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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文章写完了,几个经理一看深表满意,晚上请肖一芳去望海楼吃饭。肖一芳坚持
不去。 要给她200块钱稿费,她也坚持不受。肖一芳说好了不要钱,君子一言,驷
马难追。她拒绝了下馆子吃饭,乃是上上之策,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先欠一份人情。
很快,报上发出了有关那种新产品的报道,头版,标题套红。
过了两个星期,肖一芳给这四家公司的经理都挂了电话,动听委婉地邀请他们
去报社参加座谈会,并说“备以小酌”。四位经理自是踊跃前往。这一下有分教,
只教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姜太公钩肥鱼,愿者都来上钩。
肖一芳把四位经理都请到了报社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坐下来,服务员上了菜,
上了酒,肖一芳举杯把盏,直截了当,单刀直入提出了让四家公司每家都做一个广
告。四个广告占一版,钱不多,一家出5000元。四个经理面面相觑,自是有苦难言,
却又不能拒绝。已经欠了人家一份人情,现在人家又请客,这广告跑也跑不掉了。
刚建省那会儿,人们的“免疫力”普遍地差,广告非常好拉。一般读过两年书、
能把话说清楚的女孩子,手持记者证和批文,到企业里去转一圈,都不会空手而归。
拉广告有提成,在海南广告提成高达25%~4O%,对一些热衷此道的女孩子还是有
相当诱惑力的。
年复一年,海南这地盘儿的企业一家家都被拉广告的记者们搜刮得掘地三尺,
一遍又一遍扫荡。 如此, 企业对刊登广告都不那么感兴趣了,多少都产生了一点
“免疫力”。
这样,拉广告的难度就大多了。但偏有知难而上的人。
祁云梦就是一个。她大学毕业后不久就跑到了海南。她年龄不大,点子不少。
她上岛后第一选择的职业就是进报社拉广告。祁云梦拉广告久经战阵,在老板面前
从来没有说出过“广告”、“赞助”这类字眼。她自有她的绝招。兵法三十六计,
云梦毕竟研究过一番。她号称不动则已,一动则弹无虚发。因此祁云梦被称做“神
枪手”。
她先是到战斗前沿阵地,也就是第一线,具体谈判、操作,侃、骗、吹、捧折
腾了半年。半年后,祁云梦有了实践经验,也有了理论体系。她一口气就承包了三
家报刊的广告部,租了办公室和员工宿舍,在此基础上又注册了一家广告文化公司,
正儿八经做起了广告老板。
然后具体策划。
她穿针引线把三家报刊捏成一块儿,打着他们的招牌联合搞一些诸如企业家沙
龙、企业家集会和优秀企业家评选之类的活动,还有出书,请艺术界甚至港台明星
参与海南文化活动……每一个项目她都精心策划,然后培训手下的职员去拉项目广
告。手下人谈不下来而确有戏可唱的公司老板,祁云梦亲自出马。
一年下来,祁云梦买了房子,买了海马轿车,初步有了点老板派头。
她宣称,她现在的广告公司实际上是海南省最有实力的广告公司。
第四章 金钱设的陷阱
我和青年检察官、电视剧作家燕春一同去采访海南女子劳教所。
在那栋一楼走廊和二楼阳台都布满铁栅栏的漂亮小楼与洁净的饭堂,以及规模
甚小的劳动工地之间,在灰白色高墙内宽阔平坦的场地上,在阳光和秋风的抚慰以
及绿衣管教的陪同下,我和燕春走到了这群表情雷同相貌各异的女犯之中。女子劳
教所的故事将由我和燕春以主持人的身份在这里向读者展开。
(燕春):林林十六岁,少女花蕾的年龄。刚刚劳动过的脸上浮有可爱的红晕,
令我忍不住去掠了下她盖在腮边的发丝。“快住手!”同行者大惊失色,拉我迅速
地洗手消毒,换掉了几盆的净水。然后伏在耳边说出了令世人恐惧和唾弃的传染病
症。这次,轮到我失色。
十六岁!孩子!这数字和名词无论如何无法与这亵渎人类的病症相连。
(燕飞):1978年出生的林林是这几年龄最小的犯人。她隐埋了自己的真实姓
名,却隐埋不了堕落的自己。
8月的一天,她将一陌生男人带到旅馆她的房间,350块钱成交,当场犯案。收
审时又哭又闹,说自己是“处女”。但是经不住有经验的公安人员几番讯问,只得
一一交待。一同进宫的向红梅说:“这个小小的丫头十五岁就来海南干这营生,已
经存了两万多块钱。”
她那不成表情的表情与她十六岁的年龄太不相称。她完全应该是一个趴在课桌
上用功的好孩子,她的父母却放心大胆听之任之让她“闯海南”。她关进来了,不
想让父母知道。
(燕春):进这所新建的劳教所之前,我曾许诺决不写与此有关的人与事。但
无法兑现,犹如靠近了潘多拉的盒子,让你无法回避。92%的性犯罪高比例让人触
目惊心,只需一眼,那精心设制的表格便印在了脑中。最低文化:文盲。最高文化:
高中。最小年龄:十六岁。最大年龄:四十二岁。性病患者占三分之一强。
她,1974年出生,有曾用名(出卖自己时用,这是她唯一的心计)。她刚满二
十岁,有了三岁的儿子,已为人妻为人母。
她来岛上的原因就那么简单:和丈夫吵了架。吵了架就跟随另一个男人来了海
南。她和他到海南的时间为1994年3月6日,他们住在某大厦的9号房间。五天以后,
到了3月10日, 那个男人明白无误地让她卖身为生。他从这天起搬到另一个房间,
她从这天起开始卖自己。从50元到500无不等值。十二天后,3月22日,她被扫黄工
作队抓获时,已有了2430元的积蓄。
她离家后,三岁的儿子日日啼哭,被丈夫送回了她娘家,她母亲这才知道女儿
走了。母亲卖了家中唯一的一口肥猪,跑到海南岛,在劳教所找到她时,老人已身
无分文,只好拿走了女儿卖身的积蓄。
我去看她时,正值她母亲二次来此。丰满茁壮的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线衣线裤,
憨笑着拉着母亲的胳膊不语。她高出母亲一个头。她母亲多皱的脸上仍有乐,“她
怀孕了,我不放心。”我想落泪。这位愚而不幸的女人十二天的历程不仅仅使自己
怀了个不知父姓的生命,并有了性病。我不能问太多,只问她为什么吵了一架就跑
这么远来?
