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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晅看起来,不像缺少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即便几次试图强迫她,也都是事出有因。开始是为了恐吓,后来是为了对付齐王,再后来……大约单纯就是为了恶心她和方砚吧。
邵萱萱瞅了瞅他淡得有些发白的嘴唇,拿不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晅等了半天没等到吻,抬脚就踹了一下她扶着的椅子。邵萱萱咬牙,踮起脚闭上眼睛狠狠地亲了上去。
那么吻落在他下巴上,只一下就迅速撤开了。
秦晅冷笑:“你哄孩子呢?”
邵萱萱只得再踮一次脚,秦晅紧闭的嘴唇凉得跟冰块一样,表情也很难看。但是等邵萱萱撤离之后,又提了再来一次的要求。
邵萱萱一连亲了三次,终于抓着椅背不动了:不是她不肯虚与委蛇,而是他压根不配合。
人可以亲一亲漂亮的石头,可是跟要这块石头舌吻,除非它小到足够含进嘴巴里。
秦晅比她高大得多,并且始终拿嫌恶的眼神看着她。
这种人要怎么含进嘴里去疼?
如果有可能,她连他的一根手指、不,连远远的一眼都不愿意看到。
邵萱萱不肯再主动之后,他才终于说出了对这次名为“献吻”实为“索吻”的活动评价:“你亲他的时候,也这样?”
要不是他战斗力实在太强,屏风后面又有个疑似空花阳焰的东西,邵萱萱真想扛起椅子往他脑袋上砸。
秦晅不是突然□□大发看上她了,不过看不得人好,揣测了下她跟方砚私底下的关系进展,跟独占欲强大的坏脾气孩子一样,要把没颗草莓都舔上点口水用于恶心和驱赶人而已。
邵萱萱毕竟是谈过几次恋爱的人,他对自己的不屑和嫌恶又表现得那么明显,自然就猜到了。
“没有,”邵萱萱真不想他误会了,太子一旦误会了别人生了气,那是一定要找补的,“你不信我也应该信他吧。”
秦晅皱眉,看了她半晌,终于答应带她去看一看那个东西。
邵萱萱跟在他后面,一面警惕,一面却有点控制不住雀跃的心跳。如果真的是,如果真的是……她没有胆小到打算一辈子过这种被人当玩物一样的生活,只要有机会,鱼死网破也要试一试。
当然了,前提是那网撕开后真能通入大海,而不是另一张渔网。
转过屏风,邵萱萱看清了那盆东西的模样,立刻就尖叫了起来。
那哪里是一盆栽培土,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蚂蚁,正上方卧着的那根白色藤条一样的东西,居然不是什么花藤,而是条长长的虫子,慢腾腾地吃着蚂蚁。
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便是它捕食蚂蚁时的声响。
那些蚂蚁也奇怪,明明花盆很矮,要爬出来轻而易举,为什么要给那条“巨婴”白白吃掉而不逃跑呢?
邵萱萱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抱着手臂往外退了退。
秦晅余光瞄到她的动作,并不引以为意,幸灾乐祸地说:“这便是空花藤了,阳焰草长在它背上,如今这藤虫快死了,阳焰草便全都枯掉了。”
他说的这样自然,邵萱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花盆。那条虫子还在吃,只是速度越来越慢。
邵萱萱猛然想起秦晅在瓷安寺里掘蚂蚁窝的事情——他那时说自己带她去“寻找空花阳焰”,居然并不是完全撒谎!
☆、第六十一回阳焰
邵萱萱想象力再丰富,也完全没想到空花藤居然是动物而不是植物——那就难怪会被叫成空花藤了,它除了身上一处处因为寄生阳焰草而出现的细碎纹路,还真不像能萌芽开花的。
空花藤,那花是假的,藤蔓也是假的。
邵萱萱围着盆看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一根活着的阳焰草,只瞄到几片干枯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叶子。
深陷在蚂蚁堆里,随着藤虫吞咽蚂蚁的动作而微微颤动。
秦晅道:“这东西娇贵的很,最是喜阴厌阳,大火一烧,直接就送掉了半条命。”前殿的火势已然控制住了,居然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却是邵萱萱所不知道的。
邵萱萱见他不怎么着急的模样,料得他身上应当是备了不少解药的,但……邵萱萱想问问这虫子到底是从哪里捉来的,又觉得不管怎么问,应当都拿不到答案的。
秦晅只一句话,便彻底打消了她追问的念头:“藤虫身上剧毒无比,我也是千辛万苦才弄到这样一条,若是死了,也只能说命该如此了。”
邵萱萱瞅着好像“消化不良”的虫子,心也悬乎了起来。
秦晅接着道:“这些寒蚁原本是我从瓷安寺带回来的,如今看来也不济大用,得再往北边去寻一寻,找找能驱散藤虫身上暑气的法子。”
这么冷的冬天还要驱散暑气,邵萱萱瞪着那条虫子,心想这可是她听过的最娇生惯养的虫子了。
她忍不住就伸手想去摸一摸它懒洋洋的身体,秦晅一把拦住:“便是这些蚂蚁,也都染上了剧毒,你不要命了?”
