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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院子都笼罩上一层浓浓的悲伤,就连鸟鸣和树叶的声音都仿佛带着伤感。
宋勉又检查了药罐里的药渣也确实有甘草和甘遂。
在蒋昊和蒋家人眼里事情便已经真相大白了,蒋进是峻王妃景绣害死的。
宋勉见大家都忙着悲伤也没有要人独自走出了房间,一边往院门走一边探究地看着唯一站着也唯一没有悲伤之色的少年,方子是濬王妃开的,眼前的少年是濬王府的人,濬王府要针对蒋家?
他觉得蒋进的死有蹊跷,他曾经亲眼见识过濬王妃的医术,她如果想害死一个人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用这么浅显而又容易被识破的法子,实在是有些奇怪,除去最后一味的甘遂,方子绝对是良方,甘遂就像是画蛇添足刻意加上去的一样。
事情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不过也不是他该管的事情。摇摇头,将脑中的胡思乱想都挥去,看到院门口不远处的大树,想到刚才看到一块白色衣角他四处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才抬脚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一处院墙上,两道娇小的身影看着他提着笨重的药箱仰着头围着树转的样子不禁失笑。
景绣笑问道:“这个宋勉似乎并不是个普通的御医?”
青霜点头,“他是宋侍郎的小儿子,母亲是皇后娘娘的表妹。”
景绣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世家子弟,身上挡不住的贵气便说的通了。年纪轻轻便成御医很难得,更难得的是他这样的身份愿意吃苦学医,他本可以接受家里的安排在朝堂上施展才干,步步高升享受权利带给他的快感,御医说好听点儿是个官,不好听点儿只不过是个伺候人的职务,他选择了这一行应该是真的喜爱吧。
蒋进的丧事一过蒋昊便一纸状书直接将景绣告到了刑部,短短时间内消息不胫而走,濬王妃毒害蒋进的消息经过口口相传,宫里宫外、高门大户到平头百姓人人皆知,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人谈论这件事。
皇宫御书房,司马明朗听了李德庸的话,漫不经心的笑道:“蒋进本就是将死之人,他的命不值钱,最多也就能坏坏景绣的名声,不过这样也不错了,人言可畏,当人人都知道濬王妃是个毒死人的庸医,心狠手辣残忍恶毒的时候,朕就不信景绣能不在乎?”
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才十六岁,因为惊天的美貌、天灵的徒弟、西临的公主以及濬王妃这几重身份她收到的目光一直都是艳羡的尊敬的,现在忽然被所有人憎恶讨厌,肯定会受不了的。
李德庸与他想的一样,点头道:“皇上说的是,依奴才对濬王妃的了解,她心气高,并不是个能忍气吞声沉得住气的人,人一旦沉不住气便容易冲动,脾气也会变得暴躁,时间久了身边的人自然也受影响。”
“但愿吧……”司马明朗叹了口气,对他后面的话并不抱乐观态度。濬儿面上看着冷,但是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是个死心眼的,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样他只怕都不会改变初心。
他说:“其实他喜欢谁朕并不关心,景绣聪慧貌美,他喜欢也无可厚非,娶回来也没什么,朕也希望他身边有他自己喜欢的女子。只是……景绣不能是他的正妃更不能是他唯一的女人,朕不允许朕的孙子身上流着其他国家人的血液!”
李德庸静静地听着,眉头微微皱着,听皇上这话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要景绣的命……
他小心翼翼的道:“奴才在西临的时候听说濬王妃曾在西临的百花宴上拔得了头筹成为当年的‘百花仙子’……”
司马明朗抬眼看着他,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件事,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李德庸继续道:“按照往年的惯例拔得头筹的人可以向崇明帝提一个要求,濬王妃便向崇明帝索要了圣颜果。”
司马明朗疑惑地反问道:“圣颜果?”
李德庸知道已经成功挑起了他的兴趣,便不敢再卖关子,说道:“这圣颜果能让女子容颜焕发重返年轻,更对容颜有损的人有奇效,濬王妃得了这果子便进了濬王府。”
“你是说她很有可能治好了濬儿的脸?”司马明朗目光忽的锐利。
李德庸扯着嘴角笑道:“奴才也只是猜测。”
司马明朗沉默了半晌,问道:“她会不会不仅治好濬儿的脸还恢复了濬儿的记忆?”濬儿不是个随便对女子动心的男子,现在想想有没有可能其实早在西临的时候濬儿就已经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当年祥云寺中的一切所以才会轻易对景绣动心?
李德庸垂首道:“奴才不敢妄言!”
