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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玄芝回到家时,早晨还兴高采烈的杜振国整个人就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的,搬个小板凳坐在墙根下,就仿佛是自闭了一样。
顾玄芝忍不住问,“大哥,你怎么了?”
杜振国艰难地扯出一个苦笑,“弟妹,开采石矿的事情黄了。”
顾玄芝一脸惊喜,“啊?黄了?大哥,这事怎么说?”她没想到地质大学那些老师们的办事效率这么高!
杜振国胡乱地薅了一把头发,“弟妹,你笑啥?开采石矿是多么好的事情啊,现在采石矿的事情黄了,你没看到村长当时的脸色,他在电喇叭里念通知的时候,声音都是哽咽的,好多人听着听着就哭出来了。”
“听说这要求是省里下达的,你说省里的人到底在搞啥?一个石头山,还要搞什么研究,弄什么保护区出来,一个破山这有啥好保护的?他们有那个精力,咋不说保护保护老百姓呢?”
“眼看着马上就能发家致富了,现在省里突然横插一脚,这不是存心不给老百姓留活路吗?”
顾玄芝:“……”老百姓们反对的呼声这么高呢?如果让同村的乡邻知道是她建议地质大学在那个山上搞研究的,她会不会被全村人孤立?
突然有点慌。
被墙根下那片阴影所笼罩的杜振国依旧在不停地碎碎念,“四弟妹,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就是穷苦的命?明明就快撞大运了,怎么这大运就飞了呢?”
顾玄芝想了想,决定先来安抚杜振国练练手,得出一套管用的洗脑说辞来,然后再一点一点给村里人洗脑,让他们知道开采石场是挣不了太多钱的,唯有务实,才能改变农门困境。
“大哥,依我看,这采石场就不应该开,老祖宗说的好,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你想想那开采石场之后,整天尘飞土扬的,咱都得跟着得肺病,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更何况,伟大的领导人教育得好,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唯有通过自己的双手与汗水。咱靠地吃地,靠河吃河,甭管是种地还是打渔,只要能做好,都能赚钱!”
“你看我承包的那五十亩地,我准备种三十亩的蔬菜,剩下十几亩靠河的地方挖成泥塘来养鱼,靠山的那是庄稼地,我准备找一些药材种子去种,咱干活的时候努力点,肯定能赚到钱。”
杜振国傻眼,“你准备挖泥塘养鱼?咱村儿确实靠着河,但河里没多少鱼啊,都是虾,捞一兜都没个半斤,关键是那虾还贼难捉。而且虾也不好养,那些玩意儿会掏洞,还会爬,指不定哪天就掏个洞全都跑走了,得不偿失。”
顾玄芝眉头皱住,“咱这条河里多虾?是虾米还是虾?”
朱春草从灶间里冒出头来,“都有,不过河虾最多,四弟妹你想吃的话改天咱捞一兜去,不过那玩意儿做起来贼费油,关键还吃不到二两肉,除去三年困难时期,一般人家都不喜欢做那玩意儿,也就是孩子们嘴馋的时候给捞一兜做了吃。”
顾玄芝:“!!!”决定了,就养河虾!
别人或许不知道河虾将来会有多么大的市场,但顾玄芝知道啊,甭管是大龙虾、小龙虾还是河虾,都会在餐桌上‘大红大紫’。
至于杜振国说的‘虾掏洞’这回事,顾玄芝完全不担心。
在河伯的传承中,有一种名叫‘钓虾丸’的东西,制作方法相当简单,就是一种常见的水草配合上一些肉末,做好之后缝进布兜里,往养虾的塘里一丢,那些虾立马就被钓牢了,别说自个儿挖洞跑,就算有人去撵,那些虾都不一定会走。
顾玄芝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晚饭还没做好,隔壁的尤三姐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叫嚷道:“春草、萍儿,雪梅,吃过饭就到打谷场来,咱们村的人要去镇政府抗议去!我们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新社会,凭什么不给人民留活路?”
李萍仿佛脚下蹬着风火轮一样急吼吼地从屋里冲了出来,“行!尤三姐,你帮我占个好位子,我扒几口饭就去。”
朱春草、王雪梅应了一声,转头就去喊顾玄芝。
顾玄芝心虚得很,头上像是装了一个拨浪鼓一样摇个不停,“我不去,为了那没影儿的事情就去瞎闹腾,值得吗?这文件是省里发的,去镇政府闹事有啥用?去县政府闹也不管用。”
“我一会儿吃过饭准备去地头看看菜种出芽了没,再收拾收拾靠河的滩地,挖个养虾的坑出来,你们想去就去吧,大嫂,你帮我打听一下,哪家的狗生了崽子,我想养几只看地。”
都不用想,肯定会有人骂领导瞎出主意瞎做决定,顾玄芝有那个胆子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牛秀禾教授:热心的农民大姐,感谢你……
顾玄芝:我不是,别瞎喊,人家还年轻得很,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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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纸包不住火
别看顾玄芝嫁进杜家的时间晚,但她的学历高,做事也有分寸,种地能力也出挑,所以朱春草和王雪梅都挺信服她的。
听了顾玄芝不想去的原因之后,朱春草和王雪梅一想,四弟妹说的有道理!
