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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方腊
刺激归刺激; 但也知道武松把她带过包围圈的目的。方金芝点名要带的正主是她。明教居心险恶,上来就埋伏杀人,而热火朝天忙了一通,她却依旧全须全尾地矗立在润州府衙; 无疑是给对方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刮子。
要是她此时再能若无其事地甜美一笑,得体的屈一个万福,无疑便是将那耳刮子扇得更响些。
可惜眼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悄悄扶着武松; 把自己想象成艺冠华山的侠女,深呼吸; 沉稳地跟王寅打了声招呼。
“梁山的诚意,先生应已看到了。此中……必是有些误会; 不知先生能否给个机会; 让……让我们面见方教主,当面解释清楚?”
一面说; 一面心里暗暗感慨。以她的外行眼睛; 以往觉得方金芝武功高强; 至少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而眼下,圣女几乎是瞬间就被几位叔叔伯伯控制在了院内,毫无反抗逃脱的可能; 可见这些“叔叔伯伯”才是真正的高手。
再看看武松压在王寅“王伯伯”脖颈上的那把刀; 心里别提多美; 方才的恐惧忘了大半。
而配合她这句话,武松立刻将刀撤了回来。也算是给王尚书一个面子,不让他在自己人面前太丢脸。以王寅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 要是不买账,这满院子白衣教徒应该都看不下去。
眼看着手下人倒成一片,鲁智深等三人也跨过一地伤员,齐齐聚拢过来。王寅知道这是“城下之盟”,不答应不行了。
跟旁边老吕轻声商量几句,叫过几个没受伤的手下,拿着些架子,说道:“既如此,先把几位朋友请到里面休息。”
鲁智深笑道:“这次里面没猫腻吧?”
王寅脸色一黑,瞧不起他们!
刚想严肃回一句,鲁智深却又呵呵笑了:“没事,有埋伏洒家们也不怕。进去进去!洒家渴了!有酒没?……”
方腊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本来就是一张威风凛凛长方国字脸,一双平眉,鼻梁直挺,微有髭须,算不上凶,却有一股天然的威严。但此时国字脸摆着一副臭脾气,额头皱纹纵深,一双眉眼耷拉着,好好一张国字脸,从简体变成了繁体。
谁能想到梁山送来的“人质”竟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阿晓得是何处寻来的!手下的人只会执行他的命令,一点也不晓变通。这要真的一哄而上把她剁成肉泥,传出去,以后明教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与梁山争一争倒数第一了。
可若真如此推理,倒像是感谢这几个梁山“好汉”混进城来,阻止王寅他们向潘六娘痛下杀手了?——派女人的也是他们,救女人的也是他们,这一出“钓鱼执法”,可把他方腊的一张老脸扇的够响。
要是己方真的无毒不丈夫,将这些人通通就地杀死灭口,倒也罢了,方腊自认也不是没有这份魄力;偏偏梁山来的都是百年不遇的硬手。四个人里面,三个能征善战的前军官,剩下一个武松,曾经来江南做客,跟明教一帮高手切磋,拳打脚踢一大片,无人不服。而据那王寅说,武松近来又是进步飞速,故意扔下一柄刀,一只手将“人质”护得牢牢的,仿佛是在炫耀:我用一只手都能打赢你。
那些被揍的小头目前来禀报时,无一不气急败坏,求教主给这些莽汉一点颜色看看。但方腊毕竟智谋见识高人一筹,知道对方的行径不像是来寻衅寻仇的:整个府衙里虽然一片哀嚎,却意外的一个人没死,这份诚意,明显是冲着对话来的。
况且方金芝听到这个消息,阿爸的面还没见到,已经跟他闹上了脾气,只托人甩过去两个字:道歉!
方腊自然不会自降身份,跟几个梁山糙汉鞠躬道歉——再说,就算要道歉,那也得是梁山先来啊。
只能按照待客的礼节,把他们请进行宫。这回进来的几个人倒都挺稳重,没有像上次那俩水鬼一样,乡下人进城似的到处乱看。
跨过池塘上的小桥,走过青石板路,进了府衙大门。几句不尴不尬的寒暄过后,武松开门见山。
“宋大哥的所作所为,我兄弟几个都觉得不妥。眼下宋大哥不幸身故,由我代理梁山事务。特率人来,请与明教重新结盟。江北的官兵对此尚不知情。就算没有梁山,他们也是要南下‘剿匪’,不见功劳不回京的。我们愿帮你们共同抗敌,弥补往昔之过!”
鲁智深在旁边笑呵呵补充一句:“只是你们休要见了洒家们就喊打喊杀就成了。”
方腊不信。他可不信宋江会平白无故的“身故”——听武松话中口气,倒像是梁山集体哗变了?但既然是哗变,为何还恭恭敬敬地称着“宋大哥”?
虽然除了武松的解释,他也想不出对方能有什么其他的意图,值得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冒险前来对话。
仔细将来的四个人审视了一遍,又看了看武松身边那个女子。听小囡说,就是她出钱请人,策划的那次劫狱?是她提供了藏匿的地点,给小囡寻医问药?
