”
“我看,是德妃娘娘被宸妃挤压的受不住了,才想到让我前去利用太子打压宸妃吧。”大阿哥站在供桌前,将花瓶中已经枯了的花换下去,再将带来的新鲜花插进去。
“大阿哥此小人之心。”德妃深吸一口气:“既然这样,本宫也没呆在这的必要了,这就离开。”她一甩手,踩着花盆底就往前走。
等她快到门口了,大阿哥才叫住她:“德妃娘娘——”
半只脚已经跨出去的德妃听闻转过头,大阿哥手中拿着帕子,分外细致的将手指一一擦拭了干净。面带着微笑,一步一步往德妃那走去:“我可有说过一句,不帮娘娘?”
德妃狐疑的抬起头,脸上像是不可置信:“大阿哥是什么意思?”
“呵——”大阿哥撩下眼帘,颤抖的睫毛遮住满眼的冰冷,勾着嘴角面带玩笑道:“就像是娘娘说的那般,太子挡了我的路,如今的宸妃娘娘害死了我的亲生额娘。”
“这些都是真的,不是吗?”
德妃低下头的眼神一闪,随后抬起头来,僵硬道:“本宫不信。”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说服她。
面前的忽然间笑了起来,过了好长一会,大阿哥才重新低下头:“可能德妃娘娘忘了,我欠娘娘一份人情。”
“当初额娘在世时,德妃娘娘想过为其周旋,之后额娘死后,第一个来通报消息的也是娘娘。”大阿哥微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这份恩情,胤禔一直记得。”
德妃的听闻,胸口那一直不安的心却跳的更厉害。
大阿哥的声音还在头顶继续:“明日就是娘娘生辰了,到时胤禔会将太子带去,权当是送娘娘的贺礼。”
——
算来算去,德妃的生辰总算是要到了。
因今年干旱很长时间没有下雨,老百姓们一片人心惶惶,宫中举行宴会便不宜太过铺张。
再加上天气太过炎热,内务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再畅春园举行为好,畅春园四面环水,到时候迎风一吹没那么炎热。
主子们都是娇贵的身子,若是一个伺候不好,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宸妃娘娘,最是谓热。
畅春园虽凉爽,但格局到底还是小了一些,布置起来难免就失了大气。
德妃作为寿星,早早的便来了,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万岁爷是要去她宫中等,随后两人一起过来的。
但万岁爷下了朝却去了延禧宫,永和宫的奴才去请了两回,人都没见到,德妃明白万岁爷这是存心晾着自个,没再过去伸脸叫人打,自个早早的就去了畅春园。
来往的妃嫔们见她一人,目光有些同情。
德妃却丝毫不被打扰,冷笑一声,举起手里的杯盏就喝了一口,今日若是不出岔子的话,日后大概是再也见不到宸妃那个贱人了。
一杯温酒下肚,妃嫔们渐渐的来了差不多了。
声乐歌姬都开始,眼见的宴会都要过了时辰了,门口的小太监才唱着调的喊了一声:“万岁爷到,宸妃娘娘到。”
众人连忙往下跪,德妃抬起头,余光就瞧见万岁爷牵着温知许的手,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万岁爷九五之尊,明黄色的龙袍气势浩然。
反观他身边的温知许,一身素色旗装,温柔娇俏,只一张脸却难掩妩媚,德全瞧见后,嘴角一丝讽刺,刚要低下头,却见温知许衣摆之处绣着的竹叶。
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都起来吧。”康熙低沉一声,随后往龙椅上走去,众嫔妾听闻都谢恩起身,唯有德妃像是没有听见,僵硬着身子依旧跪在原地。
她身边的宫女拉了拉她的衣服,德妃却像是受到了距离的刺激,一点反应都没有。
“德妃妹妹?德妃?”宜妃在她身边皱了皱眉,心道这人可真会装蒜,刚刚还好好的,转眼就装起了可怜。
“德妃姐姐这是怎么了?”温知许满脸疑惑,带着笑意走上前。宜妃下意思的往后一瞥,她不喜欢德妃,也不见得多喜欢宸妃。
柔弱无骨的手伸出来,将僵硬的德妃扶起。
德妃一抬起头,就见温知许一脸温柔的朝她笑:“姐姐?”她面露担忧,肩头与袖口的竹叶精致好看,仿佛就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德妃掐紧手心,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可能是巧合罢了。
先到这,她扯起嘴角朝温知许僵硬的笑了笑,连忙扶着宫女的手往座位那走去,随后就听见荣妃道:“妹妹的衣服好生精致,绣的可是竹纹?这竹纹多是绣男子的长袍,像妹妹这般绣在旗装上倒是头一回见。”
已经坐下来的温知许眼角嗲着笑:“姐姐好眼力,就是竹纹,想着今日德妃姐姐生辰,穿的新奇些便做了。”说到这,她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德妃:“德妃姐姐可还喜欢?”
