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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年看清屏幕上的电视剧,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主演居然是李泰河。张雅芳女士走位风骚; 闷声干大事; 完全没察觉自己在摸老虎尾巴。
张嘉年简直想摇醒自己的母亲:你知不知道坐在你旁边择菜的人是谁!
楚总却没勃然大怒,反而津津有味地跟张雅芳女士吐槽起剧情; 闲散自在得就像出生在这里; 比张嘉年还要接地气。说实话,如果忽视楚总身上的昂贵配饰; 她蹲坐在小板凳上还真像个邻家小姑娘。
“回来就傻站着; 不知道搭把手?”张雅芳见张嘉年待在原地; 立刻恨铁不成钢地训斥起来,“小楚专程过来看你,连声招呼也不打?”
张嘉年听到自己母亲对楚总的称呼,内心绝望而茫然:“……”
张嘉年:你管我老板叫“小楚”,我还能打什么招呼?
“没事,让病人回屋休息吧。”楚楚出面做和事佬,看向张嘉年,“我把礼物放你桌上了。”
张嘉年好奇地回屋,便看到颇具意义的“探病礼物”,喜提一大袋工作资料。他果然太天真了,资本家就是要将人压榨到一滴血都不留,居然还提供送工作上门的服务。
最可气的是,隔壁的张雅芳女士还在朝楚总抱怨,说张嘉年一天到晚躲在屋里假装忙工作,在家就是个翘脚大少爷,什么事情都不干。张雅芳气愤起来,就冒出乡音:“哪天把劳资整冒火了,直接掀了他娃儿的办公桌……”
楚楚好脾气地劝道:“哎呀,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张雅芳颇为赞同地点头,开始夸奖楚楚:“像你这种会干家务的都是少见!”
张嘉年:“……”
张嘉年内心呕血,张雅芳怎么不问谁才是让他加班到死的罪魁祸首?楚总可是定期家政服务的人,居然好意思攻击他生活能力低下?他哪有不做家务,明明生病在家还被赶出去买菜?
张嘉年强饮下满腹苦楚,默默地打开资料袋,开始任劳任怨地工作。楚总吸引住张雅芳的注意力,倒给他留出些空余时间,可以处理些其他事。
没过多久,楚楚便到他房间晃悠一圈,嘘寒问暖起来:“病得严重吗?”
张嘉年声音沙哑,还夹杂些许鼻音,缓缓答道:“好多了,谢谢您关心。”
张嘉年估计是生病虚弱,显得恹恹的,身穿家居服,缺乏工作时的饱满状态,甚至没法露出营业性笑容。
他忍不住咳嗽两声,像往常一样汇报:“这份光界娱乐的投资案最重要,需要您重点过目。我前两天跟您汇报过各部门的事务,琐事我会交代他们去做,您不用操心。进入合同谈判阶段的IP名单,我已经电邮给您,您可以抽空查看……”
楚楚见他打不起精神,不由心生愧疚:“没关系,这些等你病好再说。”
张嘉年无力吐槽:“……您不是专门来让我处理这些吗?”
楚楚露出关切的眼神,否认道:“不是呀,只是过来探望而已。”
张嘉年将信将疑地看着桌上的资料,不太相信楚总伪善的说辞。
楚楚见状,从资料袋底部摸出一颗糖果,放进他手中,露出安抚的笑容:“给你带份薄礼,生活太苦,吃颗糖补。”
张嘉年:“……”
张嘉年看着手心的糖果,一时无言以对。
楚楚在屋里转了一圈,如今见到正主,不由好奇地询问:“你怎么住在这里?以你的收入买房没问题吧?”
这栋破旧的居民楼看上去楼龄极长,恐怕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周围的布局也不合理,俗称老破小。楚楚刚毕业时租住过这样的房子,对这一切相当熟悉,不过考虑到张嘉年的收入,住这里就有点奇怪。
张嘉年不太愿意详谈,回答略显敷衍:“从小住着习惯了。”
“楚总如果不适应,可以早点回公司,我给您安排车。”张嘉年平静地提议。
楚楚调侃道:“那估计我比你更适应,毕竟你切个土豆都能失手。”
张雅芳趁张嘉年不在,早就将他日常丑事抖落得干净,如数家珍地说给楚楚听。
张嘉年原本还想强板着脸婉言送客,如今露出赧意,心想张雅芳女士怎么还跟自己老板说这些!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张嘉年想询问楚总何时离开,又不敢太过直接,只能委婉道:“您离开公司太久,会不会耽误重要的事情?”
