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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他面前,松开手扑进他怀里,环着他的腰,脸贴着冰凉的衣袍蹭了蹭。
裴郅勾扣着斗篷的边沿,抻开将她一并裹了进来,微笑了笑,“这是要我抱你出去?原是这样懒的,连路都不肯走了?”
宁茴知他这话是在开玩笑,顺着话道:“哪里要你抱我出去了,你喝了酒,抱着我栽地上了怎么办?”
裴郅笑而不语,微低着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从皇宫回到国公府已是酉时一刻,待两人沐浴后躺在床上,酉时也过了大半。
宁茴回来时候在马车里眯了一会儿,现下也没什么睡意,青丹青苗早退出了里间,这屋里只他们两人,说话也不必顾忌着什么。
“今日你是跟陛下说了卫顺妃的事情?”
裴郅颔首,放下帘子,“嗯,皇家最看重颜面,你知道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免得惹了祸端猜忌。”
卫顺妃这事外头若是传了一点儿风声,那无疑就是往陛下脸面上招呼。
他摸了摸她的头,“你只记得卫顺妃十几年前就死在镜画阁了便好。”
宁茴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的,不过,她现在也死了吗?”
裴郅摇头,“暂时还没有。”
暂时?
宁茴扯着被子,琢磨着他这话后面的意思。
裴郅将她拉到怀里,头埋在那细白的脖颈间轻嗅了两口,唇含着肌肤到底没舍得下重口,只轻啮了啮,哑声道:“你管那些人做什么,倒不若来管管我。”
宴上昭元帝和太子灌了他不少酒,到了现在呼吸间都还带着些酒气,她闻着都有些醉人。
指尖在衣摆处徘徊,微有些凉,轻轻的还有些痒,她忍不住笑了两下,靠着他臂弯里,小声嘀咕道:“你喝了那么酒,还是早些睡,明天不是还得上朝。”
裴郅压倒了人在被子上,捧着她的脸含唇堵了她喋喋不休的话,直到她气息不均,微喘的时候才退开。
他眼角微勾,“明天不上朝了。”
宁茴双唇微张着,这才想起来他们已经开始休年假了,她恍然间,身上的人又俯压了过来。
外头热闹,空间草原因为显示屏熄灭,自动隔绝了声音画面,冷清得很。
青青草原趴在水池边目光幽幽地看着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翻出来的电动玩具小汽车,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就蹦起来,一身肉肉都跟着颤了颤,它愤愤道:“喝了那么多酒还敢开车,万一翻车撞车了怎么办?!”
珍爱生命,远离酒驾知不知道?!
一群小年轻真是不懂事!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京都的冬日冷得身上都能掉冰渣子; 听青丹说再北边还要冷些,一盆水洒出去刚离了盆儿霎时间就能全变成冰屑; 听起来就觉得应该会很漂亮。
宁茴想着冰屑散开像是什么样子; 从暖烘烘的被子钻出头,听着花璅外寒风呼啸簌簌作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裴郅素有早起的习惯,已经先一步收拾好坐在了圆桌边; 他半撑着头,长眉低偃,看着在被子里拱来拱去就不肯起来的人; 表情淡淡,“时辰不早了; 还不起来?”
宁茴摇头; “我决定了; 今日就待在床上不下去。”
没有防寒服,这日子也太难过了些; 算了,她还是乖乖地缩在她的猪窝里当个猪崽子好了。
裴郅掸了掸衣袍,站起身来,青丹立马便递了大氅上去,紧接着又套了件月白色的披风。
宁茴支起头; 手揉了揉眼睛; 好奇询问道:“你这是要出去吗?”
裴郅作势就要往外走; 举步间回道:“是啊; 手下有人特意寻了些梅花种,叫我过去看看。”
梅花?梅花!
宁茴闻言一把扯开被子从床上蹿了下去,拉着人不叫他走,问道:“是什么品种啊,我见过吗?”她没见过的空间草原里肯定是没有。
她晚间睡觉脚上只着了一层薄薄的罗袜,裴郅怕她着凉生寒,圈着腰把人往上搂了搂,一把抱着回了床上,“应该是没见的,特意寻来的,总是些好东西。”
宁茴眼睛一亮,一反刚才的懒态,“那我也去,我跟你一起去。”
裴郅挑眉,“今天不是不准备下床的吗?”