还是冷哼一声,说道:“放着朝廷御封的军衔官职弗要,荣华富贵弗要,倒来万里迢迢跟我南国叛军合作,这梁山数万兵马都是傻子?”
武松微笑道:“照方教主如此说,这‘傻子’当得也未免容易了些。你问问你身边这些英雄豪杰,倘若朝廷前来封赏,用军衔官职、荣华富贵来诱他们背叛教门,他们之中,又会有几个真的去做那‘聪明人’?”
方腊不动声色,手里转着鸽子蛋,威风凛凛的眼睛微微左右扫了一圈。身边的教中骨干,什么王寅、吕师囊、石宝,连忙不约而同地目露坚定之色,表示自己坚决团结在教主左右,绝不会被朝廷劝降了去,乃是武松口中不折不扣的“傻子”。
堂下杨志忽然开口,笑道:“况且洒家们闲散之心已久,若是朝廷政治清明也就罢了,眼下这般牛鬼蛇神横行,要洒家们再去和高俅那种败类共事,受他的气,洒家是第一个不干的。这位林教头更是跟高俅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会答应跟他同朝为官!”
林冲不说话,一个阴暗暗的眼神说明一切。
方腊知己知彼,也听说过梁山前期加盟的这些好汉,多有被朝廷高官坑害的经历。杨志被高俅坑去了前程,而林冲是被高俅坑得家破人亡,这在江湖上几乎已是尽人皆知了。
当初宋江张罗招安时,用尽十八般手段,提大局,提义气,造石碑,兄弟之间合纵连横的游说,甚至自己以死相挟,才算把大伙这股怨气稍微平衡下去。林冲、杨志等人,看在多年同生共死的情分上,也只好忍气吞声。
但如今宋江既倒,牵头的换了个快意恩仇的武松,整个梁山的血性似乎一下子卷土重来。就连最无足轻重的小喽啰,也活出了堂堂正正的江湖好汉样儿。一路上和刘光世刘都督的队伍同行,虽然梁山方面严格没露底儿,但官匪照面时,好汉们也免不得朝那些羸弱腐败的官兵甩个脸子、讥刺几句,让那刘都督又是窝火,又是头疼,不止一次地想:这么一群桀骜不驯的山匪,当初是怎么让朝廷有心招安的!简直想象不出来这些人跪下听圣旨的样儿。
堂上众人见了林冲、杨志的神色,便知他们不是弄虚作假之徒。但梁山兵马千万,总不会人人都像他俩一样苦大仇深吧。
南北双方其实原本也算不上和睦,既已被骗了一次结盟,如何肯轻信第二次。
堂上忽有人大声喝问:“那那那……你们这、这一次瞒、瞒天过海,直、直、直下江南,又……又、又又是来做做何赐教的?”
说话的长眉方耳,脸上一副凶相,武松却认得,乃是八天王里的南离元帅石宝。从头到脚哪哪儿都厉害,就是有些口吃——没人敢笑他。
石宝喘几口气,他没遮没拦的,把方腊说不太出口的疑惑给说出来了:这当口冒险合作,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鲁智深哼一声:“若不合作,难道就互相打个两败俱伤?你们乐意,洒家们还不乐意呢!俺们梁山兄弟们的命值钱!”
说完直裰一撩,直接盘腿往地上一坐。左右看看,意思是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寥寥几句话,大家伙也都多少看出了这和尚的性子。方腊也懒得计较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是“明教兄弟的命不值钱”,使个眼色,说:“梁山的朋友们累了,给看座。”
鲁智深谢一声,大摇大摆地坐椅子上了。林冲杨志都谦虚推辞,这厅上还有一半的明教骨干都站着呢。
倒是都照顾女眷,“弟妹坐下歇息一会儿。让武松兄弟跟方教主谈就够了。”
这种明枪暗箭的江湖谈判,潘小园也确实不敢胡乱掺和。但要她学鲁智深,大摇大摆坐下去,也似乎没那么厚的脸皮。
倒是鲁智深十分大方地拍拍旁边的椅子背,说:“过来过来,他们这椅子软,比咱梁山的交椅舒服。”
她这才战战兢兢坐了。小心打量这满屋子的明教首脑,也瞧不出武功修为到底如何。只落得感叹江南多才俊,不得不说,无论老的少的,平均颜值比梁山高了一个等级:王寅温和,吕师囊儒雅,方腊这个中年大叔一看就是不会骂人的;就连那个最凶悍的石宝,一双袖口也翻折得整整齐齐,细一看,手臂上纹着一只娇小可爱画眉鸟。
武松朝方腊一作揖,正色道:“武松是个粗人,我们梁山上大部分兄弟也都是粗卤之人,不会讲书本上的大道理。但我知道倘若我们双方互相攻打消耗,得利的一方必定不是我们——闻得方教主反叛起事,并非为一人荣华富贵,而是为了江南百姓福祉。就算贵教最终能够得胜,到时江南兵祸连绵,民生凋敝,给你剩下一具空壳。方教主面南之时,难道会全然心安?”
但凡劝和讲和,所用的理由不外乎“倘若你们输了,下场如何如何”。而武松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假设对方赢了,却依然后果悲惨,让人感慨谦虚无私之余,不免也让在座诸人——不论哪一派——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