楚楚大大咧咧地摊手:“对我来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嘉年:“……”真是熟悉的套路。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或许是看到楚总破天荒地择菜,张嘉年原本精准运转的大脑有些迟钝。他难得失去平时谨慎的态度,直言道:“您相比过去变了很多。”
这是他的心里话,楚总性情大变,只是日常大家碍于上下属关系不敢说。现在两人都不在特定的公司环境,只是站在家中随意聊天,气氛轻松不少,才让张嘉年放松警惕。
楚楚懒洋洋地倚着书架,她打量着书目,并未被他的话吓到,反而漫不经心地说道:“也许吧,变好还是变坏?”
张嘉年迟疑起来:“不好说。”
楚楚语重心长地教育:“这个时候请坚定地说变好,小伙子,你怎么没有一点政治敏感度?”
张嘉年:“……如果单纯评价您的幽默感,现在算变好吧。”
张嘉年其实觉得楚总脾气也变好了,但这话不能往外说,仿佛暗指老板过去脾气不好。如果是以前的楚总,断不可能看望下属,更不可能如此闲聊。
楚楚坦言:“适时的幽默感是缓和人际关系的好办法。”
张嘉年诚恳道:“我以为您根本不在乎这方面……”
楚总的行事风格难道不是“不服就干”?她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看法?
楚楚厚颜无耻道:“我在用得到你的时候,还是很重视这方面的,毕竟现在公司没你不行。”
张嘉年闻言,原本晕乎乎的大脑突然警醒,从老板的话中捕捉到一丝信息,迅速恢复往日的滴水不漏,委婉道:“您过誉了,我只是按照您的指导,配合执行一些工作。”
“你的求生欲很强啊。”楚楚看着张嘉年的下意识反应,颇感好笑,“我知道公司过去频繁的人事变动让你留下阴影,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我今天来也是想跟你说这事,以后银达的日常事务由你主管,我的工作重心会偏向其他方面。重要事务还是按流程汇报我,别的事你来拿主意。”楚楚打开天窗说亮话,她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如果想要冲击百亿目标,她绝不可能每日被琐事绊住,公司内部需要明确分工。
张嘉年早有预感,但还是感到惊愕,询问道:“您是要着手辰星影视的业务吗?”
楚楚有条有理地解释:“辰星只是其中较为重要的一环,我想做的不仅仅是影视,而是整合所有资源,覆盖影视、游戏、图书、餐饮等全行业,以IP创造为核心,形成生态产业链,打造在国际上闻名遐迩的跨国娱乐公司。人们提到齐盛就会想起房地产,但我希望未来看到银达,大家想到的是一种文化。”
“如果银达能够真正改变大众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模式,渗透进所有人的生活中,那它就能成为极具含金量的品牌,甚至超越齐盛。”楚楚望向张嘉年,认真地说道,“但这绝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到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张嘉年还是头一次见楚总如此正经,他既有些受宠若惊,又有点茫然失措。
她褪去往日满不在乎的慵懒神情,明亮的眼中满是真挚,将未来的美好蓝图娓娓道来,一番话极具煽动力,还真让人心潮澎湃。
楚楚看他愣神,开口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就想挣100亿吧?”
张嘉年老实坦白:“……不是的。”
其实他以前怀疑楚总连百亿约定都不想完成,现在居然有如此远大的理想,实在让人惊讶。
“当然,创造IP没那么容易,短期目标还是100亿。银达以后的发展方向是文化企业,我的主要工作必然会倾向打造优质内容,而财务和常规经营很可能都要交给你。”楚楚也不是贸然分工,而是参考业内多家大型影视公司,内容创造和经营执行要是混为一谈,全让一个人负责,才是不科学的工作方式。
女配原身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是极为低效的方法,将合适的工作安排给合适的人,事情才能井然有条。公司既然聘请员工,便是让他们帮助老板排忧解难,只要用人手段得当,不存在分权的问题。
上位者将权力攥得越紧,底下人越没有积极性,人只有看到一丝曙光,才有拼命创造的动力。楚楚观察张嘉年的工作许久,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今日的拜访也是出于多方面考虑。
张嘉年见楚总如此大度放权,并没有被天降大饼砸晕,反而觉得自己被推上断头台。他平日不敢妄断楚总心思,但此刻还是担忧地提醒:“……您这么做,不怕银达后续的管理出现问题么?”
张嘉年其实想问,她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自己不会监守自盗?
张嘉年心中忧虑重重,不由微微凝眉,这对他来说也是极大挑战。如果楚总未来改变主意,对此举反悔,他基本上也就凉了。伴君如伴虎,他深谙此理。
楚楚挑眉,反问道:“你觉得会出现什么问题?”
张嘉年斟酌措辞:“您过度放权,可能会助长下属的一些……”
楚楚直白问道:“你会么?”
张嘉年骤然被问,不由心情复杂。他见她神色镇定,一时难以回答:“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即使他现在回答“会”或者“不会”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不是短期的保证,而是长久的许诺,随之而来是无尽的考验。他无法预测未来,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