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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暗网上好像有提到类似的技术,]叶雨时不禁坐直了身体,[但是克服不了发热的问题,我回头好好找找。]
屏幕里,崔巘代入到父亲的角色,十分入戏地连声安慰,“是耶耶不好,耶耶这不是来看你了吗?二郎原本想来,却打马球摔了腿,不好移动,他早念着你……”
崔清不好做戏太久,担心他不耐烦,于是渐渐止住抽泣,红着一双眼睛请父亲进厅堂入坐。
这时崔巘才想起介绍自己身边的郑氏,他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吞吞吐吐几句,崔清反倒接过话来,“这位就是郑夫人吧?”她行了个福礼,“见过夫人。”
郑氏忙回了个礼,口中说些好听话,见两人其乐融融,崔巘满意地微笑着捋了捋下巴上的一丢丢黑须。
呵,男人。崔清暗自吐槽。
几人上了台阶,因着他们要说私密话,丫头婆子们都留在屋外,墨香打起竹帘,入得厅堂,一阵檀香并冷气扑脸而来,厅堂上挂着幅吴道子画的老子出关图,老子发须皆白,骑于青牛之上,仙风道骨,栩栩如生,案上放一本卷着的书。
崔巘心里咯噔一声,扫了一眼屋内,满屋素净,榻上小案放置一白瓷瓶,瓶内插两枝桃花,青纱糊窗,除却屋角散发阵阵冷气的邢窑大盘,案上的杯子、书与团扇,并无其它玩物。
这未免太过素净了,崔巘隐有不安。
崔清随手把案上的书拿予墨香放回书房,这回,他真切地看到封皮上三个大字“道德经”,不由得敛去笑容,试探道,“十三娘,这书……”
“闲来无事,调剂看的,”崔清努力装作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说了几句诸如世事无常,长生久视的话,唬得崔巘脸色一白,真以为她下句话就说自己要出家修道而去了。
这可怎么行!十三娘才十五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出家伴随青灯黄卷一生呢?便是日后还俗,难免也坏了名声,寻不着好婆家,作为她的父亲,崔巘觉得自己有义务把十三娘拉回来,没错!聊聊红尘之事,主意一定,他便引崔清说一些近况。
这话头提起来,恨不得崔巘咽回去,什么情况!先是上香碰到尸体,而后送的雪团卷入案件,还有三郎持刀要杀三嫂……长安那么不安全的吗!他将心比心,也觉得崔清看透红尘有了出家的念头合情合理,这都是什么鬼!
连立场不同的郑氏都难免起了怜悯之心,毕竟崔清的现状实在太惨了,她这一生估计都没这几个月精彩。
更何况,养一个一心求道的少女不过多碗筷子多碗饭罢了,她看破红尘,清心寡欲,想来不会弄幺蛾子。郑氏和她其实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冲突,嫁妆她亲妈早已备好,她日后若是再嫁,准备一份添妆即可,这么想来,对于接崔清回去这件事,郑氏少了许多抵触心理。
“十三娘,”崔巘斩钉截铁般道,“你放心,我定会将你接回家。”
有他这句话,崔清多少放心了一点,总算从一心向道的少女人设中走出那么一点点,面带些微激动,“多谢耶耶。”
还好,崔巘松了口气,我家孩子还不是完全没救。
不管是崔大郎还是二郎,从小都很听话,按部就班地按照预设的人生轨迹来走,他已很久没有体会到“操心”的感觉,这体验还蛮新奇的。
又说几句家常,送走二人,崔清直接瘫在榻上,林妈妈进来,关切地问,“娘子可是累了?不妨去床上躺着?”
崔清无声地摇摇头,对直播间的观众道,“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吧?”
[可能过了?]叶雨时挠了挠头,肯定地道,[如果你父母一定要带你回去,你婆婆他们……应该拦不住的吧?!]
