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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的双眼,瞪得越发冷冽,风妃阅张张嘴,洋溢上难以置信的脸色,“是你安排的?”
厉王爷粲然一笑,眼底很深很沉,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恨不得抓狂,“整天看着那些宫娥们舞来舞去的,嫂子不腻烦么?本王安排的这出戏,可是煞费苦心呢。”
“你……”风妃阅竟觉得一时无言,同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我说过,你的玩笑,一点不好玩!”
疯子,她暗暗咬牙,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用力转过脑袋去。
厉王爷一把笑意潜上来,胸膛因抑制不住的笑,而微微起伏,他脸上带着正色,眸光很亮,“不知为何,本王一看见你,就想逗逗。”
这,是玩笑那么简单么?风妃阅转过去,被气得不轻,也就有了最自然的反应。她狠狠一瞪眼,面色却是无奈。
厉王爷大笑出口,她望着男子的侧脸,朦胧,迷离,就是看不透。若真是玩笑,似乎,也不过了,如若不是……
风妃阅一双秀眉,蹙得越发紧,“可那法师,已经死了。”
“哦?”厉王爷稍感意外,却并不吃惊,“这么快。”
听着他若无其事的语气,风妃阅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一口,语气懒洋洋,“厉王爷早料到了?”
他薄唇轻启,只是一笑,意味深长。
风妃阅不再搭腔,同他说话,自己说不定就被绕进去了,见她望向别处,厉王爷没有再纠缠,在边上安静的坐了会,就走了。
小皇子的病,没过几天就好了,本没有多严重,只不过,被宫内的丫鬟太监那么一说一传,且,陌辰吏没有明说,这才有人信了那法师的话,一时间,流言蜚语再度传遍了整个皇宫。
弱肉强食,一入冬,邻国就朝奉了好些贡品来,最靠近炫朝的国家,本就是丝绸之都,绫罗绸缎,色彩鲜艳,美不胜收。
宫里每个娘娘都分到一匹,风妃阅并未花心思细选,随便挑了一匹,就让玉桥拿着带回凤潋宫。
既定的份额,剩下的,就是自己挑选,施婕妤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几匹,还有几名美人凑在那挑挑拣拣。
见她过来,几人均退到一边,女子见状,笑着说道,“你们先来的,你们挑剩下了,我再拿。”
都说施婕妤脾性好,秉性醇和,几人一听,分外雀跃,兴高采烈的继续上前,桌上只有几匹,等众人都选中后,就只剩下一匹明黄色的布匹,陶心皱眉望着那锦缎,说道:“娘娘,这不适合您。”
施婕妤温和一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一匹锦缎罢了,没有的时候,不还一样么?”
陶心闻言,跟着展颜,将那布匹抱在手中,主仆二人一道回了景夜宫。
初冬之际,白雪融融,一场雪,又是连续下了三天。
凤潋宫内,两个暖炉架在西北角的位子,殿门大开,冷风悉数灌进来,直吹得那白色纱幔哗哗作响。
“皇后娘娘,施婕妤求见。”玉桥盯着寒霜走进来,鞋子上,湿漉漉的。
“让她进来吧。”风妃阅原先躺着的身子坐起来,片刻后,只见施婕妤披着斗篷,身后,还跟着陶心。
二人行礼后,女子示意她将手中的锦缎放在桌上,“娘娘,这是臣妾分到的锦缎,这样的质地和颜色,裁剪师傅说最合适给小皇子了,这不,臣妾就自己留了些,正巧碰上月美人,她也扯了些,说是要给小皇子添置两套衣裳。”
风妃阅望向那锦缎,身子动了下,“宫里的裁剪师傅手艺那么好,哪还轮得到我们献丑。”
“娘娘,”施婕妤微微一笑说道,“这自古就是宫里的规矩了,每个娘娘都要给新出生的皇子准备两套衣裳,虽然也有可能穿不到,但上辈子祖宗的老话了,说是压箱底,能将灾祸什么的,都挡在外头。”
风妃阅将信将疑,这炫朝,规矩怎么这么多。
放下布匹坐了没多久,施婕妤便起身告退,临走时,双目盯着地面,李嫣站在后面,望着她走出去的背影怔怔出神,就连风妃阅唤她都没有听见。
玉桥见她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忙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小声说道,“娘娘叫你呢。”
“啊——”她惊得回神,“奴婢在。”
风妃阅睬她一眼,将外头的几名丫鬟招呼进来,“这细活,你们哪个是精通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就是没有一个肯搭腔,没有所谓的好底子,谁敢给皇子做衣裳。
等了半天,李嫣见始终没有一人答应,她望了望那刺目的明黄色,嗫嚅开口,“娘娘,奴婢可以试试。”
