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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年第一个子时,万把火铳齐鸣,比听惯了的暮鼓晨钟响了不知多少遍,比春雷还叫人振聋发聩。
一些不满开始在朝野中蔓延,逐渐汇聚成一股坚定的反战派,指责这样的行为是在“穷兵黩武”。
继齐王叛变之后,又一轮小规模的清洗模模糊糊地展开了。
老皇帝从骨子里忌讳齐王盘踞北方的行为,偏偏老太后还偏听偏信,当着他的面大骂齐王不忠不孝,一有风吹草动,一旦可能危及小儿子的,仍旧想尽办法想要漏消息出去。
☆、第九十八回斗殴
第九十八回斗殴
新年之后,日子过得飞快。
宫里的日子表面上波澜不惊,私下却暗流汹涌。皇帝臣子们相互博弈,后妃们有后妃们的算计,皇子们有皇子们的计较,就连宫人和内侍们的小圈子里,也充满了明争暗斗。
邵萱萱两耳不闻窗外事,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如何提高自身实力上面。
火铳虽然杀伤力不错,但射程毕竟有点坑爹,她在军器监走得多了,很快就瞄上了另一样古代比较常见的武器——十字短弩。
工官们在她的建议下,将短弩的体积改小,又增加了填装弹药的凹槽,点射威力自然是比不上现代枪械的,射程却比火铳远得多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木仓(和谐)杆子里才能出政(和谐)权,都是义务教育阶段政治课上学的东西。
这是个肉弱强食的世界,人命如草芥,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想保护的人,需要强大的内心和实力。
感冒好了之后,她扎马步的时间明显延长了,每天早上都坚持晨跑……手握火铳,被后座力镇得手掌麻痹的时候,另一种满足感却油然而生。
这种状态有点类似于当年的高三备考,晨雾未消,脚踩在积雪上,全身的骨骼都清醒了。
只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
秦晅仍旧不愿意教她太多东西,想要飞檐走壁是绝无可能的,但较之前也算好了很多。
邵萱萱这具身体本来就有些底子,运动热身之后,学些小擒拿手啊、刁钻的攻击招式啊什么的,倒也有了些模样。
秦晅明知自己是在养虎为患,看着她满头大汗地反复练习,又开不了口去阻止。
那么娇气的一个人,如今也想变强,想活下去……
秦晅靠在床头,让张舜开了窗,看着邵萱萱一次次小跑着不远处的小径上经过,心思不知飞到了哪里。
饶是张舜这样察言观色的高手,也猜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思。
至于每天风雨无阻坚持绕着寝宫跑步锻炼的邵萱萱,他就更不懂了。
“殿下?殿下?”
他一连唤了好几声,秦晅才回神,将手里的杯子放回到茶盘上。
笼子里的鸟,到底没有天上飞的叫的悦耳动听。
张舜正要转身呢,秦晅突然问:“张舜,你看聂姑娘,长得好不好?”张舜愣了一下,立刻笑道:“聂姑娘生得仙姿佚貌,便是比那月里的嫦娥,也是不逊色的。”
秦晅嗤笑一声,挥手让他下去。
张舜出了门,正瞅见邵萱萱从假山边的小径上气喘吁吁的跑过。少女的头发被发带束着,穿着翠绿色的小袖短襦,俏丽得似一只翠鸟。
仙姿佚貌什么的是夸张了点,但也算得清丽秀美了。
张舜悄悄往门缝里望了一眼,屋里的窗户仍旧开着,寒风吹得地上的火炉都起点明火。秦晅仍旧像方才那样靠在软垫上,若有所思地瞅着窗户外面。
不用说,也猜的到他到底在看什么。
到了晚膳的时候,秦晅盯人的模样就更明显了,不止张舜有感觉,连埋头苦吃的邵萱萱都忍不住扭头回瞅他。
这么盯着自己干什么?
嫌弃我吃太多了?
邵萱萱自我反省了一下,开始实施“强身健体,刻苦上进”计划以来,胃口是好了不少,食量从原来的两小碗管饱增加到了三碗。
屋子里点心的消耗速度也比以往快得多,她在这里进出也算自如,经过桌边案旁的,随手掂那么一块的动作也不知被秦晅看到几次了。
“那个……”
她话还没出口呢,秦晅已经伸手掐在了她脸上:“你是不是胖了?”
邵萱萱愣住,张舜低头当没看到,其他宫人也纷纷偏头看窗户的看窗户,低头看地毯的看地毯。
“胖、胖了?”邵萱萱下意识回了一句,感觉到脸上的手挪开了,然后肩膀就被捏了一下,接着是胳膊,手肘……
在他的手掐到腰上的时候,邵萱萱总算回神,捏着筷子跳了起来:“胖了就胖了,你干嘛掐我呀!”
做男人这么小气,这还是太子呢!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冒牌的,这吃的也不是你家的粮食啊!
存心找碴吧!
