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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似乎有谁念叨着想抱外甥……”长安望着天花板,陷入回忆中。
“你……”林源修甩了袖子道:“你生,你可劲儿生!最好在你爹寻着你之前,生个大胖儿子堵着他的嘴!”
说完他摔门便出去了。
秋娘躲在门外,只听到那句“生个大胖儿子……”她脸不由一红,以为是林源修在教训长安要截止,这个话题她可不好露面,忙又收回了脚,转身去了范老太太的屋里。
长安只看到秋娘的一片衣角,轻声叹了口气。
范老太太如今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这几日累到,秋娘唯恐她再犯病,林源修给她请了脉,直道休息几日便无碍,秋娘也便放了心。
眼见着年关便快到了,这是秋娘入范家的第一个大年。秋娘早早便给长安和范老太太做了棉袄,只等着年前给他们穿上,自从知道林源修的身份后,她又忙着多做一件,紧赶慢赶,总算是做好了。这几日天气严寒,她也不拘泥时间,将制好的衣裳给了众人。
林源修在飘漂泊了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着,这会见了秋娘的衣裳,乐得合不拢嘴,长安和范老太太也开心。年还没到呢,一家人倒是跟过年了似得喜庆。
长安又将那日张博兴给他的包裹交给秋娘,“张博兴说给咱们过年用的。”
秋娘一看,嘿,够大方,一给就是一百两,够他一年多的俸禄了。
若是从前的秋娘,她见着一百两决计是激动到眼睛发亮的,可如今她好歹是个地主婆啊,闷不吭声发大财的就是她了,所以这回她不过讶异了下,笑笑地回屋拿了账簿。
她上辈子好歹也是个举人娘子,认得几个字,也能做点简单的账目。这会做起来也极为顺手,将账簿给了范老太太,她便开始汇报起这几个月的经营情况。
秋娘经过几次倒腾,如今手头也近五十亩的地,除了自家留下的几亩外,其余全租给其他人耕种了,光这租地的钱,秋娘便赚了不少,若是明年的收成再好一些,她今年投下去的钱都能翻一番。
这一次,李然歪打正着托了她的福气,抢回了一条命,李家有意要谢谢他。曾老爷是个生意人,便想着给长安一些发财的机会。私下里也同他商量,要和长安合股在建州开香料店,若是赔了算他的,赚了钱,大家一起分钱。
这是个旱涝保收的生意,长安同秋娘商量了一番,二人都觉得可以。即便是投入的钱赔光了,他俩还有这几亩地傍身,饿不死。
她这么与范老太太一说,范老太太一看账目,交给秋娘的一百两银子如今全数变成了地,不过几个月罢了,动产变成了不动产,价值却翻了几倍,将来还有滚雪球的趋势,她讶异了一下,嘴里却念叨着“好,好,辛苦你了。”
这厢,对着孙媳妇治家理财的能力,算是服了。
那一百两银子,秋娘想着无功不受禄,还是要还给张博兴的,范老太太只道只是张博兴欠长安的,收了不打紧,秋娘也就安心收下了,又想着得空再买些地,等开了春,再在房里外头盖几件房,把林源修接来一块儿住,将来林源修娶亲纳妾,一家人更是和乐融融。然后再把院子扩大些,种些花花草草,扎个秋千,到了夏天,一家人在院子里坐着,可不比神仙还快活?
秋娘将这宏伟蓝图同长安都说了,长安抱着秋娘的胳膊,眼睛倍儿亮:“秋娘,咱们换张大床吧!”
秋娘看着目前两人窝着的小木床,的确妨碍了长安的正常发挥,可若是他正常发挥起来,她这条小命还要么?她白了一眼长安,只当没听到。长安便越发上了劲儿,隔个几天就提这个要求。
逼急了秋娘,秋娘索性脸一横,长安顿时萎了,坐在一旁直叹气。秋娘看他样子,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对他太狠了?
谁知道没过几天,长安竟是高高兴兴地跑进来,身后跟着好些人,打头的便是李然,见了秋娘便笑道:“你说可真巧,方才长安去镇里头寻木匠问打家具的事儿,我正巧瞧见了。这好的家具,一套打下来得一年,差点的也得小半年,得多久才能用啊!正巧,我家有套闲置的,嫂子若是不介意,就先换上用用,这可是簇新的!”
秋娘看着长安脸上的喜庆,再看李然带着一堆人都将东西送到门前来了,可不是簇新的一套红木家具?她忙说贵重不能收,李然摆了摆手,道:“嘿,客气啥,咱两家可是过命的交情。”
边说着边指挥着众人将东西往里抬,长安打头阵,又将物件好生的摆了一回,那套旧的,长安不带心疼地叫李然带走了。
秋娘愣在门口半晌,就见长安一桶水又一桶水地进屋出屋,将几件家具擦拭拾掇地干干净净。
范老太太同秋娘并肩站着,长安一咧嘴,一口白牙,“祖母,看,新家具!”