风妃阅一回头,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让玉桥将那锦缎交到李嫣手中。
手上,沉甸甸的,压得她臂弯有点酸。
几日的赶工,李嫣果然手巧,两件衣裳,就连风妃阅看了都暗暗称赞,放在准备好的托盘上,先要让人送到裁剪师傅,打上哪宫娘娘的标记后,才能送回来,再送到那小皇子手中。
个中繁芜,却只能照着所谓的规矩来。
那托盘还是由李嫣端着,风妃阅同她来到茗皇贵妃的寝殿,各宫娘娘都在,就连皇帝同两宫太后亦是。
小皇子由奶娘抱着,睡得正酣,二人上前行礼,只见那张桌子上,堆满了娘娘们送来的衣裳,颜色各异,花样齐全。
两件同样是明黄色的衣衫,尤为明显,那应该是施婕妤同月美人的。
风妃阅示意李嫣将东西放在桌上,茗皇贵妃望着那做工精细的衣裳,赞不绝口道,“都说皇后娘娘生来就有一双巧手,臣妾今儿总算是见识到了。”
她微微一笑,并不将这风头揽在自己身上,“这是本宫的婢女所作,她确实,手巧得很。”
风妃阅一句话,就让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她身侧的李嫣身上,就连孤夜孑,亦是微微侧目,女子脑袋低垂,顿觉几分无力,她面红耳赤,神情埋着沮丧。
视线中,有忌恨,有不屑,亦有赞赏……
茗皇贵妃瞅着李嫣的头顶,嘴角僵一下,继而拉开,“想不到一名丫鬟,手艺这么好。”她上前,将那件衣裳摊开放在掌心中,面带喜色,“皇上,瞧这手工,您看……”她将那衣裳递到孤夜孑面前,手一收……
“啊——”一声凄厉,让围在一起的众妃嫔均是吓了一大跳,沉睡中的孩子亦惊得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两宫太后循声望过去。
茗皇贵妃双手抓着那件衣裳,手腕的地方,瑟瑟发抖,她小心翼翼将一手伸出去,虎口的地方,竟血淋淋扎着一根银针,半根,已经没入皮肉。
近在身侧的皇帝面容一沉,伸出手去,执起她的柔荑。
“啊——好疼。”茗皇贵妃惊叫连连,两宫太后亦上前来查看,“这——什么东西!”
皇帝手一松,将她扔在一边的那件衣裳捡起来,双手放在缝合精致的地方,猛一用力,就听‘哧——’一下,衣服被撕成两半,眼看着根根银针从里面滑出来,砸在地面上,叮叮作响。
风妃阅骇然,皇帝的脸色,阴沉到犹如那狂风暴雨即将袭来,将手中的衣裳一甩,他大步上前,只朝着李嫣而去。
一切,来的太过于突然,让人来不及反应,这麻烦要找上自己,想躲都躲不开。
皇帝盛怒,李嫣抬起头来,她定在原处,一个字不敢说,却只是摇着脑袋,心中的冤屈,更是无处可述说。
孤夜孑认定,然风妃阅却冷静的多,送去剪裁师傅那之前,她就细细查看过,每一个针脚,都不曾遗漏。
眼见皇帝来到二人身前,风妃阅当机立断,将李嫣一手拉到自己身后,挺身上前,“皇上息怒。”
“让开!”孤夜孑声音极冷,眸光阴寒,落在了风妃阅的脸上。
“皇上,事情断不会那么简单,”她言语犀利,目光落在那件衣衫上头,“这是从臣妾宫里送出来的,要是深究,臣妾自然难逃干系。”‘
皇帝抬眸,睬了她一眼,“皇后,这不关你的事。”
身后,李嫣听闻,双手只是害怕地绞着袖子,红唇微咬。
“皇上——”风妃阅声音提高几分,一手背在身后,抓着李嫣的手腕微微施力,让她静下几分心来,“送给小皇子的衣裳,是凤潋宫之物,又是臣妾的婢女亲手缝制,而藏在里面的银针,迟早会被发现,于情于理,臣妾认为大有不妥。”
这一招栽赃陷害,做得太假,太过于表面。或许……
对方的目的,没有这么简单。
风妃阅顾不得那么多,陌辰吏边上的林尹已经给茗皇贵妃将银针取出来,手上也同样包扎好,两宫太后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二人如何给她们一个交代。
李嫣的眼中,漾起一层水雾,她望着风妃阅挡在身前的背影,顿觉安心愧疚,“是奴婢连累了你。”她樱唇轻启,在她耳边说道。
风妃阅动容,双眼直盯着那几件面料相同的衣裳,李嫣先前裁制的,绝不可能在里面缝着银针,而裁剪师傅那,更不可能将针脚拆开了放进去,那样太过于耗时,时间上也算不上。进贡而来的锦缎,一丝一线都紧实不已,就算扎上不起眼的一针,都会留下一个小洞的败笔。
唯一的可能,便是……
风妃阅神色转冷,她如墨般的眸子滑过孤夜孑耳际,来到桌上的另两件衣衫上头。
孤叶孑凛冽的眸子,划过风妃阅耳际,落在身后那一张诚惶诚恐的小脸上。
李嫣缩着身子,她断没有想到,今日会出这样的岔子,一时间,忘了辩解,望向皇帝的眼睛也收回来,不敢抬起。
风妃阅自顾走上前,身后的李嫣一下失了挡掩,望着突然出现的那抹明黄色,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来到桌前,风妃阅小心翼翼将手落在另一件衣衫上头,手掌握着袖子,慢慢收拢,果然,那尖锐的针端微凸起,刺得自己手心有点疼。
她面不改色地将那件衣衫放回桌上,“李嫣,你过来。”
女子闻言,人愣了一下,她抬起脑袋,不期然的双眼对上身前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