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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后面两字硬着头皮写完,她再也忍不住这暧昧的姿势了,手肘一屈,终于从那怀抱中挣脱了开来。
“我,我自己试试。”
百里卿言挑了挑眉,却是悄悄伸手扯下了那毛毡上写有自己名字的纸,一扬手,便铺了一张崭新的纸。
这幅写有“百里卿言”的字有特殊意义,他定要好好收着,可不能让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混进来……
由于这厮的动作极快,动静又小,因此目不视物的莫凉完全被蒙在鼓里,还一边摸着镇纸,一边仰头问道,“方才那四个字在哪里?”
百里卿言丝毫不心虚的将那方镇纸随意摆了个位置,一本正经的沉声道,“就在这。”
莫凉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扭头便在镇纸的旁边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莫凉。”
顿了顿,思及身后还杵了尊大佛,她一撩衣袖,又俯身趴在了案几上,在“莫凉”与镇纸中间的位置又颤颤巍巍的画了一颗心。
“……”
握笔转身,她扬唇一笑。
“……”
自作自受的年轻盟主握着手中孤孤单单的“百里卿言”,脸蓦地黑了下来,眸色冷沉,死死盯着纸上那颗爱心和“莫凉”,只恨不得将它与自己手中这张纸拼在一起……
“笃笃。”
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穗儿清亮的嗓音响起,“姑娘!平大夫送药来了~”
第83章 |4。23发表|
一听到“平大夫”三字,莫凉仿佛觉得舌尖都萦绕着丝丝苦涩……
“请进。”然而为了能早日治好眼疾,她还是苦哈哈的扬声朝门外吩咐道。
这平大夫便是百里卿言从众多名医中挑选出的,自那日诊过脉后,落玉轩便又住进了两人,一个自然就是平大夫,而另一个叫吟鸾的小丫鬟则是百里卿言派来给平大夫帮忙的。
“吱呀——”
听着那蹒跚的脚步声,莫凉连忙扶着案几绕了出去,还未靠近,便已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只是粗粗一闻,口中竟已开始泛起苦水来……
“这药……怎么闻上去比昨日又苦了些?”
皱着脸,她缓缓接过药碗,但那迟缓的动作却已经昭示了心中的万般抗拒。
平大夫佝偻着腰微微垂头,嗓音依旧嘶哑,“少夫人,良药苦口。”
听见“少夫人”三字,百里卿言的面色稍霁,也放下了手中那以及被揉皱的宣纸,从案几后绕了出来,却是将那药碗从莫凉手中夺了过来。
莫凉一愣,不明所以的转过身,“怎么了?”
倒是平大夫眸色一动,头垂得更低了些。
百里卿言扣着碗沿,微微凑近了些,冷淡净冽的面容在升腾起的热气中氤氲,染上了一层温和的光华,眉宇间头一次透着些认真。
半晌,他缓缓放下药碗,侧头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灰衣老者,眸色淡淡,线条完美的薄唇一开一合,字字清晰的吐出,“夏枯草,密蒙花,杭菊,柴胡,生地黄,还有蝉衣。”
平大夫哑着嗓子答道,“是。”
闻言,莫凉惊讶的瞪了瞪眼,伸手扯了扯手边的衣袖,“这你都知道?”
百里卿言转过头,目光在触到女子“钦佩”的眼神时柔和了不少,嗓音也渐渐回温,“当然。”
再次扫了一眼那灰衣老者,他挑了挑眉,“这药方的确明目,你且先下去吧。”
平大夫低低的应了一声,便缓步退了出去。
百里卿言又低着头看了看那碗褐色难闻的药汤,黑眸微敛。他虽不知黄泉奈何散最终究竟要如何解,但却知道,这仅仅明目的法子绝对无法解毒,至于眼疾……
他就完全不在意了。
若是可治,便治。若是治不好,多一个人住在落玉轩,让阿凉总有一个指盼,也很好。
最初他也不是很信任这位平大夫,所以才会将吟鸾派去以“帮忙”之名行“监视”之实。几日观察下来,再加上今日的亲自判断,最终,他还是对此人的医术信了七八分。
庸医又如何,此刻他要的,便是医术不精。
“你竟还懂医术?”
被莫凉的疑问拉回心神,百里卿言勾了勾唇,“恩。”
仅仅是一个音节,却也带着明晃晃的得意。
莫凉默默的闭上了嘴,心里未婚夫的形象又暗戳戳的伟岸了不少,好优秀好优秀……
然而转念一想,她就察觉到了些不对劲,蹙眉问道,“你既能说出平大夫的药方,自然在医术上和他相差无几,那又何必再特意请他为我诊治?”
“……”
百里卿言一时哑然,无言以对,果断冷下脸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让那苦涩的气味直扑女子的鼻端,“药快凉了。”
“咳咳——”莫凉被熏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登时将方才的质问抛到脑后,连忙朝后退了退,她忍不住哀嚎,“你不是会医术吗?有没有什么法子把这药味减淡些?”