秦晅淡定地收回手:“咋咋呼呼成什么样子,”手指头在桌子上轻敲了一下,“坐下来,好好吃饭。”
邵萱萱狐疑着把椅子拉远了一点,重新拿起筷子。
秦晅示意宫人舀了勺子豆腐到自己小碗里,尝了两口,也让她给邵萱萱舀一些。
邵萱萱来者不拒,三两口就把小碗吃空了。
秦晅便亲自动手,又给她舀了一碗。
邵萱萱看秦晅的眼神有点闪烁起来了,这么好的待遇,有什么阴谋?还是……某个已经被她彻底打入冷宫的揣测,又模糊着冒了出来。
然后就听秦晅说:“今晚不要去耳房了,就留在暖阁里歇息吧。”
邵萱萱的脸登时就拉长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原来是饱(和谐)暖思(和谐)淫(和谐)欲了!
“不用了吧,我们不都商量好了的,以后……”
“谁同你商量过这个?谁同你说以后都不—用—了?”他把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说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邵萱萱一股无名火冲上来,咬牙道:“你所谓的合作,就是这样?什么都要听你一个人的,什么都要按你的意思来?我提了那么多次报仇,你几时放在心上?总是不急,太子殿下偏偏对这种事情急得不得了?!”
秦晅的脸慢慢黑了下来,“砰”的把勺子扔回到汤碗里。
滚烫的汤汁飞溅而出,邵萱萱闭紧了嘴巴,满室寂静。
“都给孤出去。”
张舜赶紧跟宫人们使眼色,几个姑娘猫似的一溜烟出去了。
“叫你出去,聋了不成?”
张舜连忙也往外走,邵萱萱跟着也站起来,被秦晅一把拉回到椅子上:“坐下!”
邵萱萱一把挣脱:“这宫里找不着男人,还缺能给你暖床的女人?”
秦晅干脆用上了功夫,三两下就又将人按回到椅子上。邵萱萱也算学过几招小擒拿手,可在他面前,完全是不够看的。
“你以为当皇后就只挂个虚衔,便能享尽荣华了?”秦晅冷冷道,“便是当今的皇后,皇帝要去椒房宫过夜,你道她躲得了?”
邵萱萱瞪着他:“你现在还不是皇帝呢,齐王还没死,就先做起皇帝梦来了?”秦晅几乎要抬手打她,忍了又忍,一脚将桌子踹翻。
“又不是没睡过,如今知道给他守节,那也太晚了。”
邵萱萱抬手就往他脸上招呼,秦晅偏头躲开,邵萱萱另一只手已经拔了头上的簪子下来,下狠力往下他嘴上扎去。
秦晅反手握住她手腕,只微微一拧,“喀拉”一声,左手手腕脱臼,簪子也从她手上滑脱。
邵萱萱还不死心,右手跟泥鳅似的从他手掌中滑脱,又去拔他头上固定发冠的玉簪。
秦晅意外的“咦”了一声,“进步不小,倒是我小瞧你了。”说着,将她右手也重新捉住了。
邵萱萱以为他又要将她手打脱臼,下意识闭了下眼睛,那模样,活脱脱被踩住了尾巴的猫。
秦晅已经开始用劲的手指登时就顿住了,骂道:“比外面那些阉货还怂,”将她两手交到一只手箍住,薅住头发逼得她把脸抬起来,“我若是你,说什么也不能在这时候闭上眼睛,断掉两只手,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邵萱萱咽了下口水,没接腔,秦晅满意地松开手。
“你以为谁都是你?疯子!”邵萱萱抱怨着冲他抬起脱臼的那只手,另一只手顺势搭在他肩膀上,“快帮我把骨头接回去啦。”
秦晅“哼”了一声,对她这种勇不过三秒,认怂最快的性格,他到底还是有点瞧不起的。
“手伸过来我瞧瞧。”他才要去碰她脱臼的手腕,邵萱萱却猛地抓紧他肩膀,曲膝重重撞向他胯间。
两人离得又近,这一下撞得又凶又狠,秦晅立时弯腰,冷汗都飚出来了。
邵萱萱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被地上散乱的凳子和碗碟绊倒,硬着脖子道:“鱼、鱼死网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这种方式的偷袭她已然不是第一次得手了,胆子也大了许多,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之后,便冷眼瞧着他在那痛得发抖。
伤人便要伤在最不耐疼的地方,杀人就得毁尸灭迹,她自我鼓励似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秦晅饭前换下了外袍,屋内又暖和,身上的衣服其实还挺单薄的,这样弯着腰,几乎能看到背上蝴蝶骨的线条。
纤瘦,柔韧,连颤抖的频率都像极了某种蝶类振动翅膀的模样。
但这也不过是表象罢了,翅膀上每一片鳞片都是剧毒的,只要给他飞翔的自由,光是煽动起风就足够伤害他人了。
☆、第九十九回醋味
邵萱萱摸了摸包扎好的手腕,脱臼造成的疼痛其实还在,包扎一下也不过是让自己心理上好过一点儿而已。
没伤到骨头,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倒是秦晅,独自进去内室之后就一直没出来,想必是气得不轻。
张舜进去后只一小会儿,也垂头丧气地端着盘子出来了,见邵萱萱往他这边看来,劝道:“聂姑娘,您就去跟殿下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哪里就要闹成这样了?”
邵萱萱瞥了瞥嘴,张舜这语气,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吴有德,连声线都像得不了。环境的影响真是巨大,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