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岳飞不再执拗,苦笑道:“师姐有命,小弟也只好从了。”
武松耳朵尖,却也听到这句话了,心里头也苦笑一声。这次的“招安”倒说得心安理得。进而想到,倘若当初宋大哥千辛万苦促成的“招安”,能把梁山兄弟带到此情此境,真的去保家卫国替天行道,那却也值了。
潘小园见俩人都没意见,高兴得笑靥如花。这种半哄半劝近乎于耍赖的“调停”,换了任何两个别的男人,都不一定会买她的帐。
自己再牺牲一把,朝岳飞笑道:“武二哥他们自然不能真的屈尊做你的帐下小卒,那姐姐我就替他们拜见一下主帅。岳将军别瞧不起我们这群杂牌兵,要是敢乱怠慢、瞎指挥,小心挨揍。”
说毕,大大方方一个深深的万福。岳飞慌里慌张的连忙扶起来。
“师姐,不必……”
她顺手拉过岳飞一只手,再拉起武松一只手,搭在一起。
“大丈夫一诺千金。拉勾。”
武、岳两人各自窘迫。都知道当年周老先生便是喜欢玩拉勾的。两根小拇指轻轻一别,比任何江湖毒誓都要分量重。
两人各限于身份,很多话不方便出口。身边这位不偏不倚的纯外行,倒是什么话都敢说,莫名其妙和的一手好稀泥,不仅挑不出毛病,而且似乎还得谢谢她似的!
互相看一眼。还是没有百分百的服气。
一个说:“不许跟我们打官腔。”
一个说:“不许再提杀官造反。”
“拉勾。”
“拉勾。”
将韩世忠、方貌都叫过来,跟他们说了这个决定。
三方联军不是谁也不服谁么?那正好,眼下这个毫无资历的小岳将军,大伙暂时挂他的名!
“联军”部队算作“义军”,由岳飞暂时授予番号,统一接受调度。
简直异想天开。但细想下来,也是唯一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暂时团结一致的法子。更何况,武松和岳飞都没意见了;韩世忠自然是站在岳飞这边;明教方面,方貌孤掌难鸣。
岳飞更是收起了倔强,非常礼貌地解释一句:“日后有人问起来……若是天可怜见,有人知晓今日之事,就当是左近的官兵和民间义军闻讯赶来救援,也算是师出有名。不然,倒像是岳飞把城丢给别人了。我倒不在乎,但若是别有用心之人知晓了,我……我今日就算一死,也不得清白。”
再配合他那副似哭非哭的可怜模样儿,大伙也只得点头。都知道大宋朝廷里不乏“别有用心”之人。这位年轻的孤胆小将,智勇双全有目共睹,自然不能让他难做人,毁他的前程。
况且岳飞也不是真要兵权。再商议的时候,虚心听取所有人的提议,飞快地从中汲取经验。
一帐子的老兵油子很快达成了一致:
女真人不同于任何以往所见的对手。游牧民族生长辽东苦寒之地,身躯惊人的强壮,战阵上人马俱披重型盔甲,北人口语叫做“铁浮图”。他们长于弓矢远射、骑兵突袭,却短于白刃近战。此番金军闪电南下,回避州县,孤军深入,本是兵家大忌。若是能突袭截断,让他们前后不得相顾,腹背受敌,则不得不退兵返北。
岳飞更是补充一句:“我怀疑,他们有夺自辽军的火炮,在后面慢行,马上便能运过来……”
韩世忠连连拍桌子:“那还等什么!他们远道而来,粮草辎重跟不上,今晚就去劫营,挫他们锐气!先发制人!杀他们个痛快!”
岳飞立刻请缨:“我带人去。可以换上金人的装束,趁夜潜入。”满城的死尸身上都是现成的女真甲胄。
韩世忠没话说。平心而论,他身后那十万宋军,还真没有岳飞手底下那一两千人精锐善战。
然而哪能放心他一个人带队。武松可还记得这小子当年是怎么被他狼狈打趴下一次又一次的。
“我和你一道。”
岳飞不跟他推辞,笑道:“若得大哥相助,那是最好。”
鲁智深也嚷嚷:“洒家也去!洒家也去!”
众人看他一眼,齐声说:“北人都瘦,没有适合你穿的兵甲。”
卢俊义忽然发话:“我也随你去。”
武松差异地转头看一眼。国字脸,八字眉,沧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热忱。
卢员外被赚上梁山后一向低调,能不说话就憋着,能不动手就歇着。纵然武力高超罕有人敌,却经常让人简直忘记他的存在。
然而卢俊义终于渐渐意识到,低调并不能万事大吉。在家坐着,祸从天降;清静避世,麻烦找上门。此时见到金兵大举南下,幽州城若破,下一个就是他的老家大名府。刀子扎在自己身上才觉出疼。抑或是觉得让旁边这个年纪小他一半的小师弟比下去了,终于下定决心,主动了一回。
忽然听到旁边潘六娘俏声赞同:“好!那不如让小乙哥一起去吧。”
卢俊义不便给她白眼。这是九死一生的勾当,稍不顺利就让人一锅端。非要让他主仆俩一起担这个风险么!她这么一位拿刀都姿势不标准的小娘子,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然而她下一句话却说得顺理成章:“你们要混进金营,是不是得顺口说点女真话?”