省里下的命令,你就是闹到市里都不一定管用,更甭提闹到镇上去了,就算把镇领导给逼死,他们也没能耐去影响省里的决定啊……朱春草和王雪梅妯娌二人一起洗了碗之后,扛着锄头就去各家的田地里干活儿去了。
她们可没有顾玄芝干活那么利索,地头的营生还有一大堆呢!
李萍兴冲冲地随村里的人去镇上讨说法了,看她临走时那架势,朱春草和王雪梅都撇了撇嘴,杜老太黑着一张脸,有心训上李萍几句,可是想到已经分家,她就懒得再费口舌了。
说来也是杜振党不顶事,如果他能够好好管管自家婆娘,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地头的庄稼还荒着,居然有心思去凑热闹……杜老太觉得李萍与杜振党就算饿死也是活该。
……
顾玄芝去麦地里转悠了一圈,施展了好几种土地神传承中为农作物增产的术法,然后又跑去承包下的那片土地里,检查了一下那些菜种的发芽率,精心侍弄着,顺带着采了不少制‘钓虾丸’的野草野菜。
虽说已经分了家,但顾玄芝同朱春草和王雪梅依旧是搅和在一块儿吃饭,顾玄芝连着两顿饭没做,不大好意思,中午就提前回去了。
她还没有把面给和好,就看见李萍脚步沉重地走进了院子,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就好像是受到了暴击一样。
顾玄芝在灶房的窗户上看了李萍两眼,见李萍拖着两条仿佛灌了铅的腿慢吞吞地进了她那屋子,彻底放下心来。
瞧李萍这模样,多半是撞南墙了,村里这些去镇上闹事讨说法的人指不定被怎么拎着耳朵训过,说不准还惹恼了镇上的领导,每个人都得了一双崭新的小鞋穿。
似乎是为了佐证顾玄芝的猜想,李萍那屋很快就传来了哭声。那哭声起先不算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等顾玄芝将面团擀成面皮,然后准备切了下锅的时候,李萍那屋传来的哭声已经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了。
朱春草与王雪梅结伴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李萍那沙哑的哭声,妯娌俩连身手都顾不得收拾,赶紧往灶房里钻。
朱春草一脸兴奋地问,“四弟妹,她这是怎么了?哭多久了?我怎么听着她这嗓子都快哭哑了?”
顾玄芝抬头,瞅了一眼李萍那屋的方向,道:“大概有半个点儿了,从进门就开始哭,没停过。”
王雪梅蹭着胰子皂洗了手,把脏水往院子里一泼,动手帮顾玄芝炒菜,她同朱春草说,“大嫂,你之前见过她哭么?在我印象中,自打我进门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吧,她之前哭都是装模作样,头一次见哭得这么惨。”
朱春草摇头,“之前还有过一次,那次她哭得和这次差不多。她和振党刚结婚没多久的时候,好像是因为想拿钱接济娘家,振党不让,夫妻俩打了一架,她把振党挠的满脸是血,振党给她来了一巴掌……男人们的手劲,你们都知道,一巴掌就把人给抽的像是陀螺一样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那脸肿的,大半个月都没消掉。”
“那一次,她哭得更惨,一路边哭边嚎着回了娘家,喊她娘家人来咱家讨说法,结果李家人里,甭管男女老少都怂得很,咱妈掐着腰往院门口一站,喷得李家人都进不了门。李家人那次简直就是把脸给送上门来求咱妈打的,咱妈一点都不留情,骂她是吸血鬼,骂李家不要脸,唆使闺女从婆家往死里拿东西,教出来的闺女就是做贼的料……当时可惨烈了,李家人想要拿捏咱家,就把她给带了回去,非要你二哥上门去喊才行。”
“咱妈那次真给气着了,你二哥有心去老丈人家把她给接回来,可咱妈直接撂下狠话,要是你二哥去接了这个人,那她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直接净身出户,一毛钱都别想要。你二哥就怂了,再没提接她回家这件事。”
朱春草只顾着说,压根没注意到王雪梅和顾玄芝正齐齐给她挤眉弄眼。
“我记得可清楚了,她在娘家住了大概有一个多月,想等你二哥上门去喊人,顺带着好好拿捏一下,可你二哥那段时间天天都被咱爸喊去地头,天没亮就走了,天黑了才回来,饭都是我给做的,把人给累的哟,吃饭的时候都能打盹睡着,哪有力气想她?估计是一个月过去,她娘家的人都等慌了,趁着天黑就把人给送了回来,要不是她在屋子里又哭又骂又嚎,我们都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