“这孩子怎么了,几个月不见,怎么这般勤快了。”范老太太疑惑道。
“谁知道呢……”秋娘心虚地答道。
等太阳下了山,长安果真早早便上了床等着,见秋娘进来,长安嘿嘿一笑,秋娘蹙了眉,便去新的衣柜里头开始翻找。
长安原本还不放在心上,等到秋娘翻了衣柜又开始翻他的书桌时,他便有些紧张,忙套了外套道:“这么晚了,你在寻什么呢?”
秋娘手一摊:“交出来!”
“交……交什么?”长安心里一咯噔。
“我问你,你去寻木匠打家具时,用什么付的定钱?”
“没找木匠呀……”长安边说边往自己的书桌靠,秋娘一眼扫过去,他顿时站定了脚,“我寻的木匠不要定钱!”
“你骗谁呢,范长安!胆子肥了哈,竟然学会藏私房钱了!钱呢?钱在哪里,交出来!”
秋娘怒目,提手便要抓长安。长安脚一缩,忙道:“别拧耳朵,别拧。”
他说着便从桌上放画卷的花瓶里掏出几两银子来,秋娘不信,又看他,他只叹自己好生命苦,又去枕头里、随身的钱袋里掏出些钱来。
秋娘定睛一看,好么,这不是长安被抓走时她给长安的钱么,他没用就算了,还都藏起来了!
36 秋娘二话不说;将长安的银子全数没收了,了了,看长安可怜巴巴的神情,又给他留了二两银子,嘴里哼唧道:“身上有银子就乱买东西;有钱;还不如买地呢!”
说完;她哼着小曲儿便上了床;长安望着空荡荡的钱袋儿;顿生了寂寞:他到底还是把钱给花出去了呀!
可是;他家娘子,怎么对囤地就这般执着?
晚上到了交公粮的时候,秋娘反倒磨蹭了;搂着长安道:“长安,咱两要个孩子吧?村里同我一般年纪的姑娘,动作快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还有若梅,她家喜娃才两岁,今儿她告诉我,她又有了……我,我也想要个孩子……”
长安自是欢喜,抵着她的脑袋便道:“那,那我可得再勤力一些……到时候你可别踢我下床!”
“你要是还是一个晚上折腾我七八遍,闹…腾地我一晚上睡不好,看我踢不踢你。”秋娘白了他一眼。
长安掰着指头颇为认真地算了算,颇为犹豫道:“若是你有了身孕,那我……那我岂不是十个月都没肉吃?那我现在不过是取些利息么,也不过分么。”
“那我也不能搏命给你去利息呀!”秋娘一脚便要踢长安,长安一把握住她的脚,又要闹腾起来。
在快要交出去的时候,长安记住了秋娘的嘱咐,特意抬高了秋娘的腰臀,让她更好地受孕。
过了没几日,长安又将家里的书收拾了,果真几日不进书房,秋娘闻起来,他直说答应了老丈人往后不去考科举了,说到便要做到。他这个性子一拗起来,秋娘怎么说他都不听,说多了,长安一梗脖子道:“咱们如今这般过日子不也很好,何必考那个劳什子的东西!”
听完了秋娘的蓝图,长安便知道,这几日秋娘一定都是不安的。她描绘那一切,不过是希望长安能踏踏实实地在安平村住下来,即便不是安平村,也是在她身边。
就像许多年一样,祖母带着他,指着那个房子跟他说:往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而今,秋娘将一切都安排好,也是想告诉他:这就是咱们的家,咱们一步步让它更好吧。
这种内心的慌乱,他太过熟悉了。
所以秋娘再说,他都不肯再考试。他只想以实际行动告诉她,只要有她,他已经很是知足。
秋娘无法,又去搬老太太当救兵,老太太闲闲地喝了杯茶道:“不考便不考,全凭他。”
嘿,这祖孙俩!
眼见着快过年,秋娘只当长安是放自己大假,这厢自己也准备过年的年货,忙得头不点地的。
等到了除夕,秋娘让额娘特意请林源修到家来一块吃个团圆饭,长安直摇头道:“他不会来的。”
秋娘疑惑,缠着长安让他说出原因来,长安无奈,只说个大概,大体就是,当年林源修同长安的娘青梅竹马,谁知道半途中杀出长安的爹,美娇娘成了亲,新郎不是却不是他。林源修便下了誓,说是此生不与范家人来往。后来长安的娘去世,临终喊了一声林源修“哥”,林源修脑子一热便接下了长安这个烫手山芋,可是他也不同长安住一起,反倒是住得远远的。
“我长得同我爹颇像。”长安说道。
“怪不得。”秋娘低声琢磨,每回林源修见了长安,都恨不得将长安塞回肚子里再造呢,原来是这缘故。
这倒是长安第一次同她说起他爹来,秋娘还要再问,老太太唤走了长安,让他去一趟林源修那,只道她老毛病犯了,这才将林源修骗了来。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守着岁,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着孙儿孙媳,同林源修对视了一眼,心里头,再说不出能比这更美的事儿了。
到了元宵节的时候,长安还特意领着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