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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萱萱浑身一震,抬头看向太子:艾玛,这是在关心我,给我营造良好睡眠环境?!这还是那个小变态吗?不是给谁穿了吧!
太子给她那毛骨悚然地眼神看得不悦起来,眉毛一抖:“怎么?”
邵萱萱迅速摇头,顶着擦满膏药的脸摸去罗汉床那躺着了。
太子又一次坐到了桌前,慢腾腾地翻看起书来。
邵萱萱现在已经知道他是文盲了,对这种行为就十分地不理解,完全看不懂啊同志,你装个什么相嘛!
她这么想着想着,居然真的就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近中午了,脸上的肿包褪了大半,隐约还闻到食物的香气。
邵萱萱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小桌丰盛的菜肴,然后才看到坐在桌边拿着筷子的太子!
“醒了?”他显然也看到了她,“醒了便起来洗漱,陪孤一起用膳吧。”
邵萱萱人睡饱了,精神气也好了,磨磨蹭蹭爬起来之后,多少就有点嘴欠:“原来你们这儿这么尊师重道的呀,我还什么都没教你呢,多不好意思。”
太子的筷子终于还是放了下来,眉毛皱了半天,才缓缓道:“那你过是不过来,教是不教?”
邵萱萱听着语气不对,动作立马利索起来,下床整衣服洗脸洗手漱口,乒乒乓乓一阵忙乱。
太子的表情明晃晃地就写着一个字,贱!
邵萱萱也觉得自己很贱,好言好语说不听,非得人家来狠的。
可是这个画风转变太快,她真的不适应啊。
她战战兢兢坐到凳子上,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太子竟然还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菜叶子到她碗里。
邵萱萱什么滋味都没吃出来,琢磨了半天,试探着说:“您想学哪些呀?”她会的是简体字,这里似乎都是繁体……倒不是说认不得,多少也是有点点小障碍的。
而且,她的毛笔字,写也很丑呢!
太子却似早已成竹在胸:“孤不过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又不是三岁孩童,你从旁多多指点便好。”
“您不是说国子监那边……”
“孤自有应对之法。”
邵萱萱撇撇嘴,低头扒饭。
吃完饭,等人将东西都撤走了,太子果然将自己屋内的几册旧书都拿了过来。
邵萱萱看到这些繁体竖排的东西就头大,又不敢嫌弃,磕磕碰碰地念了一面,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太子神色微动,催促道:“继续念下去。”
邵萱萱只好继续念,又念完一面,太子才叫停,拿回去仔细看了几遍,又专门挑出几个字来问意思。
邵萱萱可不是什么古文学霸级别的好孩子,完全就凭着自己的理解给说了一通,有几个字完全不认识,也照着偏旁连读音带意思瞎蒙了一遍。
至于写字的笔顺,她倒是还记得大的规律的。
先横后竖,先撇后捺,从左到右,先中间后两边……还是很好记的。
邵萱萱也不知道这规则还是现代汉语通用字笔顺规范出来之后搞的规则,管它繁体笔画多多少,能套的直接就都套进去用。
太子照着她的方法练了半天,终于还是发现了问题,立马扔了笔又来恐吓她:“你又不老实了?!”
邵萱萱哪儿敢啊,最终只好把自己学的都是简体字的情况说了那么一下。
为了让他相信,还特地默了不少简体字出来,跟书上的繁体一一对应。
太子沉默了半晌,嘀咕道:“这倒是方便不少。”
邵萱萱连忙点头:“就是的呀。”
☆、第十六回手伤
一连三天,太子几乎就没出门。
反反复复的练习和背诵没把他这个“文盲”折腾死,倒是把邵萱萱老师逼得有点反胃。
她现在看到这些长满了密密麻麻笔画,没有标点符号,竖着一排一排,还全都从右往左排版的粗糙印刷本就难受!
很多字真的不认识呀!
什么鬱鬱蒼蒼髮膚龍龜的,光看就头晕。
可她现在是老师,不但要盯着看,教会写法和读音,还得给解释意思!
“‘人皆知有用之用,莫知无用之用’,就是你要知道自己有用在什么地方,没用的地方就别在乎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啦。”
“‘大道不称,大辩不言’,这个么就是少说话多做事的意思啦——哎呀‘稱’字比划真多,我们那儿可以省略呀,对对,就是这样写,这样不就简单多了……”
……
邵萱萱倒是想认认真真教的,可却是知识储备有限,连猜带蒙能讲这么多,就已经够耗费心神的了。
教错了要挨打,可完全不会,那就更可怕了呀!
邵萱萱硬着头皮做着不称职的老师。
她实在有些想不通那些书里的穿越者们,怎么就会被那么多古体诗。像她,闭上眼睛就只知道“床前明月光”呀!
唱歌她也悄悄试过,这具身体的主人有一把好嗓子,可惜一开口唱,就还是邵萱萱那个上ktv鬼哭狼嚎的素质。
又一天过去了,看着太子用仍旧有些颤抖的手把小半本书抄完,邵萱萱不由得有些佩服他的学习能力。
才多久啊,他居然已经能磕磕碰碰地把这么多东西默写下来了。
什么叫学霸,这就是学霸呀!