剑走偏锋。所有人齐声称是。
武松立刻吩咐:“把燕青叫来。”
随后岳飞又点了自己手下几个得力部将,聚集了五百死士。突袭小队的名单既定,明教就不便加入了,免得相互不熟悉,再出内讧。方貌主动承担了接应掩护的工作。
直到一队人整装完毕,身上藏满兵器暗器,生气勃勃地准备出发时,潘小园才觉出心虚来。方才被这些大哥们的轻松神态给影响了,竟没意识到,他们这一去,便是相当于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
五百人去劫几万人的大营!
但也知道贵精不贵多。人多了反而容易首尾不得相顾,本事弱的徒然拖后腿。当年甘宁百骑劫四十万曹营,不折一人一骑,那才叫真本事。
但架不住无数不详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愁眉苦脸扁着嘴,脑门上似乎挂着一个大写的“怂”字。
“你们……你们小心……要是打不过,就、就逃回来……”
一群人哈哈大笑。土匪自然是不要命的。岳飞手下的这些兵,和土匪一样的不要命。
岳飞微笑道:“姐姐放心。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武松笑着嘱咐她一句:“城里的酒给我留着点儿,别让他们都喝光了。”
燕青罕见的没耍贫嘴,而是安慰她一句:“武二哥老虎都打得,辫子兵再凶悍,比得上真猛兽么?”
语气诚恳不做作,有些讨好她的意思,她也不是听不出来。几个月来头一次,没觉得燕青讨厌。
岳飞手下的年轻部将齐声呐喊:“看我们割鞑子的人头下来!”
她咬牙点头,心中掠过一些奇怪的想法。在这些大小兄弟眼里,北方那群茹毛饮血、剃发留辫的女真人,其实和凶恶的猛虎也没什么区别。与其说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如说是一群挣脱缰绳、跨过了长城的怪兽。
可是在某个遥远的上辈子,她所接受的论调,什么文化融合,什么民族内战,什么历史阵痛,什么北宋王朝军事羸弱灭亡是必然……轻描淡写,仿佛根本没有抵抗的必要。
只有自己真正身处旋涡的中心,才骤然发现,一页页的历史突然鲜活起来。而使它变得鲜活的,是一抹抹人的鲜血。
倘若不战,倘若战败,这些她爱的、她在乎的人,免不得尽归黄土,再看不到他们的笑颜。而自己呢,倘若运气好,
也只能沦为一头和牲口等价的畜!
当然要打。当然要赢。管他什么民族融合历史阵痛,她还就目光短浅了。她要自己周围的人都平平安安的,她要汴京城永远是花团锦簇的,她还想跟她家武二哥没羞没臊好多年,她藏在京城各地的一万两金子还没来得及花呢!
深吸一口气,捧起沉重的酒坛,亲手满上一碗碗壮行酒,笑道:“都给我好好的回来!”
第240章 话本
潘小园惴惴不安地回到自己的临时营帐。看着外面大军热火朝天的构建城防; 喊号子的、发号施令的、互相骂娘的、鸟语鬼话听不懂的,看似乱成一锅粥,可说也奇怪,没到入夜; 一座几乎是残破的废城,整齐的城垣工事已经初见端倪,慢慢焕发出生命力来。
她算是长了见识——经营防守一座城; 比开酒店可复杂得多了。
没什么可帮忙的,见城内仅存的千余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小儿妇女终日啼哭,一些老弱后勤兵士也因着先前郭药师的两场败仗; 精神萎靡; 看起来没什么士气。
幽州虽然久不在大宋治下,但虐辽灭辽的是金; 将城池掳掠一空的也是金。城内居民虽然是胡汉混杂; 好歹跟大宋朝总算有那么一点儿同仇敌忾; 对金国则怕得要死。
倒是有人在清扫战场,把城垣周围的金兵尸体拖到空地里,一把火烧掉; 黑气冲天; 恶臭扑鼻。宋兵尸首的待遇稍好一些:一具具分头摆好; 用草席或麻布裹上,慢慢挖坑掘土的埋了。
她只看一眼,就胆战心惊地退回来。当不成清理战场的“志愿者”。
吴用叫人搬了几块砖; 站在十字路口演讲,忽悠大伙最艰难的时刻很快就要过去,朝廷马上会派援兵,给大家带来粮食、布匹和柴草。大伙眼下须得同心同德,共同抗敌,女真人不可怕,只要心中有信念,众志成城,上天护佑,一切都可以战胜云云。
可惜这种话已经被之前的历任官员说腻了。百姓们没听出什么新意,稀稀拉拉的最后都走了,空留吴用一把羽毛扇。
城西另一侧,几个明教首领在看似不经意地传教,列举信仰光明神的好处,譬如不生病了,家庭和睦了,多子多福了,地上捡到钱了……一个个例子举得鲜活生动。什么江南赋税稀少,大家互相扶持,从没有人恃强凌弱……听得不少人也是心生向往,有几个已经开始咨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