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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正事呢,谈得怎么样?”
武松回:“江南那边时机已经成熟,明教造反不过是早晚问题。我们按照宋大哥的意思,约定若他们反,梁山在北方响应,先杀他千百个贪官污吏,让朝廷无暇伐外,正好让辽金自己打去……”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潘小园仍旧惊喜万分。这便算是正式联盟了?
武松得意一笑,指着床头一叠不起眼的纸:“方腊的亲笔信,宋大哥还没见着,先让你看见了。别拆。”
她顺着他的手一看,果然是封规规整整的信,封皮盖了个硕大的印。让他一路揣怀里,方才飞速宽衣解带的时候,居然还没忘了先把它拿出来,一丝不苟的转移到安全地带。幸亏这信不是活物,没生双眼睛。
又羞又乐,使劲捶他一把。
咕咕哝哝的和他天马行空。东京的江南的见闻都说遍了,她的脑袋抵在他怀里,终于耐不住,打了个盹儿,马上又强撑着,想起个笑话,给他讲。
他如何看不出来。心疼。再低沉问一句:“真的明天就走?”
她狠心“嗯”了一声,“不然来不及。”
把她拢更紧。手指微微陷进肌肤,想着她的好,想着她温软有力的裹挟,想将她全身上下,一寸一寸,长长久久的霸着。
其实要把她留下也不难,已有了丈夫的名分,山寨里谁不会向着他。只要他一句话,她走不了。
但想着她一路奔波,就此白跑一趟,未免不落忍。
当初怎么决心的来着?她有多善解人意,不论他表现如何,都是一声柔柔的“没关系”。这么爱他的女人,舍得拂她的意?
突然又想起来,方才那一次虽然没了“没关系”,居然没给他平反昭雪,也没想起来夸他,简直恶劣之极,太不像话。
翻身吻住。呼吸渐渐又重起来。
潘小园心里一惊一跳,清醒了大半,可怜巴拉地提醒:“你不是……累了吗……”
“是有点累。就再一回,就睡。”衣裳顺手扯下来,“不疼了?”
她欲哭无泪。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要是他“不累”,一晚上还不得上天!
只犹豫了一刹那,还是轻轻答应一声,也觉得一晚上远远不够。梦不愿醒,就算被他弄死了也是不够的。
她想着方才,他似乎也没坚持太久。但她也满足,毕竟人无完人嘛,这点心理准备还是有的。
第196章 茶引
几乎是一夜没睡,清晨又立刻醒了,腰是麻的,腿是软的,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蜷缩在男人宽阔的怀里。
夏日清晨凉爽,柔柔的阳光洒进来,将他的侧脸照得发光。武松倒是睡得沉,多日舟车劳顿,第一夜好眠。又约莫是昨晚一雪前耻,嘴角居然还带笑。
真是丢人。潘小园可记得清楚,他似乎有什么执念似的,一定要她夸他棒,夸出口,也不顾她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更别提出声说话——简直恬不知耻。
不就是上次弄砸了一回吗?也不能赖她啊,倒惩罚到她头上了。
慢慢伸展爬起来,又被他霸道拢回去,人却还没醒。亲他肋下痒痒肉,胳膊微微一抬,才从他肘窝里钻出去。弯腰找鞋的时候不免酸痛一阵,起立下地的时候不免踉跄两下,回身瞪他一眼,自己揉揉腰,慢慢适应了一阵子。
倒是还能走路。突然回想起当年那场不要命的马拉松。
一屋子凌乱,轻手轻脚的给收拾好。终归是舍不得叫醒他。自己的包裹已经打好了,用力提起来。
放不下,再亲两口,凑在他耳边轻声:“快些来找我啊。”
他没醒,梦里乖乖的“嗯”一声。
火速赶回东京。半是惦记着违法犯罪,半是用忙碌来驱赶心中的思念。等回到点心铺,恰是二十八日。
生意不咸不淡。孙大厨既休假,雇佣的几个小帮厨也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让他们乱做孙雪娥的那些拿手菜,免得砸了招牌。所以眼下铺子里不过卖些最基本的炊饼、胡饼、面汤之类。
坐下来要了胡饼和茶汤,没多久,郓哥闻讯赶过来,赶紧又去叫燕青。
潘小园见了熟人,忽然觉得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这一趟回来,可别让人看出变样儿来。虽然眼下自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但小说里的女孩子初尝禁果,不是几乎肯定能被三姑六婆看出什么端倪,不是容光焕发了,就是气质妩媚了,再就是走路姿态有什么不对——她自己写小说的时候,这种剧情也不少用啊。
不过现实中的大伙,一个个很贴心的迟钝,上来嘘寒问暖,关心的是她路上累不累。
潘小园悄悄松口气。转念一想,毕竟自己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寡妇”啊。
她自然不介意这些,笑嘻嘻问候一圈,问问大家现状,得知一切如常。
郓哥跑过来:“嫂子,这几天的帐!咦,贞姐儿呢?”