德妃掐紧手心,心中换乱的不行,敷衍的点点头:“喜……喜欢。”
温知许笑了笑:“德妃姐姐喜欢就行了,也没枉费妹妹的一片苦心。”说到这,她撩起眼帘,细长的眼角微微往下一瞥,眼神意味声长。
坐在她下首的德妃瞧见像是被人一手掐住了脖子,她知道,她知道,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举着杯盏的手微微颤抖,德妃死死咬着唇才没将手里的杯盏掉下去,咬着后牙槽站起来,轻声道:“万岁爷,嫔妾先去更衣。”
正低头看歌舞的康熙头也不抬,不耐烦的挥着手:“去吧。”
第143章
温知许将手中的杯子举起来,眼神往下一瞥,冷静的瞧着德妃慌不则乱的身影。
果真不愧是德妃娘娘,就算是心中再震惊,从外表上来瞧却依旧让人找不出差错,她嘲讽一笑,将手中的酒杯转了转。
转头往上方看去:“万岁爷。”
坐在上方的康熙听见,原本低头瞧着歌舞的眼神收回来。侧过身瞧自己旁边,温知许扬起头,一脸疑惑问:“歌舞可好看?”
大殿中央献舞的正是乐坊里的舞姬,一个个十几岁的年轻模样,姿态婀娜。
坐在他下首的人头微微扬起,微眯着眼睛眼神带笑,见他不回答,温知许又勾起嘴角:“有嫔妾好看吗?”能上这种场合跳舞的舞姬,模样与身段都是这一届中最拔尖儿的。
可整个大殿那么多人,却依旧没有谁模样抵得上宸妃娘娘的半点风姿。
尽管她现在一身素雅的旗装,却难掩她骨子里的清媚。
康熙真心实意的摇了摇头,眼神似笑非笑的瞧了温知许一眼,随后挥手招过李德全:“将舞姬都撤下去。”
德妃整理好情绪走进来,却发现大殿内只有丝竹之声。
放低声音疑惑的问:“舞姬呢?”
静贵人在她身边,闻言轻声回到:“宸妃娘娘见万岁爷盯着舞姬瞧,吃味儿了。万岁爷便亲自下令,撤了下去。”
德妃可还记得自己走出去的时候,万岁爷可是盯着舞姬眼神挪都不挪。
头却轻轻点了点:“哦?”
“万岁爷果真是宠爱宸妃妹妹。”她坐下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昙花小榻上摆着的酒杯已经装满,举起来对着万岁爷道:“今日嫔妾生辰,多谢万岁爷挂念,嫔妾敬万岁爷一杯。”
今日这种特殊的日子,康熙自然不会不顾及她的面子,举起酒杯对着德妃一饮而尽。
德妃见状,秋水一样的眼睛里含着雾气,娇滴滴的往万岁爷脸上瞧了一眼,“多谢万岁爷。”
康熙低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德妃才又转过身:“宸妃妹妹,之前我们之前怕是多有误会,今日姐姐生辰,妹妹能够前来姐姐心中甚是高兴。”
她拿起酒壶,亲自往自己杯中倒满。
“姐姐也敬妹妹一杯酒,还望日后我们能够一同尽心尽力的伺候万岁爷,将之前的那些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她能屈能伸,放低了身段模样煞是诚恳。
这杯酒,温知许自然是非喝不可。
她眼神透着趣味,扶着棉雾的手站起来,站在身边倒酒的宫女及时上前,半跪在脚下将她的酒杯倒满,温知许刚伸手过去拿,那宫女的袖子就碰倒酒壶,啪的一声倒在桌面上。
酒水往下流,染湿了温知许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