邵萱萱悚然一惊,想起他刚才随意捧着东西进出的样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你养着这个祖宗干嘛!还专门养在前殿附近,那得有多少人进出,生怕出不了意外呀!
秦晅懒得解释他是把藤虫养在前殿附近背阴的一棵古树树洞深处的蚁窝里的——中了毒的蚂蚁其实也跟他们一样,先被藤虫身上的剧毒困住,然后毒性再被不断生长的阳焰草弱化,如此一日捱过一日,也是生不如死的。
可现在虫子衰弱了,身上的阳焰草却都枯萎了,那毒性就有些抑制不住了。蚂蚁已经死了一片,要是再不想想办法,下一步丧命的可就是他们了。
秦晅肯大大方方让邵萱萱知道根底,也是迫于无奈——这桩事情,还真的只能跟她诉说,连萧谨容都是不知道的。
他寻了锦盒将那些蚂蚁和藤虫都弄进去,叹了口气,才同邵萱萱道:“我明日一早便向陛下请旨北巡,你得同我一道去。”
邵萱萱抿嘴,北巡啊——
这地方的气候规律跟她家乡还是很像的,越往北越冷,去北方的话……她转了一圈心思,觉得那边虽然气候恶劣,不时有战争纷争,却也不失一个好机会。
等到找到了让藤虫活命的方法,她就趁机带着虫子溜走,天大地大,难道还真的逃不掉?
这时,她蓦然瞧见一直埋头苦吃的藤虫扭了扭身体,露出腹下仅存的一点儿红艳——这也是邵萱萱第一次见到活的阳焰草,红似枫火,菌菇一样紧贴在虫子身上。
秦晅见邵萱萱眼中流露出渴望,冷笑道:“阳焰草是长在藤虫身上的,硬拔只会让毒虫疯狂反噬你,你不相信尽可以试试——况且,你就是拿到了阳焰草,知道炼制解药的法子吗?”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完完全全的有恃无恐啊!
邵萱萱确实被他的话打击了,扁了下嘴唇,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铁环和链子换了一只手。
秦晅盖上盒盖子,瞅了邵萱萱几眼,道:“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我也没有当真亏待了你吧?”
邵萱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他这人喜怒无常,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后一秒就能凶神恶煞地扑上来欺负人,比锦盒里那条空花藤虫还可怕!
似乎是为了表现诚意,秦晅没再将她锁起来,让张舜好酒好菜伺候着,方砚却完全没了踪影。
邵萱萱悄悄在晚膳的时候和张舜打听,唬得张总管一脸惨白,轻声道:“你莫要多管闲事,他的处境自然能好一些,千万不可再在殿下面前提起了。”
邵萱萱噤口,她却不知,张舜随后去了书房,直接就被秦晅拿纸镇摔破了鼻子。
张舜知道自己失言了,如今的太子殿下不比往常,荒唐事儿不做了,暴戾的脾气全用来折腾他们了。
太子请求北巡的奏折上去,很快就被皇帝召去了御书房。
北地确实纷争不断,却也并没有到需要当朝储君出马鼓舞军心的程度——而且,现在那么冷,士兵们都开始停战休养生息了。
皇帝盯着自己的儿子,把奏折扔到桌上:“晅儿,你是当真想要你小皇叔的命?”
秦晅理所当然否认了:“儿臣听闻北地匪乱不断,商道无人敢走,百姓夜不敢寐,只盼着此次北上,能替父皇分忧,社稷出力。”
“你可知那些流匪一半都是夷蛮假扮的,他们选在这样的天气来杀人越货,也是因了北地草场被大雪覆盖,为了活命想出来的法子,亡命之徒,可不怕什么皇家禁军。”
秦晅当然是知道的,答出来的话却大义凛然道皇帝都有点发怔:“父皇,您不止儿臣一个儿子,您的江山社稷,却只有一个——儿臣若是连这些为了糟蹋百姓的蛮夷野人都制不住,怕也担不起您对我寄予的厚望。”
皇帝的目光清凌凌的,看了他半晌,终于点头道:“好,朕交给你五千精兵,等你凯旋的好消息。”
秦晅欣喜谢恩,回到储宫后却气得砸了好几样东西。
这只老狐狸,前几日一直敲打他,说什么为储君者当担大任,他现在主动一提了,果然便顺水推舟要他出京。
太子储宫走水,连问都不问一声!
却不知他到底属意那个儿子,这样冷的天气也要赶他出去。
他暗暗发了一通火,很快又让张舜收拾了,找了萧谨容等人来,钻到书房商议对策去了。
邵萱萱直到这时才隐约猜到,之前的种种祸端,这时才开始真正显露目的。秦晅去往北地,一来确实是藤虫衰弱的原因,二来竟是被半逼迫的。
怪不得跟她半坦白了解药的真相,她要是在这桩事情了不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也是个隐患。
邵萱萱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这条命,抱着手炉窝在椅子里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发呆。
这么冷的天,还要北上,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到了傍晚,皇后带着大群人送了东西过来,从内外衣衫到伺候的人、便于保存的食材、锋利的兵器一样不缺,拉着儿子的手垂泪掉个不停。
秦晅只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