她赶紧解释了一下,说小姑娘被留在山寨里干活出力了。
郓哥愣好一阵,撇撇嘴,极其不服:“寨子肯定得给她祸害穷了。”
潘小园其实也觉得贞姐儿这机遇十分突然,但毕竟是吴用亲自提议的,这么多人听在耳朵里,总不会害了她。只能说小姑娘运气好,一步步走得比自己容易。
周通则十分喜庆地汇报媳妇的情况:“胖五斤了,大夫说可能是个儿子!”
燕青关心她:“表姐,给你买点丰盛的菜,好好歇一天?”
“不,小乙哥请你帮忙,咱俩马上出去干活。”
顾不上风尘仆仆,让燕青给打扮成了个清秀小厮。燕青自己扮成个大腹便便的管家,这就直奔交引铺。
燕青的易容术,只能把一张脸抹掉特殊的痕迹,并不能完全模仿成另一个人。好在他俩也看惯了西门庆家下人的嘴脸,都是那种附庸风雅、仗势欺人的。潘小园化装完毕,照照镜子,摆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儿,逗得燕青直笑。
交引铺掌柜的见来了生人,连忙迎出来。
董蜈蚣在店铺外面踅来踅去,以防突然看到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燕青开门见山,俯身在柜台上,低声说:“我家老爷的定金带来了。掌柜的,交货吧。”
那掌柜的一愣:“不知贵府老爷是哪位?”
燕青冷笑:“跟你做了这么多生意,不认得我们老爷是谁?”
但凡坑蒙拐骗,讲究的是自己不先透底儿,而是留着些悬念让别人去猜。别人猜中了时,自然会对此格外信服。
果然,那掌柜的将燕青和潘小园左看右看,摸摸头,吃一惊:“是那位买茶的老爷?”
燕青拖长声音:“既知道,还让我们在外面站着作甚?”
潘小园不得不佩服,燕青温柔体贴起来,让人想给他大笔花钱;但装腔作势起来,立刻能变得十分讨打。
那掌柜的见真的是西门庆派来的人,尽管没见过,还是不敢怠慢,给迎到后面去上茶,旁敲侧击地说:“上次贵府带来的人,似乎不是你两位……”
燕青打断:“我家府上人多着呢,哪像小门小户这么寒酸。”
掌柜的忙道:“是,是。但不知……”
潘小园在旁边连忙提醒一句:“管家的,他们是怕咱们付不出钱。”
燕青顿悟,笑道:“原来是这样,是要见了钱,才能给咱们好脸色的。”
这一唱一和的几近刻薄,也不看看他俩自己一身铜臭味儿。
那掌柜的心里不舒服,不敢发作,小心翼翼地抬一句杠:“可贵府老爷跟小人说好了的,是二十九日,明天交款。”
潘小园笑道:“这不是钱筹到了,早一天买货,早一天获利,怎的,放着现成的钱,你还非得等一天收不成?”
说毕,一张纸条劈头扔出来。乃是西门庆的手写便签,说已经提前凑齐定金,今日派府中下人某甲、某乙,向掌柜的敬呈——当然是萧让顺手写的。
接着,背上包袱解下来,“喏,验收下。”
那掌柜的看到真实不虚的钱引,再估量一下那摞钱引的厚度,态度立刻诚恳起来,笑道:“小的这也是谨慎……”
一边说,一边拈起一张,对着窗口光线,细细看起来。
潘小园大怒:“这都是我们老爷亲手清点的!还能有假?”
燕青反倒斥她:“人家大宗生意,谨慎些是应该的,万一数目不对,谁负责?”
这俩狗腿子互相不服气,那边掌柜的连忙将钱引迅速清点一遍,招手叫来个得力的伙计,低声嘱咐两句,教再验一遍。
潘小园突然警惕地左右看:“喂,掌柜的,你这儿安全不,别突然来个强盗土匪什么的,要是这钱丢了哪怕一张,我可就得把脑袋割下来赔老爷了。”
掌柜的忙道:“安全,绝对安全。”
燕青也在旁边不断打岔,一会儿挑剔茶水不好,一会儿说外面下水道反味儿,一会儿又说“老爷”如何看重这单生意,让掌柜的不许怠慢。
两人一边你言我语,其实心里头都悬着一条线,余光盯着那掌柜的手。
捻开一张,接着一张。久经考验、阅钱无数的一双毒眼睛,将那些青红盖印飞快地扫过去。便钱务负责人的签字、西门庆的花押,人的笔迹一般是无法模仿的。
潘小园从半盏茶水的反光里看那掌柜的神色。但愿金大坚别手欠,在他的“作品”上加什么独家印记。
半晌,那掌柜的抬起一双老眼,摇摇头。
“两位官人,这钱引……有些问题。”
潘小园心里骤然一沉,不动声色地问:“都验过了,还有什么问题?”
那掌柜的笑道:“你家账房想必是清点得错了,多给了两千贯。”
潘小园差点把茶水洒出来。也怪她从来没经手过如此巨款。金大坚这个“免费赠送”,差点吓出她心脏病。
“不知这两千贯,是也算在定金里面呢,还是……”
“不了,我们拿回去。”一文钱也不多给。
和燕青对望一眼。沉住气。
两万斤高档闽茶的取货凭证——这回不用担心是假货——一张一张的数出来。那掌柜的边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