第40章 裁衣
送走父亲; 崔清又在书房里坐了会儿; 此时入夏; 蚊虫繁多,窗户上糊了细细密密的纱,房间里熏起驱虫的艾叶、藿香; 在屋子里头还好; 若到院子里去; 特别是树下; 哪怕挂了驱蚊的香囊,不消片刻; 准要被咬得满头包。
黄鹂提着食盒顺着走廊来到院子里; 正值傍晚; 一群细小的长脚蚊打着旋儿在斜阳里转圈,她袖子护着食盒; 快步避过去,叫着院子里打扫的丫头; “一会儿记得拿艾叶熏一熏; 蝇帚子赶走那串蚊子; 可别让它们从纱眼里钻进屋去; 若是咬着娘子; 我让你们好看。”
她说话声音脆生生的,小丫头们都答是; 黄鹂快步走上台阶; 正要掀帘子; 反被竹帘子掀了一脸,墨香门里招呼她道,“早听到你的声音,都是小丫头,你好好地说话,何苦吓她们,快进来。”
“你当这儿是家里呢,”黄鹂赶紧进门,嘴巴依旧说着,“不吓一吓,也不怕她们骑着你头上。”
她一面说,一面将食盒放在小几上,里面的吃食一样一样摆出来,只拿出了一盘子,黄鹂和墨香便都有些惊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么了?”厅堂里没动静,正在屏风后整理衣物的林妈妈绕出来,往几案上一瞅,登时也愣了。
无他,这菜式比起之前崔清吃的,要丰盛得多。
以往孝期食素,主食大多胡饼、汤饼、蒸饼之类的面食,有时食用稻米饭、胡麻饭,偶感身体不适,便用粥,菜式大多葵、韭、芹之类易得之物,非常清淡。
然而,眼前的菜虽素,但光色香便比从前高出一筹,绿的葵,白的藕,紫的茄,削得如丝般薄片,在青瓷盘上摆出一幅夏日泛舟图,青瓷原色为底衬,铺上一层白藕,上覆一线绿葵,紫色的茄子剖成一半,正是最好的小船。
一看摆盘,便知动了十足的巧心,葵用水焯过,不失原色,藕与茄早煮过一遍,食盒里一小盒蘸汁,闻着有姜蒜酱油的味道,十分浓烈。
其它三个小菜也费了心思,崔清差点以为大厨换了个人。
“难道他们是想用美食诱惑我留下来?”她忍不住在心底犯嘀咕。
[糖衣炮弹必须要抵制啊!]叶雨时顺口调笑着发一条弹幕。
崔清盘坐在坐垫上,拿起筷子,夹一筷子藕片,略尝一口,没啥味道,她端详着腾到小白瓷盘子里的蘸料,不由得皱起了眉。
她没吃几口晚膳便叫人撤下去,晚上叫林妈妈拿块点心垫垫肚子,翌日,早餐的粥如平常一样,只是多放了些蔬菜,吃完后,有丫头传话过来,说杨夫人唤她去前院。
婆母有召,崔清自然带着墨香过去看看,刚进院子,便看到四个面生的婆子候在走廊下,身上衣料合身而考究,说话举止也很守礼,不像是做粗活的。
杨夫人的大堂帘子两侧掀开,隐有笑声飘荡而出,崔清拾阶而上,一眼看到摆在厅堂内的各色衣料,三位妯娌早已到齐,正在说笑交谈,她关切地问候三嫂几句,对方只说没有大碍,崔清不再多问,坐回自己的位子。
没等多久,两名小姑子也到了,翡翠这才言道三嫂前些日子里受惊,今日府内事事多舛,夫人便开了库房,给大家做几身夏装,也好去去晦气。
因在孝期,诸人都不能穿花色鲜艳的,既是借着三嫂的名头,自然让她先选,三嫂的眼睛只往布料上一转,随手挑了一匹浅丁香色的绫布。等大嫂和二嫂挑完,崔清依模画样,选了匹藕白色的纱罗。
她们可以穿其它颜色浅的衣服,崔清可不敢,她是夫丧,重孝,万一穿错颜色,被人嘲笑指点事小,崩了人设事大。
等两个小姑都选好了,翡翠去廊下换婆子们进来量尺寸,问样式,好在她们自带花样子,崔清只要挑一个即可。
[等等,有个女人手上有茧子,]在众多感慨女人选衣服好麻烦的议论中,一条弹幕滑过,[其他人都没有。]
崔清一见这条弹幕,下意识地往婆子的手上瞧,可惜距离太远,她看不太清楚。
[做衣服的手绝对不会长茧子,]这条弹幕的主人紧接着说出他认为的可疑之处,[否则她们粗糙的双手会毁掉一匹贵重的布。]
的确,叶雨时放大图片,一个个找过去,终于在一个低头顺眼举着托盘的婆子手上,她衣服考究,发髻整齐,姿势合礼,然而她的手——特别是虎口——布满一层厚厚的茧子,这个地方的茧子,绝对不可能是拿绣针磨出来的。
崔清看到这条消息,身体一瞬间绷紧了。
“她们想干什么?”她瞥了一眼翡翠的脸色,对方看起来很正常,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一群婆子里混进一个并不属于这里的人。
[别怕,不管她来干嘛,总不会在这里对你动手,]骗子先生冒头安慰道,[这个女人的伪装技术实在太差了,你看她身体端着重重的托盘,站得笔直,普通人站军姿两分钟都摇摇欲坠了,她站了足有三分钟,一点也没变。]
[而且刚才一个丫头进来的时候,她反应极快地往旁边让了一步,]另一条弹幕接上,[这是经历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才能培养出来的本能。]
[对,她的手虽然托着托盘,但是右手手肘在三分钟内往腹部微微靠了至少五次,这是手上没有武器,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大佬们纷纷给出自己的观点,[由此可见,平常她的武器应该放在右边靠腹部的地方,这么没有安全感,她的武器肯定不在身边。]
[还有,她站得笔直,右边肩膀却比左边要低一些,对一个武者来说,不可能忽略这么明显的体态破绽,除非她右半边上身曾受过伤,很有可能是背部或者肩部。]
一条条一道道疑点清清楚楚地摆出来,崔清瞥了一眼弹幕里指出来的婆子,那婆子登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那目光如剑般锐利,见她之后才一愣,露出个应景的笑容,她心尖一颤,差点没立刻扭头回去,好不容易才挤出个端庄的微笑,眼见对方挪开视线,崔清才松了口气。
“可怕,”她安抚着自己受创的小心脏。
[不要怕,]弹幕仿佛被那小眼神挑衅了般,不约而同地鼓噪起来,[要不跟我学几招,认准要害,哪怕一块小石头都能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