光看他能一笔不漏地把繁体的“龟”字写全,就能笃定是个好学勤奋的人。
反倒是邵萱萱,那些字虽然认得不少,却没下力气背,最终也就记得那么一两句。
太子执笔的手其实已经抖动的不大明显了,笔顺也没那么天马行空了,基本规律也算是掌握了,只可惜字迹还是没能“恢复”过来。一看就是个幼稚园水平。
邵萱萱自己写得也不怎么样,当然不好意嘲笑的——即便真写得好,那也不敢啊!
太子对自己是很严格的,一次写不好两次,两次写不好三次……眼看夜都深了,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毕竟是年轻人,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好多了,出去给什么太后皇后请个安问声好,去国子监听老头子念叨背背书,也没大碍。
邵萱萱想睡觉了,哈欠连连。
太子瞥了她一眼,突然道:“去叫吴有德沏壶茶来。”
邵萱萱没办法,她是太监他是太子,太子急了,她这个当小太监的要是敢不急,那可真要把这句俗语倒过来写了。
她推开门去寻吴有德——所谓的“寻”不过是露个脸,吩咐一句就好了。
吴有德很快送了热水过来,太子一句话就把人拦在门外了,顺带先让邵萱萱把衣服扯乱了再出去接东西。
吴有德一直是很有规矩的,低着头也不敢抬一下。
倒是衣衫不整的邵萱萱,又怕又不好意思的,接了水壶立刻就把门拍上了。
太子已经把笔墨什么都收起来了,眼瞅着她拎水进来,不轻不重说了句:“放桌上吧。”
邵萱萱“哦”了一声,还没走到桌边呢,太子却一步迈前,大手直接覆握住她拎着茶壶的手,然后微微那么一倾斜,冒着滚烫热气的水直接淋在了太子的手臂上。
他惊呼出声,邵萱萱也吓傻了,扔了茶壶就要来扶他。
可这壶里还有大量的热水呀!
这么一扔,太子和她自己的脚上也中招。
吴有德他们闻声冲进来,也吓了一跳,登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邵萱萱毫无疑问地被指责成了“又蠢又笨”的混账东西,因为初犯,那就扣掉当月的俸禄以示惩戒吧。
邵萱萱惊讶地张大嘴巴,卧槽没告诉我呀,居然还给发工资的?!
等吴有德他们一出去,邵萱萱就急吼吼问了:“你还给我发钱呀?”
太子还抱着那只被过得严严实实的胳膊发呆呢,闻言就冷笑:“你说呢?”
邵萱萱刚有一点儿雀跃起来的心情瞬间的降到了谷底。
是啊,这可不是万(和谐)恶的(和谐)资(和谐)本(和谐)家,这是封建大贵族!皇权集中着呢,草菅人命都不带眨眼呢,她居然惦记起了工资!
邵萱萱垂下眼睛,想回家的心情更加强烈了。
她的视线却落在了太子那只因为“她的不小心而被烫伤”的胳膊,心里又禁不住吐槽:这一位啊,也是很拼命的主!
写不好就刻苦练习,练不好,干脆就临时把手给废了!
这下子,又能安逸地休息几天了。
☆、第十七回皇子
太子殿下又受伤了!
这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皇帝皇后皇子皇女们又是一通探望慰问。
邵萱萱跟张舜一起在角落里站着,清晰地听到那个头发都白了不少的老皇帝秦旬在那愤愤地问,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连杯茶都沏不好,居然把他的宝贝皇儿烫成这样!
邵萱萱垂着头,两腿发软,手指头都麻麻的。
张舜瞥了她一眼,很快又把目光重新聚集到了地上。
太子虚弱地笑了笑,左手拉住老皇帝的手:“父皇息怒,是儿臣自己不小心,怨不得他们。”坐在床沿的皇后哽咽了一声,心疼地捧着他的右手,絮絮叨叨道:“怎么伤成这样了,怎么伤成这样……”
邵萱萱在听到“怨不得他们”之后就悄悄松了口气,心想小变态还是有点人性的嘛,知道自己的黑锅自己背。然后,就听到老皇帝很欣慰地感慨:“太子也知道要仁厚待人了,总算是长大了。”
邵萱萱嘴角抽搐,仁厚个鬼啊!
那水他自己浇的好吗?!
皇后和皇帝走了之后,来的是三皇子秦昭——也就是那天在屏风外,满口“皇兄”的甜嘴小子。
邵萱萱也是听张舜唠叨,才知道这里的皇子,满了10岁,就该封王去往藩地了。太子是皇长子,生下没多久就被立储了,二皇子秦晰封湘王,远驻西南,三皇子秦昭却因为身体羸弱,生母王贵妃又受宠,故而迟迟不曾受封出京。
秦昭一来,哗啦啦带了一群人,内侍、宫人都有。此次不过深秋,他已经裹得像只绒线球了,远远地找了椅子坐下,乖巧地解释道:“皇兄啊,我受了风寒,就这么远远坐着,陪你说说话罢。”
太子哼唧两声,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