“他懒,懒得像猪。不干活,天天吵。我没办法,想跑出来多挣点钱。”她说。
(燕飞):哀莫大于无知。无知与贫穷相连。精神上的贫穷比物质上的贫穷更
可怕。也许,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子来说,有一个勤快能干的丈夫便可以依附一
切——中国妇女的传统悲剧!然而丈夫又懒又靠不住,无知的她又百无所长,于是
选择了卖自己。这似乎不是向贞操观挑战或提倡性开放的问题,这属于另一种悲剧。
身上刺了黑字的阿浪是一个湖南妹子。她是一个十八岁的城市姑娘。十八岁的
阿浪几年前荒废了学业,随着人才大潮来到了海南。她来海南的原因荒唐而又可笑。
阿浪自小没了母亲,一个人跟着父亲过活,所谓的相依为命。中学生阿浪天生不喜
欢书本,对跳舞、逛街、交男朋友充满着无穷的兴趣。为此她一次次遭到严父的训
斥。她爱花钱,可父亲的工资两个人过活哪还有节余。就这样,她开始想入非非,
决定到海南开发廊去。 她离开校门也离开了家门,偷了父亲220元钱,拉上同班同
学阿金登上南行的列车。
两个女孩子刚上岛便花完了身上所有的钱。她们认识了老乡向红梅。“十万大
军过海峡”,湘军为最。像她们这种年龄的湖南妹子在海南多如群星。湖南妹子在
这儿唱歌、开发廊、拉广告、跑生意、做职员和当老板,也有人卖自己。向红梅就
是这样一个“靠自己吃饭”、“没有工作有钱花”的女子。阿浪似乎不加考虑便选
择了向红梅的路子,直至被关进劳教所。在关押了六十一名女犯的女子劳教所里,
像阿浪这样来自湖南的有二十五个。减去海南本地的五个,这里关押的湖南籍女犯
刚好是黔鄂川桂浙黑吉等七省女犯的总和。
还有一个湖南暗娼的故事。故事的女主人公叫郑建祥。不过,在这所女劳教所
里已找不到她的影子,她已走完了自己肮脏的一生到了另一个世界。那年底,郑建
祥,这个二十一岁的女子成了公安部通缉令中的人物。几乎所有的湖南女犯都知道
这个高级暗娟。郑建祥十六岁下水,猎取的目标几乎都是处长、经理一号的人物。
她醉生梦死,花天酒地。在玩弄、欺骗了许多男人并换来了数十万钞票后,竟突然
道德良心发现,想嫁个男人“从良”。不料她所选定的男人罗某是个比她更毒辣的
骗子,郑建祥雇杀手把罗某干掉,她自己也走进了罪恶深渊,在清脆的枪声里倒了
下去。
天使和魔鬼的差别在一念之间,所有堕落的女子不能全归咎于无知。在这些女
人的脑袋瓜里,难道找不到“道德”、“法律”、“纯洁”、“自爱”这类字眼吗?
(燕春):这些女孩实在是既让人同情、怜悯,又让人鄙夷、厌恶。于自己,
出卖人格和尊严;于社会,带来混乱和灾难。人们轻而易举就把她们和那些令人发
怵的病症诸如梅毒、淋病、软下疳,以及全球恐怖的艾滋病联想在一起。她们是社
会霉菌的传播者。
另一方面,那些罪恶的嫖客是她们赖以存在的依附。坏男人和坏女人只有相辅
才有相成。
(燕春):在众多的档案中,我发现了三个东北同乡。她们三个人占去了两省:
吉林、黑龙江。我坚持要见她们。
“东北姑娘值钱啊!”女管教的话充满挪揄。她告诉我这三个人在两年多前曾
在海府大道旁的一家店内同房同时做,开价1200元。
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