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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才算最合适吧?自己在中间算什么?杨念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无论是江湖谣的温柔付出,还是唐可思的天真可人,都不是她杨念晴比得上的,但南宫雪偏偏也和李游一样“没有眼光”,到头来会不会又有麻烦?
正在发呆,唐可思已经看见了她,急忙跑过来。
“杨姐姐?”略带着埋怨的声音,“李游公子他们已经送江姐姐走啦,你怎么现在才起来……”
面对这一长串谴责,杨念晴不知道怎么回答。
南宫雪截口柔声道:“喝过药了么?”
闻言,唐可思面露惭愧自责之色:“忘了姐姐正病着……”
杨念晴这才回过神,看了看南宫雪,摇头笑了:“已经喝过了,我没事,你们聊吧,我先去园子里看看……”
说着,转身就要走。
忽然间,手臂被人抓住。
万万想不到他会当着唐可思做出这般举动,杨念晴吓了一大跳,立刻着急地瞪着他,大哥,你想害死我啊?
南宫雪看着她,目中的笑意让人安心:“还早,园子里太冷,我正要去找何兄商量案子的事,不妨一起过去。”
说完,恰是时候地放开了她。
房间。
“她不是自杀,”何璧皱眉,看了看杨念晴,“她不是那样的人,何况,当初她曾说过,若有一日死心离开,必定会将老李送她的莲花图带走。”
原来她房中所挂的那幅浴水莲花图是李游送的,难怪字迹如此熟悉,难怪李游那么快就断定她不是自杀,只因为那图还好好的挂在墙上。
杨念晴沉默。
南宫雪看看她,道:“该是她认识的人。”
何璧点头:“她是习过武的。当时外面人也不少,并未听到有什么声响,那人必定是趁她没有防备时得手的。”
杨念晴道:“这么说,和冷夫人一样,凶手会武功,才有足够的速度,她们就算反应再快,也已经来不及。”
“不错。”
能令江湖谣与冷夫人毫无防备的人,不多,却也不少。看起来似有线索,其实要查起来,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半晌。
杨念晴抬头:“凶手既然是替陶门报仇,肯定和陶门有关系,只是叶夫人不肯揭穿他。”
南宫雪目光微微一动,沉吟道:“叶夫人如此聪明,自然不会轻易受制于人,况且,以何兄与李兄的大名,该没有难以解决的事……”
“她只是在维护那个凶手,”杨念晴截口道,“除了儿女,叶夫人根本没有什么亲人,能让她至死也要保护的,除了陶家的人,还会有谁?”
何璧道:“若果真是陶家的人,倒的确能让她舍命相护。”
结论出来,冷漠的脸上反倒掠起迟疑之色。
谁都知道,当年陶门因被唐惊风与柳如诬陷,惨遭灭门,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并无一个幸免,朝廷为了赶尽杀绝,每具尸体都专程请人指认过。
杨念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会不会……有人碰巧逃过了?叶夫人当初不就被陶门主先送出来了吗,说不定……”
“叶夫人不一样,”南宫雪打断她的话,“她本就不是陶家人,因此朝廷才未追究,何况唐堡主也必定会想办法保她。”
“当年率兵剿杀陶门的正是曹通判,此人热衷功名,心狠手辣,上头密旨要满门诛杀,他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抗旨的。”
说完,他又看着何璧,轻声叹了口气:“何兄是公门中人,该知道其中厉害。”
何璧默然半日,点头:“此人行事手段狠绝,绝不至留人把柄,何况当时若放走了人,便是与逆贼同谋,也要赔上自家老小性命,他又怎会如此不谨慎?”
杨念晴愣了愣,不语。
许久。
何璧忽然道:“那老狐狸如今已告老,正住在这临安城里。”
南宫雪微笑:“何兄要去拜会?”