宁茴左右看了看,“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她装傻卖乖,裴郅冲她微微一笑,“不知道,大概是猪说的。”
宁茴:“……”╰_ ╯
裴郅轻笑一声,叫了青丹青苗给她收拾,“快起。”
宁茴惦记的他口中的梅花,这下也不怕冷了,穿衣洗脸梳妆,动作麻利得很,裴郅坐回凳儿上看她只往脸上抹了一层润肤的香膏,连胭脂都省了,唇上抿了点点口脂,也不见什么颜色,淡淡的一层,像极了樱花。
姑娘家收拾妆容总是费时候,他也不觉得烦,饶有兴致地瞧着,到了兴头上,还时不时问一声她手上拿的是什么。
待到宁茴妥当了,他才起身与她并肩一道去了外间。
外头透进来的光照在屏风上,叫那上头的鱼戏莲塘愈多增添了几分光彩,栩栩如生。
宁茴喝着稀粥,看着新换的屏风,心念着梅花,心情又好了一分。
早食|精简,便是像她这样用饭极慢的,也没费多少时候,等两人从西锦院儿出去也不过堪堪辰时末。
这个时候并未落雪,虽刮着风,倒也还好,不见得比昨日冷。
府中路面儿上的雪叫人清扫得干干净净,还有不少人敲着树干,打落一地再接着收拾。
两人出府去的路上正巧还碰上了裴昕也要出门去,她身边跟着橘杏和梨蕊,身穿着水蓝色的衣裙,娥眉淡扫,妆容清雅。
侧妃的圣旨已下,过了年她就该从国公府到定王府去了,这段时间宁茴没怎么见到她,听说一直窝在院子里抄经念佛。
朱氏在世的时候也喜欢拨弄佛珠,她总觉得,这一日一日的裴昕是越发像她母亲了。
宁茴想起每日去福安院给老夫人报账册子的时候,那老人家发的牢骚,“什么好的不知道学,尽学了她娘老子的那一身,全拣些糟的坏的,眼睛生着竟是个瞎的。”
“长兄,大嫂。”裴昕见着她们不觉慢了一步稍稍落后。
宁茴才不理她,裴郅也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夫妻两人便有志一同一声不出地往外走。
裴昕眼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慢慢往外去。
橘杏在身边又起了唠叨,“小姐,这个时候去见定王不大好。”侧妃的圣旨才刚下了不久就出去会面,叫人见着难免又是些闲言碎语。
裴昕转头看她,“你再多话就别跟着我出去了。”
橘杏这才闭了嘴,耳边总算是清静下来。
马车驶向定王在城郊的别院,裴昕半阖着眼,橘杏话中的道理她是懂的,但是,陆珏突然叫她出去必定是有事的,她若不去,这心里也放不下的。
这个世上除了兄长,她就只有他了。
城郊别院大门前定王的侍卫等候已久,裴昕随着他进了门,绕过小园长廊踏进小阁楼,内间轩窗绮帘掩映,陆珏穿着一身绀青色的缂丝长袍独自一人坐在窗边。
裴昕阖上木门,走过去握着瓷壶提梁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陆珏突然握住她的手将人拉在怀里,头埋在她肩头默不作声。
“你怎么了?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裴昕犹豫间还是问道。
陆珏隔了半刻才答道:“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他不说原由,裴昕也不追问,抬手抚了抚他的脊背状似安慰,陆珏缓缓抬起头,又慢慢移开眼,见到裴昕他便想起了她的母亲朱氏,紧接着昨晚的记忆也再次回笼。
他嘴角一扯,又陷入了沉寂。
这些女人的心思可真是奇怪,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为会了情爱断送自己的一生。
好好活着难道不好吗?
不可否认,情爱确实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但也仅仅是一部分不是吗?
定王心思沉,刻意隐瞒下,少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这个时候惯是了解他的裴昕也摸不准他现下思量着什么,他想着事,她掺不了话,只得保持沉默。
内里寂寂无声,裴昕陡然心有点儿发空。
…………
裴郅说是有人请他赏梅,宁茴还以为就在内城,结果马车走了半天才发现目的地还在外城郊野,再加上路上不知哪家马车行得太快翻了,又堵了将近了半个时辰。
宁茴叹气,问道:“你手下人怎得住这么远的,平日往官署去赶得及吗?”这怕是得寅时初就往皇城赶才能不迟了。
裴郅喂了她一块红枣如意卷,“不知道,他住在哪儿我可管不着。”
宁茴礼尚往来也给他喂了一块,擦干净了手方才靠近他怀里,马车上靠着腰疼,到底还是他怀里舒服的。
她笑眯眯道:“裴郅,他那些寻来的梅花都是送给你的吗?”
瞎摆着话绕来绕去大半天,总算是绕到了正题上,裴郅轻挑了挑眉,“嗯?”
她又笑道:“我能拿些吗?”
说出口又觉得这样不大诚心,不待他回答又小声儿道:“青丹前几日刚在铺子里收了钱回来,我也能买的。”只要不是太贵,她应该是买得起的。
裴郅抬手轻弹了弹她额头,偏是不回话。
宁茴以为他不舍得那些特寻来的好梅花,摸着他的脸左瞧瞧右看看,认真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的也是你的呀。”
裴郅抱着人点头,“说得有道理,那我考虑看看?”
宁茴弯弯眉,点头道好,他埋头附唇轻啄了两下,微带了些笑意。
两人说话间,木轮子慢悠悠地总算滚到了地儿。
青丹青苗先下了地,宁茴与裴郅才一前一后地下去。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青丹青苗各举了一把伞与他们撑挡着。
这处院子实在是有些偏僻,街上清冷得竟是看不见一个人影,只这边门前立着一个穿袍戴帽腰佩长剑的侍卫,这身装扮宁茴见过,督御司的各个都穿成这样,想来这就是裴郅说的那个手下人了。
那人见着他们俯身拱手,“世子,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