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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鸿达倒没有注意到李明的异样,因青青是为了杨大壮而来,遂问道:“杨大壮怎么样了?今日可醒过来了?”
李明一愣:“杨大壮?哦,没有,依旧昏迷着,每日熬了药给王二虎,都是王二虎帮着喂药。”
徐鸿达闻言顿时有些遗憾,若是杨大壮醒了,自己就有借口将青青劝回去了,可惜这杨大壮也太不识时务了。
徐鸿达摇了摇头,抬起腿就要往里走,李明连忙拦住他,做出一脸害怕的样子:“大人,杨大壮倒是没事,可是王有德快不行了?”
“怎么回事?”徐鸿达住了脚,脸色铁青地看着李明。
李明嗟叹道:“这王有德以往生活的太仔细,才吃了两天的牢饭就受不住了,打前天晚上起就上吐下泻的,寻了一贴药给他吃了,也不见好。今早我来一瞧,已经昏迷不醒,眼见着就不成了。这不我这刚叫王五赶紧去寻个郎中来给瞧瞧,万不能让他死在牢里呀。”
说着李明朝王五使了个眼色,王五应了一声,赶紧匆匆忙忙地走了。青青回头看了眼王五的背影,轻轻地拽了拽徐鸿达的袖子,问道:“我去瞧瞧。”
徐鸿达想起李明说这王有德拉吐了两天,里面肯定都是污秽,和青青摇了摇头,吩咐李明道:“那里头又黑又暗的,先将人抬出来再说。”
李明应了一声,打发两个差役进去,片刻后抬出一个浑身又馊又臭的男子。徐鸿达等人齐刷刷地拿袖子掩起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眼看着才一天多的功夫,这王有德就瘦的脱了形,嘴唇干的掉了皮不说,还烧的满脸通红。徐鸿达连忙从荷包里掏出一粒丸药叫人拿了杯清水化开给他灌了下去。
李明有些忐忑地问道:“大人这是什么药啊?”
徐鸿达道:“不是说腹泻吗?这是止泻的药丸。”看了看正散发着恶臭的王有德,徐鸿达说:“也别愣着了,先把他这身衣裳脱了扔了,拿热水给冲洗两遍,放床上再盖个被子,这个模样,怎么好让郎中把脉。”
李明心里嘟囔了句“多事”,却不敢不依。青青到一旁的屋子避了避,几个差役手脚麻利的将王有德收拾妥当了。只是这牢房都是稻草和门板,只有外面李明的屋子有一张床是他平时歇息用的。
徐鸿达道:“先抬那屋去。”见李明脸色不好,安慰他说:“等回头把被褥扔了便是,我赔你套新的。”
李明讪笑道:“大人说笑了,小人哪里用大人赔这个。家里婆娘做了好几床,回头我再从家里拿就是。”
说话的功夫,青青问了朱子裕,知道已经收拾妥当了,便端了一个粗瓷碗来递给天莫:“给那人灌下去。”
徐鸿达看了眼似乎只是碗清水,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青青说:“加了盐和糖的温水,他拉吐了太久,已经造成了严重的脱水,再不补充体。液只怕救不活了。”天莫闻言赶紧先将盐糖水灌了进去。
这一天一夜,王有德除了加了泻药的粥旁的什么都没吃,待拉的严重了,连放了泻药的粥都没了。他又饥又渴,嗓子眼里干的像冒火一般。当天莫扶起他喂水的时候,纵然他昏迷不醒,但当嘴唇沾到水的那一刻,身体本能的就将水一口一口的吞咽进去,一大粗碗水很快就喝光了。
青青从朱子裕手里拿过药箱,想去给王有德看脉。正在此时,王五带着一名郎中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郎中来了。”李明大喜,连忙说道:“赶紧的,去给王有德瞧瞧。”
朱子裕按住了青青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青青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拽着药箱的手,跟在徐鸿达后面,站在门口眺望。
只见那郎中像模像样地开始把脉,可青青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原因无他,这个人从位置到手法上无一正确,一看就是浑水摸鱼的。
郎中按了半天,这才收回手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最后总结道:“身子骨太弱,又受了惊吓,再加上吃了冷粥冷饭,这才病倒了。受惊腹泻是主因,只要将这一块治好了,他的烧自然就退了。”
郎中打开药箱,拿出几包药来:“说来也巧,正好今日我有个病人也同这人一般,也是受惊腹泻,我这刚抓好药要给那人送去,就被你们拽到这来了。这也合该这人命不该绝,先把这药匀给他吃罢。”
“好!好!好!”李明连忙接过药,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我这就给王有德熬药去。”王五朝郎中点了点头:“您同我这边拿药钱去。”郎中应了一声,跟着王五就往外走。
谁知刚走到门口,天莫在朱子裕的示意下,一把将李明拽住了。朱子裕则揪住了郎中的衣领,一脸讥笑道:“郎中,不留个药方就走了?”