司马明朗挥挥手让他出去了,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着。
李德庸刚出御书房就看到瑞安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一杯茶水,正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真是端庄优雅。
看到他出来,瑞安端着托盘上前笑道:“李公公,我来给皇上送些吃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李德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自从她被封为婕妤以来还是第一次亲自来见皇上,他听说她这些日子不好过,天天要到皇后那里立规矩,上到嫔妃下到宫女太监人人对她冷言冷语,作为西临曾经高高在上的郡主她能忍受如今这一切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她和皇上被设计的那天他刚好不在,不然她现在恐怕已经是濬王侧妃了,当初他在西临的时候便对景绣承诺过等她来了东旗一定送她一份新婚礼物,这份礼物便是让瑞安成为她的好姐妹,可惜啊,竟然没送出去。
这么说来他到现在都欠着景绣呢,这种欠别人东西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呢!
“李公公?”见他盯着自己看,瑞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轻声的唤道。
李德庸回过神来,笑问道:“安婕妤在宫里住的可还习惯?”
瑞安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时间久了自然会习惯的,多谢李公公关心了!”
李德庸不以为然的笑道:“难道安婕妤打算一直这么逆来顺受下去?”
“公公以为我有反抗的能力吗?”瑞安嘴角的笑容越发苦涩。
这话听着似乎十分的认命,虽然不满现状却是十分清楚自己无力去改变,语气里充满无奈和心酸。
李德庸忽然靠近她,压低声音,语带深意的说道:“在这宫里想要改变命运说难也难,可说容易也容易,一切都是看皇上的意思而已。”在瑞安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对着御书房的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瑞安的心“砰砰”地跳动着,耳朵也不由自主的红了,她是个聪明人,李德庸的话她自然明白,其实不用他说她也明白如今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只是……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要她低下头卑微的用身体去讨好一个年龄比她父王还大的男子,并且还是她爱的男子的伯父,她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
可是……难道她真的要一直过着这种被人欺凌的日子吗?
不,不要!
她是皇室中人她自小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皇伯伯不是个重欲的人临幸的妃子不过那么几个,大部分嫔妃都在独守空闺,常年等不来皇伯伯连打扮的心思都没有了,就那么容颜老去如一个活死人一样生活着,她才不要过那要的日子!
她的目光渐渐坚定下来,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第26章:印章已毁
皇后宫。
孙后端详着手上的护甲,已经五十的人一双手却葱白柔嫩的像是少女般,显然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她的下首两边分别坐着司马峻嵘和朝阳,一个脸上洋溢着挡不住的笑意为自己成功了一半的计划而自鸣得意,一个脸上布满忧愁坐立难安。
“儿臣知道这么一点小事根本不能把景绣怎么样,不过就是让她尝尝人言唾弃的滋味而已,给她添添堵,她不好受三弟也会跟着不好受。”司马峻嵘笑道。
孙后点头,“这件事太子做的很好,你父皇应该也很满意,不过千万不能让濬王和濬王妃抓住把柄。”
“母后放心!”司马峻嵘点头,十分自信的道:“办事的人手脚很干净,绝不会留下任何破绽的,蒋进就是景绣害死的,证据确凿景绣无从辩驳。”
孙后点头,不置可否,心里却不以为然,她对景绣了解不多,只是觉得按照司马濬的性格不可能让景绣吃这个亏。
朝阳看着司马峻嵘冷笑道:“那可不一定,皇兄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你和三哥斗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得意洋洋自以为赢了三哥可到最后呢?”还不是输的一塌糊涂!
“你!”提起过往,司马峻嵘一阵面红耳赤,也有些气急败坏,意识到皇后在场又不敢和朝阳对着干,便只能压抑着怒火,眼珠一转,意味不明的笑道:“朝阳,皇兄知道你心疼景绣,可她和你不一样,她已经和三弟成亲了是名副其实的濬王妃了,你再怎么想着她,她的心里可半点也没有你,你这是何苦呢?”
他话里的深意朝阳怎么会不明白,她一边因为被他戳到痛处而难过,一边又担心他的话会引起孙后的怀疑,小心翼翼的看向孙后,恰好碰上孙后看过来的视线,眼神是她看不懂的幽深和复杂,心里一跳,她一直都不能确定孙后是否知道她喜欢女子,她深知孙后是一个十分注重礼教十分看重规矩一个十分循规蹈矩的人,一定不会容忍自己是个喜欢女子的怪物。
此刻看着孙后如此幽深复杂的眼神,她觉得母后可能早就已经怀疑了,司马峻嵘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更加深了母后的怀疑……
她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消孙后的怀疑,但紧张的同时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女子她便一直受着煎熬,一方面不希望被人发现这一点一边又希望让所有人都知道,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很可耻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无可指摘……在这样种种矛盾的心理之下她已经快疯了。
她最怕最敬最爱的人便是母后,所以她也最在乎母后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