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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仍要我吗?」晓龙拉开笑靥柔声询问。
与面对凛谦时不同,因为他不爱他,所以并不紧张,畏惧,若俞彰拒绝大不了他回岳王爷去,甚至回戏班里当个龙套。
俞彰没说话,他仅是跨前一步执起晓龙的略微冷冰的手,合在双手间握暖。
「你当真不悔?」
晓龙依然笑着,除了笑他不知该做何表情。
「即便悔,我也不放你走。」
紧紧地,相交以来一直以扎相待的人拥抱住他,不放。
「真的要我?」依偎温暖怀中,晓龙带着一点忧惧再问了次。
「我曾经说过,即便得跟凛谦翻脸我也要你。」俞彰慎重地说道,温柔地吻上怀中人发际。
他却没看到晓龙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凛谦才不会为一个不爱的人生气,即使恼怒亦仅是因为他生而为奴竟敢反抗主人。
悲哀的是,他竟清楚意识到这点。
俞彰虽已有职但仍住在陆王府内,像晓龙这么个从岳王府私逃出来的奴婢断不可能安置陆王府中,晓龙又是忽然出现,一时片刻觅不得合适处所供他居住,只得将他安置到客栈内。
京里客栈虽多但房间干净,地点隐密、掌柜口风紧的好去处并不多,俞彰迅速从中拣选一间安排晓龙住进去,随行还有几个信得过的仆从。
俞彰没有神通广大到随随便便丢下所有事的程度,该做的事他仍然得做,预先安排好的行程亦无法推掉,将晓龙安顿好他旋即依预定进宫面圣。
入夜,晓龙在客栈里刚吃过晚膳,正坐在床上发呆等候睡意降临,一群士兵却闯进客栈中……
看着他们的到来他不知该做何反应,了然,欣喜或恐惧。
为首的侍卫识得晓龙,略一照面确认后旋即命人将晓龙架走。
他是卖进岳王府的奴隶,若岳王爷要他的命他不该逃离的权力。
二更天,无星无月的深夜里,他跪在灯火通明的王爷府内,低垂着头,不去看怒火正盛的凛谦。
他恼。
晓龙愉快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愤怒,为他而愤怒,而非将他当成暖床的工具、替身,纵使他是为个奴隶胆敢逃跑而怒。
「你有什么非离开不可的理由吗?」咬着牙,总是温文冷淡的声音极力维持平静。
晓龙没响应,缓缓抬起眸望着他最爱的面庞,脸上浮起悲哀笑靥,如果他说是因为他不爱他呢?尊贵的亲王会有所响应吗,或是一脚踢开他。
他的笑似乎使得岳王爷更加恼怒,抓着扶手的指尖亦发用力,有捏碎木头的可能。愤懑里,凛谦续道:「斩杀一个私逃奴仆的权利我还有,你不怕吗?」
晓龙坚然摇头。
他已经知道世上最可怕的事是什么,比亲爹想杀他更疼痛的事所爱的人不爱他。
「俞彰倒待你好。」凛谦冷笑。
「他是好人。」晓龙不卑不亢地响应道。
俞彰是好人,他却不爱他。
「想跟我斗好人没有用。」凛谦而平静下来,宣告事实。
这次跪于地上的人没有响应,仅是直勾勾地望着凛谦。
「不怕我杀了他?这点能耐我还有。」
晓龙仍旧没有应声,岳王爷并不需要他的声音。
「是啊,我不会,没必要为个暖床的工具毁掉兄弟感情。」凛谦自言自语道。
晓龙默默望着端丽容颜,读到喜欢的脸上有几分戚伤。凛谦是想起了谁?令他恋恋不能忘的那个人吗?或是太子华盛……
沉默缓缓行进,跪着的腿竟不觉得疼,快要结冰的呼吸亦不能使他难受,眸里心底所有感觉里只有最爱的面庞,多看一刻亦好。
下雪了今冬初雪静静覆盖大地,覆住所有悲伤,却落不进岳王爷檐下,掩不去晓龙的伤楚。
「我给你两条路走。」
好久好久之后,凛谦终于再度启齿,低沉声调恍若阎王宣判。