郎中唬了一跳,抬头看到朱子裕锐利的眼神和满身的煞气,顿时腿脚发软,磕磕绊绊地说道:“走的匆忙,没带药方。”
“无妨。”朱子裕将郎中往里一扔,冷笑道:“我拿笔墨给你,你写下来可好。”
郎中被摔了个踉跄,下意识抬头去看李明和王五两人。只见王五被几个士兵堵住了去路,而李明则被个高大汉子拎在手里,宛如一个被老鹰抓到的小鸡一般。
青青走到天莫身边,从他手里接过药材,打开一看就变了脸,指着其中几味药和掺杂在里头的白色粉末,道:“砒。霜、马钱子、乌头,你们这是嫌王有德死的慢,所以把几种至毒之物都掺在一起了?”
李明眼睛一转,惊慌失措地喊道:“什么是毒药?王五,你这是从哪里请的大夫?”
王五一愣,看着李明瞪着自己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是从路上请的,我看他背着药箱上前一问正好是郎中,就把他拽来了。”
李明朝着徐鸿达哭喊道:“大人,小的真的不知这郎中存了害人的心思呀,还想着早点帮着王有德熬药,好叫他醒过来呢。”
徐鸿达此时没空搭理他们,眼睛只盯着为王有德把脉的青青,只见青青除了把脉外,又按压了他的腹部,还捏开了王有德的嘴巴,看了看里头的舌苔。
“怎么样?”徐鸿达急切地问道。
青青起身,说:“被人下了大量的巴豆粉,腹泻呕吐引发脱水、高烧、昏迷不醒。”青青从箱子里取出银针,分别扎在王有德的胸、腹部,甚至额头上。
看着青青娴熟的手法,李明和王五从内心里感受到绝望:多好的计策,居然败在一个女子手里。如今事已败落,也不知能不能都推到假郎中身上。而假郎中此时已经吓得要晕过去了,李鬼遇到了李逵,他这李鬼哪儿还有活路?
“水……”虚弱的王有德在银针的刺激下悠悠转醒,干渴的喉咙、有些睁不开的眼皮都在提醒他之前险些被人害死的遭遇。
青青将银针一根一根地取了下来,又取出一粒药丸出来。天莫自觉上前接过药丸塞进他嘴里,又拿了一碗水灌了进去。
许是银针起了作用,又或是药丸发挥了疗效,不多时王有德就清醒过来。眼睛围着屋子看了一圈,只见李明、王五、铁老七三人被人按在地上,顿时火冒三丈:“好你个王五,居然敢害我?还有你铁老七,当初你可是我救回来的,你说你到这里干啥来了?是不是要杀我?”
徐鸿达一听这话里有话,连忙问道:“王有德,怎么回事?”
王有德顿时哭了出来:“大人,你终于来救我了。打我被关进来那晚起,王五就给我喂泻药,我不吃他就硬灌,大人您再不来我就死了啊,大人!”
徐鸿达指了指那个假郎中,问道:“你认识他?”
“认识!”王有德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磨成灰我也认得,这人叫铁老七是个外乡人,我遇到他时是在赌坊,当时他输了银子又拿不出钱来,赌坊的人要剁他的手。我也是爱赌之人,看他哭的可怜就动了恻隐之心,替他付了银子,带他回来替我管理我手下的几个盐工。”
“铁老七,王有德说的可是实情?”徐鸿达喝道。
铁老七名气虽然听着有点铁骨铮铮地意思,可实际本人不但怂而且也没有底线。见徐鸿达问话,也不敢隐瞒,当即说了实话:“是盐商王老爷的管家叫我来的,说让我配合李明、王五两个差役演一出戏,事成了给我银子送我回乡。”
徐鸿达冷厉地眼神从王五身上扫过,又落在了李明身上:“看来你们将本官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王五瘫在地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李明则拼命地摇头辩解:“大人,小人不知啊!小人冤枉啊!”
徐鸿达扫了他们一眼,让士兵把他们锁上,剩下的衙役虽不知有没有参与进来,但也不得不防,也把他们塞到一个屋里,单叫一个士兵看管着。
玄莫出去买了一罐子粥回来,王有德也顾不得热,呼噜呼噜吃了两碗,此时之前吃的药丸也发挥了药效,王有德终于从寒冷中缓过来了,觉得浑身热乎乎的,这是退了热了。
如今人证越来越多,徐鸿达也不敢耽搁,就怕再拖两天下去王家指不定就想什么歪门邪道的主意。徐鸿达赶紧升堂,第一个先审王有德。
因王有德之前又拉又吐,身上的衣裳脏的不成样子,都叫衙役给扔了。如今他穿的这身是李明放在这的一身备用衣裳,只是没有外头的袄,此时坐在被子里还行,若是带他过堂,只怕又得烧起来。
天莫三下五除二地把李明身上的袄扒了下来,丢到王有德身上。王有德连忙穿上,感恩戴德地朝众人磕了个头。只是他毕竟刚病了一场,如今也是缓过条命来,实际身子还虚地很,因此刚走两步腿就开始打哆嗦。
朱子裕见状,打发了两个士兵驾着他,把他送到堂上。升堂的时候,徐鸿达也没为难他,叫他坐在椅子上,将刺杀的事一一说来。
这王有德原本对王明恩很是忠心,替他做了不知多少丧天良的事,可如今他刚一入狱,王家不想着怎么救他,反而派人来杀他,顿时让他心灰意冷。将自己知道的王家的阴私一棕棕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