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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下,他已经规规矩矩的,现下冷不丁一副不怀好意地样子盯着她,让她心头一咯噔,忙后退,他却一闪身挡住她。
“那日出门,你去会谁了?”他声音低低的,却一副不容违逆的样子。
裴菀书不禁抬眼看他,觉得他越来越不一样,不再是最初看到那一脸邪气的少年,现在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势。
“会谁?我不是一直在你们身边吗?”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果然是皇帝让他来盯着自己吗?
“你要是不说我告诉四哥,看他生不生气!”他哼了一声,却也不再对她动手动脚。
裴菀书比他更加用力地哼了一声,“你四哥回来了,不如我们去说说看!”她转首看向外面,沈睿果然回头去看,她立刻跳了出去,斜挑着唇角,冷冷地睨着他,“臭小子,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
说着却见他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朝她走近,裴菀书忙瞪他,“沈睿,大家不是早就和解了吗?别动不动就翻脸,你好歹也是在我家!”
沈睿听到那声我家,冷哼抬眼道,“刚才你不是还说你家是裴府,我们沈家与你不相干吗?不是说沈醉也不相干么!”
裴菀书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如此说过,见他斜挑微眯的眼梢,立刻意识到他挑拨离间,刚要反击却被人揽进怀里去。
“你们在家都挺自在哦!”沈醉一手穿过她身前将她夹在腋下,抬眼见沈睿横了他们一眼转身走进房中,笑了笑,对她道,“我们去书房!”
裴菀书一下子面色泛红,忙道,“你,你也放下我呀!”
“我这几天都有空,在家陪你好不好?”将她放下,不过是想看她脸红的样子,看到了便笑着握了她的手回房间去。
“不用进宫?”
“不用。”
“不用去驿馆?”
“不用。”
“不用见桂王?”
“不用!”
“说话算话!”
“我从不哄人!”
“四哥都要变成应声虫了!”永康忽然从里面跳出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抬手对着沈醉刮羞羞。
“某人可比我应的多!”沈醉看着她笑道。
永康不服气,嘟着嘴,“什么某人?少意有所指!”
沈醉呵呵大笑,“黄侍卫呀,感情有人不想他做?”
永康一张脸瞬间酱紫,捂着脸“忽”地冲出去,一边恨声道,“最讨厌你了!”
裴菀书好奇道,“永康和黄侍卫怎么啦?”
“她看上黄侍卫,估计父皇会赐婚。”沈醉简短说了两句。
裴菀书微微颔首,喜道,“那是好姻缘呀。”探身看看在院子里降温的永康,低声对沈醉道,“有时间你将黄赫找来,让他们多熟络熟络呀!”
沈醉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他们在宫里熟络过了,不用我们提供场所。”
“既然你有时间,不如我们喝酒去!”沈睿手里把玩着裴菀书那只根雕佛手笔筒,看着沈醉淡淡道。
“行啊!”沈醉张开手臂,裴菀书便帮他宽衣,换上素色长衣,系了玄色腰带,外面再披一件深蓝色宽松长袍。
沈睿时不时地抬眼看看他们,等裴菀书看他却又垂下长睫,“去迎福酒楼如何!”
“行啊!”沈醉随口答着,又对裴菀书说有点饿。
裴菀书去叫水菊想和她一起给沈醉做点吃的,结果沈睿却跳下暖炕,掸掸衣袖道,“这不是正好吗!”
这时候永康跑进来,听说他们要去喝酒,却又不感兴趣,“那你们自己去好了,我和菀书姐姐在家里玩,冷死了!”
临出门,裴菀书端了一碗鸡肉粥,让沈醉喝下去,“酒要烫过再喝!”她叮嘱了句,让明光跟着。
沈醉凝眸看她,笑了笑,她知道每次喝酒都有人烫过,还会这样叮嘱,一时间恍若他们老夫老妻,让他心里暖暖的。
待他们走后,裴菀书便和永康回屋里去聊天,没一会,翡翠和胭脂进来。
似乎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胭脂静静坐下来说话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她笑了笑让丫头们都聚到内室来,想看书的看书,做针线的做针线,想打马吊地便和永康公主凑局。
“胭脂,过来坐!”裴菀书往里让了让,将位子空给她,看她本来娇嫩的脸庞竟然变得粗糙,不禁关切道,“最近总出去做什么?脸都皴了。”让水菊拿沈醉着人送来的一种混合了玫瑰露的面脂。
胭脂抬手摸了摸脸颊,柔柔道,“来年开春就好了,没什么的!”
裴菀书不容她拒绝,让她拿着描画的瓷盒,先让水菊将浸了花露的薄丝巾敷在她脸上,过了片刻再帮她抹上面脂。
“真好闻的味道,是你们自己做的吗?”永康笑着爬过来,掀起丝巾一角闻了闻。
水菊将小口斗瓷瓶拿来给她看,两人唧唧咕咕地讨论是露水好还是泉水好又或者霜雪水。
然后一群丫头便拉着永康说去花园里摘梅花,看看梅花膏子是不是比玫瑰花的要好。瞬间屋里就剩下裴菀书和胭脂。
想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沈醉却总是让她出去跑腿干活,心里有点不忍心,便帮她泡了一杯蜂蜜红枣水。
“夫人,我自己来!”胭脂一见忙伸手帮她。裴菀书笑了笑,用帕子垫着递给她,“你不常到我院子里来,可是你和翡翠木兰她们都一样,我也不觉得哪里生分,你也要随意才好。我们是一家人的,是吗?”
