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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晅把杯子放回到桌上,作势就要起身。
邵萱萱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眼睛的余光却瞥到了床边。
“还是你喜欢被这么锁着,上瘾了?”秦晅的声音明显不耐烦起来,还带着浓浓的嘲讽。
邵萱萱生怕秘密被发现,硬着头皮走上前。秦晅却不急着解锁了,皮笑肉不笑地要她坐下来。
邵萱萱只得拖了椅子出来坐下。
“坐那边远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邵萱萱抿紧嘴唇,坐着没动。秦晅便把那双狭长艳丽的眼睛眯起来,慢悠悠道:“怎么,还要孤蹲下来伺候你?”
邵萱萱登时就囧然了,她脑子又没坑,可从来没敢这样想过。
但是,这锁的锁头就在脚踝附近,他不蹲下,难道……邵萱萱的视线在矮凳和椅子、桌子那徘徊,踩上去?
好像不是很雅观。
秦晅显然也意识到了,十分自然地就说:“你到榻上去吧,躺下我给你解。”
这其实是个挺合理的办法,谁也不难堪。邵萱萱却立刻就抬腿踩到了凳子上:“就这样解吧。”
秦晅面色不善地瞪着她:“怎么,床上藏了什么人?”
邵萱萱的脸刷的白了,秦晅径直站起来,就要往床边走,邵萱萱慌乱地拉住他:“不、不是,我……我觉得这样,方便些。”
秦晅这才停下脚步,手却不大规矩地落在她膝盖上,甚至沿着膝弯往下,在小腿上摩挲了两下:“怎么个方便法?”
邵萱萱脸涨得通红,手却仍旧紧抓着他胳膊,一点儿也不放松。
就连秦晅隔着裙子抚她腿上的手都不敢推开,生怕这一松手,他就要去搜那帷幕半垂的床榻。
秦晅吓唬够了人,这才抬起另一只手,安慰一样在她后颈位置轻拍了一下。
安慰家里受惊的宠物一样。
他低头来吻她,邵萱萱咬紧了牙关,却没把头偏开。
秦晅在她嘴唇上摩挲了片刻,不耐烦地抓着她下颚,硬是撬开嘴唇将舌头伸了进去。
邵萱萱从未见过这样不带一点感情的深吻,仿佛身体只是冰刃,亲近只为了刺伤对手。
不多久就咬了满口的腥血出来。
他突然腾出一只手来,挥袖将桌上的茶盘水果都扫落,一把将她抱坐到桌上,随后便来撕她束腰的带子。
邵萱萱蓦然大惊,挣扎着叫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几天前不还抱着孤不放,”秦晅动作不停,刺啦一声扯开衣带,又要来撕她亵衣,“这便跟我装起傻来了?”
邵萱萱低头一口咬在他漂亮的手背上,腿也不由自主地踢向他胸口,脚踝上的细链叮当作响。
一直到秦晅靠着体重将她彻底压制住,抽了腰带将她双手都绑在了桌脚上,床榻那边始终没有一点儿声息。
邵萱萱茫然地看着头顶上宫灯摇曳的穗子,秦晅修长的手指抚在身上,冰块一样寒冷。
但让她更加止不住颤抖的,却是另外的一件事——不应该奢望的,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这样默默忍受吗?
不过,这也并不是第一次了,秦晅早提醒过她。
但那次毕竟没有共处一室,毕竟……
秦晅的声音合着一点热气从耳畔传入:“你挑的人,也就这样罢,就这么瞧着,连声都不敢出。”
邵萱萱整个人都绷紧了,他知道,他早看出来了!
秦晅的声音更轻了,几乎要淹没在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里:“孤现在叫他出来,你猜他敢不敢出来?”