「一、留下来,我过往不咎,但今后不可再出府。二、你若真有本事别投靠俞彰,看你要到天涯海角都可以,我也不是狠心人,给你半个时辰回屋取东西,拿走多少都算你的。」
声音方歇,晓龙已重重磕上三个响头。
「谢王爷多年来照顾,府里王爷的东西晓龙受之有愧,还请王爷留着。」
他困难但不靠任何人扶持地爬站起来,拖着酸疼双腿往外走。
身后,盛怒中的凛谦捏碎扶手,他原以为晓龙会留的,这世上敢反驳他的人没有几个,晓龙不该包含在内。
走入寒冬里,酸疼的腿开始出现疼痛,但他无悔。
不要凛谦任何东西,但腰间的翡翠他怎么样都舍不下,那是他爱的人亲手替他系上的,他的甜蜜,他稀少寡见的甜蜜。
雪无声降落覆盖住一切,直到此时晓龙才知道原来雪掩饰不了伤心。
似乎每个唱戏人此刻都该吟几句,但他什么戏词都想不出来,脑里一片空白,唯一的意识仅是往前走……和握住他的幸福,绿如霉点的幸福。
没有御寒衣物、没有银两、没有工作,没有住所……晓龙最后只得投靠大师兄,深夜里敲开门,他站在雪地里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大师兄已红了跟。
晓龙不知道,但傍晚岳王爷的人马曾到过戏班,在京里讨生活有许多困难,何况师兄并非一个人,他有戏班要养,有妻小得顾,千求万求才讨来的美妻肚里尚有第三个孩子。
他未及开口,向来照顾他的师兄先行跪下,重重磕个响头。
「晓龙,师兄对不住你,我就算自个儿家人不要命,也得替班子里所有人着想,师兄对不起你。」
雪地中的人苦笑了下,有些话不需要说他也懂。没弯身扶起师兄,因他的腿已痛到经不起任何多余动作,仅能转身走开当作从未出现过。
「晓龙!」
大师兄却连爬带滚追前几步抓住晓龙肩头。
他停顿步伐,回头对大师兄一笑。
笑是他唯一想得到的表情,大师兄有大师兄的生活他本不该再打扰,况且他并非无处可去,岳王府里的锦衣玉食是他自个儿推却的,他该自行负责。
「外头雪大你还是进来避避吧,过个晚上不要紧。」大师兄急切地说,在第一团白烟形成时已将所有话语吐出,快得像是再迟滞点儿他就要反悔了。
面对这个始终没有保护好的师弟,大师兄一直心存欠疚,何况总是逆来顾受的晓龙也待不下岳王府,他不认为是晓龙的错。
晓龙出声前瞥向数尺外倚门伫立的嫂子,她正以担忧眼神望着丈夫,瞧见她隆起的肚子,再想想屋里犹有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他都没法说要进门。
「大师兄,不了,你放心我有地方可去。」他维持笑容试图使师兄安心。他肯追上来,对晓龙来说已经足够。
「你……」大师兄正想开口说他哪有地方可去,方启齿立刻察觉讲错话,旋即闭口,却闭不上晓龙苦涩表情。
「我走了,谢谢你多年来的照顾。」晓龙依旧是那抹笑,有礼致谢后走进初雪里。
雪仍在下,一年最冷的时候便是下雪和融雪时,任何人都了解的,这么冷的天连大师兄都不敢收留他,怕是全京里的人都没敢收留他。
没有厚重冬衣,没有银两,没有居所,他竟要在这雪里活活冻死。
人,是种生存本能很强的动物,当死亡迫在眼前往往什么都能拋弃,何况晓龙仅是只平平凡凡的雏儿。
他还有一块翡翠系在腰间,纵使心里不愿意典当,肚子却不听话地饿了,身子更抖如秋风残叶。
他需要衣物,需要热食,需要银两……甜蜜回忆是有钱人的权利,而他穷得连自个儿都卖过。
深深黑夜里,晓龙听说过某处有间典铺仍开着,方便深夜里的赌客、寻芳客变换现银,或许典当后能收容他蹲在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