胭脂点头,轻轻地呷了一口,蜜甜,沁着淡淡的菊花香,想是用菊花茶冲出来的,清甜透心。
白日无风丽日,结果晚上却风声凛冽,疯狂地摇晃着窗外光秃秃的银杏树干,发出“咻咻”的声响。
裴菀书挑亮了灯芯,坐在窗下给他缝新的棉袜子,帮面上红梅翠竹交映,精致无比的绣工。沈醉躺在她旁边,以手支头静静地看着她,她喜欢帮他做衣服,而他也喜欢看她像普通妇人一样细心地张罗他的衣食起居。
精心地收好最后一针,才咬断丝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胭脂好歹也是个柔弱的女孩子,那些跑腿出外的活,不能让别人做吗?看她那张小脸,都什么样子了?回头找不到婆家怎么办?”
沈醉笑了笑,伸手握上她的脚踝,“咱家的人还愁吗,不是有现成的吗?你要是喜欢,今年我们都把他们配了,省的夫人总是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水菊跟着解忧,那翡翠就跟着明光好了,要不就胭脂也行,他随意地想着,突然凝了凝目,偷笑了笑,然后不再做声。
裴菀书看他似笑非笑地样子,抬手胡乱摸了摸他的头,推了推他,自去铺被窝。
“过些日子,胭脂那里的事情做完,就可以回来了。”沈醉笑着,伸手拉住她膝下的被角,飞快地用力,将她一下子拖趴在炕上,然后滚到她身边笑。
裴菀书趴在炕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见他满眼深情的模样,却又脸红起来。
沈醉在家陪了他们几日,没过多少天,沈睿接到皇帝口谕让他去行商司上任,沈醉也因为驿馆留下来考察学习的各国使臣忙了起来。裴菀书正庆幸沈睿终于走了让她和永康安静两天,谁知她们正吃晌饭间就听水菊撅嘴说看见八殿下甩着手迈着大步悠然自若地踏回来。
“正好赶上晌饭!幸亏马跑得快!”他一撩衣袍,在裴菀书下首坐了,伸手索要碗筷,水菊立刻奉上。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没和同僚们熟悉熟悉?”裴菀书让了让,帮他盛了碗汤,让他先喝下去。
永康吃饱放下碗筷,趴在裴菀书旁边笑道,“菀书姐姐,小八总是这样的。估计大摇大摆地耍了威风,然后等大家伙要巴结谄媚他的时候,他就拉下冷脸,也不给人机会,忙不迭回来了。”
沈睿也不理睬,顾自吃饭,他吃饭很快,不喜欢说话。裴菀书瞥了他一眼,看到一侧他刚才扔下大氅的软榻,上面一个锦缎挎包,露出一个油纸包。
“还有任务吗?”让水菊递了过来。
沈睿放下碗筷,扯过裴菀书放在一边的帕子擦了嘴,又去漱了口才慢悠悠道,“因为受伤晚了些天,这是积压的折子,你帮我看了。回头我让人送回去。”
裴菀书不想掺和,可是想他受伤不忍拒绝,便只能帮忙。此后每日里将他带回来的公函一一处理过,他若是问就给他讲,不问就直接让解忧送回去。
水菊和解忧对沈睿满肚子意见,却也不敢发牢骚,只背地里说沈睿比他们家爷还会使唤人,而且使唤地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他才是王府的主人一样。裴菀书一笑置之,却严肃地斥责他们,让他们将小嘴闭严了,否则等着吃板子。
夜里等沈醉回来,她会笑嘻嘻地给他讲,沈醉也只是笑笑,知道她虽然不出门,可是也不轻松,更是极尽地体贴她。
转眼腊八节,皇帝敕令在圣恩寺施粥,让京城附近的寺庙全部布施腊八粥,然后皇帝皇后以及各皇子们会跟随去圣恩寺祈福上香。
五更刚到,瑞王府便已经一片繁忙,鲜衣新妆,一派喜气洋洋。
沈睿的身体好了个差不多,和永康一直在瑞王府住着,自然同去。
寒风凛冽,车马辚辚,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圣恩寺。
裴菀书微微挑了挑车帘看向东方天际,鱼肚白处,彩霞绚烂,淡金色光芒璀璨夺目,抬眼对上沈醉回头递过来的目光,笑了笑,放下锦帘靠回靠枕上。
坐在她对面的李紫竹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她的马车坏了,本来不想去,但是奶娘劝她出去散散心。沈醉和沈睿骑马,只有丫鬟婆子的马车,再就是裴菀书与韦姜。
她自不肯和韦姜同乘一车,又怕裴菀书和永康不待见她,谁知道裴菀书打发人问她何时出发之后得知马车坏了,竟然邀她同行。
裴菀书感觉到李紫竹探究的目光,近来她一直躲在院子里,既不进宫也不回娘家,自己也不好去表示什么,该示好从前也做过了,如今自己已经真的和沈醉在一起,更加没有必要,况且,她也不可能接受的吧。
“你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