冲淡药味?
百里卿言挑眉,眸色微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坏主意,面无表情的将人拉了回来,“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你愿不愿试?”
莫凉正捂着口鼻,艰难抵御着那难闻的药味,闻言,便是忙不迭的点头,全然没发觉那清冷嗓音中憋着的坏……
遮着下半边脸的手骤然被扯了开来,下颚一紧,她迫不得已的半仰起头,随即,一温软的东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上了她的唇瓣独占呆萌攻。
“唔……”
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什么,唇齿就蓦地被那灵巧的舌尖撬了开来……
唇舌交缠间,那苦涩的药汁瞬间涌进牙关,径直袭上她的味蕾。
蹙眉将那一大口浓郁的药汁咽入喉中,唇上的温凉也自觉地撤离,那清寒的嗓音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在耳边响起,“如何?”
莫凉眼眶含泪,根本也无暇再找面前这登徒子算账,捂着嘴就开始原地边打转边跺脚,“……糖!糖!”
转了半晌脑回路才接上的她,连忙从衣袖中掏出一盒蜜饯,手忙脚乱的就拈了两颗出来,一把塞进嘴里……
舌根愈发扩散的苦意终于止住,且被那丝丝甜腻迅速中和,莫凉紧蹙的眉尖终于舒展开来。
“……”百里卿言抿了抿唇上残存的药渍,瞥了一眼抢戏的蜜饯,再瞧着莫凉如释重负的表情,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不就是一盒普通的蜜饯,怎么可能比他的吻更起作用?
一把夺过那精致小巧的罐子,他细细的看了一眼,却见那蜜饯的颜色似乎有些诡异……
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他微微蹙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却始终找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许抢!”还未细想,莫凉便抬手将那蜜饯抢了回去,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似的将那罐子收进了衣袖中,“这是平大夫特意为我配的蜜饯。”
“……”
被如此一打岔,百里卿言便也没再将注意力放在那蜜饯之上,只不甘心的撇嘴提醒,“怎么说方才也算共苦了,阿凉现在可要与我同甘?”
同你妹的甘!!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莫凉又暗戳戳的将袖中小罐收的严实了些。
就不给蜜饯!
正这样想着,腰上却是一紧,那薄唇竟又覆了上来。
“……唔。”
事实证明,人家要的根本不是蜜饯=_=
——
落玉轩院中。
“平大夫”将双手拢在衣袖中,步履缓慢的朝厢房走去,迎面碰上了正捧着一精致小罐的吟鸾。
“平大夫!您要我做的蜜饯都在这儿了,要给少夫人送去么?”
“咳咳……”他轻咳了几声,伸出手,衣袖微微滑落,露出那干裂而粗糙的手臂,宛如枯树皮一般,“少夫人那里还未用完,这些便先放在老朽身边。”
“哎,好。”
吟鸾将那盛满蜜饯的罐子放入“平大夫”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唇畔露出的细微笑意。
每日的汤药其实大可不必那么苦,但他却刻意做了手脚,让那苦味更甚,为的不过是这些蜜饯。
汤药的确只能明目,但加上这特制的蜜饯,便有了解毒的可能。
这些年,她虽未曾真正找出黄泉奈何散的配方,但若论起如何解此毒,怕是没人比她更有经验……
阿钦,论医术,你还未到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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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百里卿言也变得愈发忙碌起来,每日到落玉轩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了,据说,是因为云水山庄近些时日一直在迎接一拨又一拨的宾客。
当然,那些宾客的名号,莫凉基本是一个都没听过。
所以,当三个丫头聚在一堆,今日谈论什么青峰派掌门,明日八卦一下陆家小少爷和叶家大小姐如何破镜重圆的时候,莫凉只能孤独的坐在桃花树下,拄着脑袋静静的听热闹罢了。
不过,所幸还有一人陪着她。
“少夫人,喝药了。”
莫凉无力反抗,听话的接过药碗,顿了顿,却还是提醒道,“平大夫,我还未嫁入云水山庄,你还是唤我姑娘吧……”
少夫人什么的,听着还是有一咩咩别扭啊。
佝偻的身影微僵,“……姑娘。”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依旧是嘶哑到听了就会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但落在莫凉耳中却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面上掠过一丝狐疑,耳畔却仿佛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在温婉地对她说,“姑娘,阿钦还小,你就别怪他了。”
脑子里有一道灵光转瞬即逝,快得她完全抓不住。
又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毫无所获后,莫凉还是自暴自弃的端起药碗,一咬牙,将那已经让她苦到麻木的汤药猛地灌了进去。
和往常一样,喝完药后,她又吞了两颗蜜饯,这才舒坦了。
不远处,穗儿正和吟鸾交流着情报,声音虽低,但莫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