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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欣总觉得脸上被火辣辣的盯着,却不敢抬眼,生怕与他对视,更是直接把捏成小块的金子塞给了归一,转身就拉着王铁柱上车,一刻也不敢等。
就在这时,刀疤脸车夫挡在了车前,伸手横挡住了她的去路:“没点儿眼力见的么,世子爷还没发话,你们一声不吭的就想走人,把京城当成了什么地方?”
唐欣被那道视线盯得后背发凉,免不了已经升起了脚底抹油的心思,也不管他阻拦,腰身一揉,就绕开他,把王铁柱塞进马车里,招呼崔子骁也上去。
“还会武功?!”刀疤脸有些恼怒,这声低语,刚好被齐天佑听了进去。
他成心试探这个戴着黑色面纱的男人,宽大的袖口微微一动,指尖飞快地将衣服上扯下的一片金箔弹射出去。
唐欣耳尖,捕捉到身后的杀意与破空声,心下一惊,想到齐天佑以前那些冷酷残忍的手段,本能以为他要对自己下毒手,脚步巧妙一转,一个侧身,让那片金箔擦着自己黑色的皂紗偏了过去。
齐天佑一直注意着她的步伐,袖中的手,猛地一紧。
他原本只是随手一试探……没想到,竟试出了宁安的缥缈鬼魅步!
她……为了避见他,竟然不惜用了男人嗓音?!
而且,刚才的事他也听见了些。她的人撞上了他的马车,被车夫揪着小辫子不放,麻烦缠身……她在见到他的马车时,就应该知道对面的人是谁,可她偏偏装作不相识!
明明只要揭下面纱,唤他一句夫君,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她却偏甘愿降低姿态去求他的属下通融,没了他,她似乎依然和以前一样,没有他想象中的任何感伤……
她就这么不待见他么?
唐欣感受到气息的骤然变化,在下意识用出缥缈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猛地回头,果真见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心下咯噔一声——
她能肯定,他认出她了。因为,他看她的眼神,不同了。
像是要保持最后的尊严,尽管身体的每一处都战栗着叫嚣,想要不顾一切地将她拦下,他却只是轻轻将双手负在身后,面上一派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归一一时半会揣摩不着世子的意思,只能照着刚才请示:“世子,这些人有故意损坏皇家颜面之嫌,是不是要将他们先扣押起来?”
唐欣心里打鼓。
刚才他出声制止的时候,肯定是没认出她的,但她却清楚看到了他想制止归一的重罚,心里还纳闷齐天佑怎么转了性子,难道是她先前的劝告有了结果。
他对别人不再那么冷酷不近人情,是她乐于见到的结果。但是,现在看来,估计只是一时心情好。
也对,都被册封太子,坐拥江山指日可待,能不高兴么。
现在他认出了她,却也不见得有丝毫反应,定然是因为他们之前放过的狠话,不再与她相认。
这次,他应该还在气头上,恐怕要公报私仇,重新重罚了……她得想办法绕过去。
正在唐欣胡思乱想之际,齐天佑忽然冷冷地出了声,打断了归一的请示,垂眸说道:“按照律法,明日之前,将银子送上。”
“……欸?”归一睁大了眼睛。
齐天佑却没有多说,冷冷拂袖,回身走向了马车,步子却出奇的慢。
他在等。
等她哪怕一个认他的念头。
他早就知道她身上没钱了,如若不去渭河,此时用的应该还是他那片金叶子,在明日之前,断然凑不齐一辆马车的银子。
哪怕她现在不认他,改日亲自登门来到他的府上……只要她来了,能日夜看见她,就是好的。
这些话,他不敢言明,只怕在她面前失了最后一寸傲然。听从劝告可以,但他不许自己全然退让,所以,即便因为等待而缓下了步子,他仍然没有回头。
可她似乎是铁石做的心肠,没有任何黯然神伤,让他再一次意识到,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她或许是喜欢他的,但,远不及他的那样深沉,所以,痛的人永远是他。
齐天佑一脚已经踏上了马车,掀起帘子,却仍然没等到那脱口而出的喊声。
“还不赶紧叩谢恩?”归一十分惊讶世子亲自出面管这桩小事,提醒唐欣道。
齐天佑的步子微微一滞。
他知道,她不喜欢跪人。但这时,她没亲口承认他们的关系,那便是陌路,他若是出言制止,又能用什么样的借口?
他齐天佑对待除她之外的人,向来都是冷漠得不近人情的,没有什么放人一马的说法,更不会让人废了礼节。
他心里竟然在默默期盼着,她能因此服软,让他听到那声从容不迫的“夫君”。
他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缓慢地走上车,想让她抓住最后的机会。
“……是。”
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这个字。
唐欣轻轻颔首,声音依然平静异常,他转过身准备放下车帘的时候,正能看见她轻轻捋了一下衣角的褶皱,丝毫不避讳地对着他的方向,伏低身子,缓缓向下跪去。
他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却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的意义。
齐天佑遍体冰凉,原本故作淡然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甚至,忘记放下了那锦帘,视线直直盯着那道黑影,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她这一跪,代表的是君臣之别。就算被逼到这种地步,都不认她世子妃的身份,不想要他带来的任何一丝便利!