何璧皱眉:“他当初亲自领兵剿杀陶门,凶手若果真是陶家人,只怕下一个下手对象便是他,老李他们几日里回不来,你我先去探探口风也无妨。”。
走在街道上,杨念晴觉得很有趣。她发现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反而更喜欢住在冷清僻静的地方,像楚笙寒,像南宫雪的南宫别苑,像这个曹通判。
或许,真正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反倒更向往平静。
唐可思对查案本就没什么兴趣,只要南宫雪在,哪里她都是愿意去的。意外的是,南宫雪平日里言语虽总是敷衍她,然而行走却总要将她带在身边,仿佛格外不放心得很。
杨念晴暗暗叹气。或许南宫雪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对唐可思,其实也并非如所说的那般毫无感觉。
她苦笑一下,不再多想,揣测起这个即将见面的曹通判的模样来。
“倒不必太担心他,他不但武功不坏,平日行事也谨慎得很,凡吃一杯酒一样菜都会先让人尝过再吃,家里更是保镖一堆,任何人要不知不觉害他,都不是件容易事。”
以上是何璧的介绍。
据说,这个曹通判本是武官出身,由于宋代对武将并不重视,所以才另投门路,做了通判,人道是文武兼修,陶门案发不久,便是派他负责的那次剿杀行动,而他也因为那件事得意,从此平步青云。
当然,如今他已告老,在家中颐养天年了。
他这种谨慎至极的人,自知平生树敌太多,要洗手不干,原本是绝不会让人知道去向的。好在有何璧,凭着特殊身份和那块“破牌子”,终究还是查到了他的住处,并且让他开口吐露了陶门谋逆事件的真相。
以他的地位,当初该是有机会站出来为陶门说句公道话的。
他没有。
或许在他的心里,不管谁对谁错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执行者。又或许,为了个人的前途与利益,他必须这么做。
这样一个人。
尽管杨念晴在心里揣测了许久,但真正见到曹通判时,她还是意外极了。
在她心里,曹通判应该是老当益壮、余威犹存的那类人,然而谁能想到,面前这个瘦小温和的老人,就是当年亲自勾去一百多条人命的曹通判呢?
这个矮小的老人,态度是那么温和,笑容是那么亲切,若再架上一副老花眼镜,几乎就让杨念晴将他当作那个讲授文学史的老人家了。
然而,正因为没有老花眼镜,杨念晴看到了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也立刻相信了这个事实,明白了当年他为什么不救陶家的原因。
那双眼睛又狠又亮,如同觅食的老鹰,不仅有着何璧一样的冷漠,还带着些不屑的残酷之色,只看他的眼睛,你就会觉得他在冷笑。
这样一个人,是绝不会为无关的人和事多费力气的,何况当初朝廷委以重任,正是仕途上的好机会,他怎肯白白放过?
他的声音很洪亮,开口就让杨念晴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么个瘦小的老头儿说起话来像放炮,声音比人的阵仗还大。
现在,他正拍着何璧的肩膀大笑:“果然后生可畏,前日见到牌子,老夫就知道闲了这几年,麻烦终于来了……”
一进门,他就认出了何璧。
听他毫不客气地称众人是“麻烦”,何璧也不生气,目中反倒透出一丝笑意:“麻烦不会找上害怕它的人。”
完全是江湖话,没有半点官场的客套。
曹通判满意地笑了,故意道:“此话怎讲?”
“麻烦都是能解决的,顶多抱怨几句罢了,”何璧看着他,居然幽默起来,“若果真害怕它,岂不早就让它麻烦死了,如此,晚辈找个死人又有何用。”
曹通判大笑,让众人坐。
刚坐下,便有两个小孩子跑了进来,口中叫着“祖父”,只往他怀里钻,他也笑呵呵地抱起其中一个,放在膝盖上。
这一瞬间,杨念晴又觉得他像个普通人了,一个普通的、慈祥的爷爷。
那样的笑容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完全是儿孙绕膝,共享天伦之乐才会有的满足神情,看来他洗手后,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两个下人上来将孩子抱走。
目送孙子离开,曹通判这才转向众人,叹了口气:“老夫明白你们此来所为何事,但如今,老夫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唐惊风与柳如自是报应,此案不是已经完了么?”
他看的是何璧,并没注意南宫雪,看来何璧那张老板脸虽然平时不怎么讨别人喜欢,却偏偏合了他的脾气。
何璧盯着他:“晚辈只想请教一件事,前辈可愿据实相告?”
曹通判微愣,随即笑道:“老夫如今已不在其位,你要问,自然不敢不回。”
何璧果真不客气了:“当年,陶门当真没有一个活口?”
闻言,曹通判目中精光一闪:“何出此言?”
何璧瞪着他:“事后指认尸体时,果真没有可疑之处?”
沉默。
南宫雪一直静静坐在旁边,并不多话。
终于,曹通判嗤笑一声:“老夫如今虽老,当初办事却未必输了你们,那些规矩,老夫知晓的也不比你少,上头旨意要灭门,老夫岂会如此不慎?”
说完,他也紧紧盯着何璧,一字字道:“这庇护贼子、纵容谋逆之罪,老夫是担当不起的。”
许久。
何璧看着他,缓缓点头:“晚辈冒失,前辈恕罪。”
“不送。”
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再留下来多话也没有必要了,于是众人站起来作别而出,曹通判也送了出来。
走出几步,何璧忽然停下,转身看着他:“如今江湖上复仇之事甚多,唐堡主与柳大侠已遇害,前辈须当心才是。”
他点头:“多谢。”。
叶夫人一死,所有线索几乎都是断了的。
曹通判的意思,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