邵萱萱张口就要骂,他及时地吻住了她,将那些愤怒和控诉全部堵住、吞咽入腹。
扯在她衣襟上的手却回到他腰上,随便扯了块配饰下来,看也不看就往床榻地下掷去。
“砰!”的一声,显然击中了什么。
邵萱萱再一次剧烈的挣扎起来,眼泪无知觉地落下来,顺着脸颊流淌到乌黑的长发里。
秦晅微微推开了些,手取代嘴唇再一次捂住了她蓄满了诅咒的双唇。
“方砚。”
一共就短短的两个字,邵萱萱却觉得那音调长得几乎要让她窒息,就连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没有人从床下出来。
邵萱萱侧头盯着静静垂落的帷帐,只祈祷他已经不在,或者说干脆装死到底。
“方砚,”秦晅加重了语气,“听到了就给孤滚出来了。”
帷帐无风自动,邵萱萱朦胧的泪眼了,清晰地看到那个青灰色的人影狼狈地钻了出来,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抬头,伏地跪着。
所谓的五体投地,大约也不过如此吧。
☆、第五十九回私奔
邵萱萱第一次谈恋爱的对象,是自己的同桌。
消瘦的少年还在长身体,身高比邵萱萱还矮上几厘米,但经不住长得好,精致的五官、干净的头发,扎眼极了。
邵萱萱对长得好的人特别没有办法,借作业借文具借雨伞,但凡可以借的都借出去了。
少年明显也是家里宠在掌心的,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可以享受的福利,偶尔会带点巧克力、零食什么的小恩小慧一下。
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下课一起,节假日一起。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批评早恋后,两人都似突然惊醒,垂着脑袋郁闷了一个下午,小男生突然提议要不要逃课出去滑旱冰。
两人都是乖乖牌学生,为这一次逃课坐了半天心理准备,才终于在最后一节课打铃前逃了出来。
逃课必然就是要翻墙,而且是翻墙头上插着碎玻璃的高墙——邵萱萱率先爬了出去,小男生在过墙时划破了裤子,登时就决定不去了。
穿着破裤子逃课,这在自尊敏感的少年来看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邵萱萱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太阳猛烈的午后,自己满头大汗,站在高高的学校围墙外等待,只有没完没了的知了声反复鸣响。
那个声音说:“我不想去了,我们回去上课吧。”
难怪生物课里说,漂亮的蘑菇都是有毒的。
邵萱萱躺在冰凉的桌面上,看着始终垂着头的方砚,仿佛又一次听到了那句叫人气馁的“我不想去了”。
方砚仍旧跪着,额头被秦晅扔出的配饰砸到,流了血,滴了几滴在地毯上。
秦晅倒没有当着人面演活春宫的意思,但就像逮住了老鼠的猫,即便肚子不饿,也不会轻易就把人放走。
方砚和邵萱萱,现在就是他揪住尾巴的老鼠。
什么郎情妾意,他一句话便能把窗户纸捅破,叫他们直面生死——秦晅听过游蛇在水底下狩猎蛙类的声音,水声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充满了死亡降临的神秘。
而现在,邵萱萱那一点一点冷下去的眼神却让他在趣味盎然之余,又产生了一丝愤怒。
你对他到底抱了多大的希望,不过一个小小侍卫而已,还能翻出天去?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怎么就跟着别人跑了!
正僵持不下,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秦晅不耐烦地抬起头:“什么事?”
“殿下,前殿走水了!”
秦晅霍然起身,一把推开门,迈步就往外走,张舜也急忙跟上。
邵萱萱这才大口呼气,使劲去扯缚住双手的腰带——那些绳子绑的并不牢固,反复数次之后,就被拉开了一些缝隙。
她一边抓紧了衣襟一边坐起来,方砚仍然跪在那里,木雕泥塑一般。
邵萱萱跳下桌,细链也跟着发出巨大的声响,方砚身体震了一下,还是没什么动作……从邵萱萱那个角度看去,耳朵、脖子没一处不是红的。
这样尴尬的气氛,邵萱萱都禁不住要替他觉得羞愧。
就像她绕到学校正门重新回到教室,坐回到把脸藏在书堆后的同桌小男生身侧时——这样的难堪,偏偏无处可躲。
方砚终于还是站了起来,低着头就往外走,邵萱萱终于没能忍住,开口道:“喂,你额头流血了。”
方砚“嗯”了一声,邵萱萱便也没有话了。
她的心眼其实挺小的,再理解他的处境,也没办法圣母地再帮他包扎一下。
虽然还不算恋人,怎么说也算朋友之上了吧——直白点说,邵萱萱觉得他蛮没种的。
方砚的手已经搭在了门上,犹豫半晌,忽然折返,拔了她脑袋上的簪子来她撬脚上的镣铐。
邵萱萱吃了一惊,按住他的手道:“你干什么,他会发现的!”
方砚顿了顿,终于抬头看她:“殿下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就是他的,但……但……”
他没继续说下去,邵萱萱却被他肃然的神情刺激得不由自主缩了缩肩膀,到了嘴边的话也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能翻墙出去的少年最终在放学时拉着她去吃了一次沙冰,西瓜红和杨桃绿,满满地装了两大盘。
岁月流逝,她早已经不是一盘沙冰就能哄好的小女孩了,遇到的人,却还是……邵萱萱咬了咬嘴唇,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秦晅。
她想象不出他与人牵手恋爱的模样,只从脾性分析的话,应该不至于做这样叫人失望的事情。
至少在被卫延追杀时,也没见他真正低头屈服过。
方砚捣鼓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把锁撬开,干脆拿匕首来砍那条细链——秦晅选的东西质量确实好,这样折腾了半天,无论是锁还是链子,都丝毫没有要断的意思。
方砚干脆循着细链走到了墙角,将上面的铁环整个撬了出来,和链子一起交到邵萱萱手上:“趁着现在……我送你出去。”
邵萱萱目瞪口呆地接住这个沉甸甸的礼物,被他拉着往外走了好几步,才猛然清醒:“不、不行啊,我中了空花阳焰的毒,要定期服用解药。”
方砚就跟给人迎头打了一掌一样,连血迹流到眼睑上都忘了擦:“你说什么?”
邵萱萱没好意思再重复,她也是普通人,胆小惜命,也是……没什么种的。
方砚看了她半晌,才迟疑地问:“是什么毒?”
邵萱萱抿唇:“好像是叫空花阳焰,每三日需得服用一次解药。”
方砚显然也没听过这个毒,茫然无措地看了她一会儿,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