第225章 队友的力量
隔着一层黑色的皂紗; 齐天佑看不清唐欣此刻的神情; 只知道她的动作不紧不慢,似乎下定决心要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深深的界限。
不可以……
他冰冷的手指根根握紧,攥出了血; 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因为; 此时的他,再也不能顾及他的高傲,怕他的话语泄露了他那翻江倒海的情绪。
锦帘忽然落下; 被无端的风刮得一摆; 唐欣只觉得双膝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往后踉跄了两步,没能跪下去。
除了在她身边的归一; 就连围观的人群都没人能察觉到这一异变。
归一眼神一变; 心下大骇,那样强劲的风,刚好擦过他的袖角; 加上刚才车帘一动; 很容易猜到是世子出的手。
世子……竟然不让这人跪?
齐天佑的嗓音已经恢复如初,不兴半点波澜:“再不动身; 就迟了。”
归一犹豫片刻,暗想难道世子对此人感兴趣,揣摩了片刻意思,便命人将王铁柱独自扣下; 对唐欣说道:“闯祸的马夫,我们扣下了,你们赶紧回去拿银子来赎。”
这是最公正稳妥的处理办法,不轻不重,完全按律法处置。
“多谢了。”唐欣依然低着头,没有半点出格的举动。
马车悠悠从她的身侧驶过,那层微微被风掠起的锦帘下,如若冰雪的身影,纹丝不动。
齐天佑看着她安静地站在大街边,她的的轮廓,似乎印在了脑海中,直到马车终于驶过这条狭窄的胡同,看不到她的身形为止。
到了皇宫,下车之时,他忽然唤道:“归一。”
“世子有何吩咐?”
“她方才给你的东西。”他面上淡淡,没有表情,伸出了手。
归一这才想起那人嘱咐过自己,想用那一小块金子打点关系——世子竟然听到了那些话?
他急忙搜了搜口袋,将那被捏成小块的金子递了上去。
齐天佑微微阖目,将金块握在掌心,重重一捏。
果然,金块之中,还有些空隙。想来,是她没来得及将平整的金叶子捏实,就匆匆忙忙给了归一。
归一心惊胆战,在大殿前看着世子冷伫不动,拿着那金块闭目沉思的样子,愈发觉得诡异。
那人给的小金块有什么问题不成?难道那是世子的下一个目标?
而旁边的楼阁二层,扶着栏杆的十九推了一把二十,放轻声音,嘿嘿笑着:“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什么?”二十挠了一下脑袋,十九哥说的话总是很深奥。
“每次世子手心里抓着东西闭目沉思的时候,都是要阴人的前奏!这是九哥观察许久才发现的,我以为他说着玩儿,没想到是真的。千万别外传,给大哥听见我们议论,不扒层皮才怪!”
……
眼睁睁看着王铁柱被带去了皇宫,其余几个都有些着急,唯独唐欣依然淡淡站在墙边,压了一下斗笠:“走吧。”
“大哥被抓走,我们是不是要夜探皇宫,把大哥救回来?你怎么不说话?刚才你要是和他相认,大哥什么事都没有!”老四有点急了,差点要抓起唐欣的衣袖,好在,被崔子骁拦了下来。
“你有什么资格嚷嚷?”崔子骁斜睨了他一眼,“人家认不认是人家的事儿,你怎么不说,你大哥闯下来的祸,得要我们大家背?”
老四只是一时急眼儿,冷静下来后,自知理亏,却还是想要说什么:“但……如果你愿意进宫见他,根本不用费周折大哥就能救出来!”齐天佑对她如何,他们几个都看得出来,想来他不可能不念旧情……
“他已经认出了我。”唐欣面无表情地说。
几人齐齐沉默了。
已经认出,却装作素不相识,显然是准备死磕到底。这个方法无望。
“想不到他这么狠心。”崔子骁双手环胸,冷哼一声,“要不,让本……本姑娘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谢谢,不需要。”唐欣一脸冷漠,“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我们今晚的落脚处。”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我没钱了。”老二尴尬地说道。
老三掏了掏口袋,掏出了两枚铜板:“这是存了好久的。”
老四根本没有口袋:“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壶酒。”
老五摸摸鼻子:“那个,要不你们把我的面具当了吧,不知道够不够咱们的晚餐钱……”
“你等着,我养你。”崔子骁一脸戏谑般的神情,一双桃花眼轻轻眯起,忽然如花蝴蝶般扑入了人群之中。
唐欣刚开始还有些怔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