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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卖给我如何。”叶兰嫣从宝珠手里拿过了帕子,从钱袋中拿了一小锭银子包裹进帕子里,抬头看那一老一少,“十文钱够不够?”
“够,够了。”总是有走过的人朝着他们看过来,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只要不是来砸摊子的,不给钱送给他们都行。
“从这儿往北大约十来日,明州那里的人挺喜欢这些杂艺的。”叶兰嫣让宝珠把包裹着银子帕子拿过去递给中年男子,“你看好了,这是买滚轮的十个铜钱。”
中年男子拿到帕子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对了,他只掀了帕子一角,确认后神情里顿闪了激动,抬起头看向叶兰嫣他们,宝珠在一旁提醒他:“数清楚了没错吧,没错的话东西我们带走了。”
颈上的喉结滚动,中年男子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声音低哑:“数清楚了。”
“那就好。”叶兰嫣点了点头,宝珠连带着松果一起拿起了滚轮,那孩子始终拉着中年男子的衣服怯怯的不敢看他们。
直到叶兰嫣他们走远了那孩子才从中年男子身后出来,拉了拉他的衣服:“爹,我们晚上住哪儿。”
“我们出城去。”中年男子把帕子塞到怀里,把地上的凳子拿起来架在小推车旁示意儿子跟上,心里打算着往后的日子。这里是不能呆了,城外几里路外就有个村子,先在那儿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去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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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集市回去,到客栈已经很晚,蝉翘在小厨房里煮好了药倒进木桶内抬过来,叶兰嫣扶着宋珏坐下,替他卷起裤子扶着浸到木桶内:“还是这样煮的药好。”
没多久屋外李刑先回来了,他去了一趟源城外,那儿官道上设置的关卡十分松散,尤其是从徽州那儿过来的,都不排查身份,只看一眼就给过了。
“平时就是如此。”
宋珏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李刑从守城的人开始说起:“这儿基本都是李家和何家的人,还有个钱家直属下来的,但平时人都不在,只是监看源城的情况,属下还在城外三四里路,关卡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有意外发现。”
“什么发现?”
“那村子挺大的,但住在里面的人却很少,村子靠山那边有一块空地,属下也是走进去才看到,那祠堂后头连着的几间屋子都大门紧闭,墙面厚实,窗开在顶上,地基还打的特别高,祠堂前头一直有三五个人守着,看起来是村民打扮,入夜后村子里也有人打灯巡逻。”
“开在上面的窗是不是看不进去里面?”
“是,像是用黑布蒙着。”
叶兰嫣和宋珏对看了眼,兵器库的可能性很低,应该是粮仓。
“源城内官府登记的只有两座粮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据叶兰嫣之前命人所查,源城小镇的里事务都是只属于徽州,所以这里不可能设立大的粮仓,而城中更不会有什么大户人家在外所设,关卡附近的村子里出现这么一座,还有人日夜看守巡逻,即便他们料错了不是粮仓也会是别的东西。
“徽州距此三五日,中间有许多村子和小镇。”宋珏命李刑带人四周看看,类似的是不是还有,“记住位置,别被人发现。”
宋珏刚说完青冬回来了,带着一身从乐坊中沾染回来的脂粉味,那李姓的男子一进了乐坊后就直奔姑娘的房间,也是有几个相熟的,找了其中一个后搂着进屋继续喝酒,在温柔乡里醉醺醺的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了。
钱家二老爷嗜酒如命,五老爷食色如命,三老爷四老爷没什么出息,钱家掌舵的是钱家大老爷,因为当大哥的铁令如山,家里的人再参差不齐也被他管的不错。
明着看钱家是徽州这儿军力掌控最大的,所以那李家的男子才敢在酒楼里这么放肆,李家如今的当家主母钱氏就是钱家嫡出的二姑奶奶,源城这儿李家能和何家并驾齐驱,全靠着钱家提携,而李姓男子这个做外甥的,对舅舅家的正事知道的不多,乱七八糟的野事儿知道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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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出去后叶兰嫣从宝珠手里接过布巾,替他擦干净了腿扶他靠在了床上,宋珏看她眉头紧锁:“想什么。”
叶兰嫣倏地抬头,半响又轻摇了摇:“时间太紧。”要让这两个人顺理成章的“犯事”被罚,这一来一去都得好几个月,皇上的身子还能撑上几个月,等他再也不能理事时这件事就又会有端倪,到时候建安城都乱起来了谁还管这儿的人有没有犯错。
直到熄灯入睡前叶兰嫣都没有回答全他的问题,五天后他们来到徽州,马车内叶兰嫣看着窗外前方偌大的萧宅牌匾,眼神微闪,转头看坐在那儿的宋珏:“你可还记得裴氏一族。”
“上周皇族。”
叶兰嫣笑了笑,视线投回那窗外的牌匾缓缓道:“没错,不过如今应该称他们为萧氏一族。”
90。090。推心置腹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宋珏的神情里难掩诧异,他知道如今大业可能还存留有些裴氏族人,也知道徽州萧氏近些时间不太安分,可若要把两者联系在一块儿,那是万万没有想到过的。
“萧氏就是裴氏?”
“没错。”叶兰嫣点点头,别说他想不透,当今皇上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倘若皇上知道,怎么可能还有前世种种,萧氏蛰伏上百年,其中迁移数次最后定居徽州,他们等的也是一个时机,等这大业朝江山气数尽了,朝堂纷乱,趁机夺位。
“上次的古道庙帝运之说。”宋珏忖思半响开口,“也是这萧氏一族的手笔。”
“先祖皇帝攻占上周皇城时宫中有不少人逃了出去,之后先祖皇帝派兵围剿清除那些上周余孽,又抓捕了许多人,此后百年的时间裴氏一族的人都在四处逃窜躲藏,谁也不知道他们当时逃出宫的是上周王的哪一个孩子。”叶兰嫣对这段过去记忆很深,“等先祖皇帝过世,子孙辈都延续了好几任,蛰伏百年后的裴氏才改名换姓,在大业朝辗转许多地方后最后留在徽州这儿,成了名门望族萧氏。”
“先祖皇帝当时彻杀的干净,就算是余下的人也不足为据。”宋珏不是不信妻子的话,而是这件事听起来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说出去的确无人会信,那都几百年过去了,如今的萧氏一族还不知道掩藏着多少令人忌惮的实力。”安然无恙的发展了百年,前世建安城那一乱,萧景铭带兵南迁,随后在徽州这里集结兵力,也是天时地利的关系,要不是建安城中几位皇子内斗不已,萧景铭这条登基之路还会走的难一些。
宋珏抬头看那黄昏下的萧氏匾额,百年沉淀的厚重感让这宅门无形添着一抹内敛,徽州城内最负盛名的并不是萧氏,而是那钱氏一族和卫氏一族,在徽州这一带,萧家的名声额外的好,好善乐施,经常开仓济粮,还在外的庄子里收容过不少流浪人。
如今要宋珏把这个萧氏和那本该消失的裴氏联系在一起,那关于十几年前古道庙内几番传出的传言,再想想自己妻子背负的那个身份,宋珏当即想到了萧景铭。
“那萧太傅一家?”
“萧景铭就是十九年前古道庙里的帝命之人,萧太傅是如今萧氏一族长房次子,萧景铭是如今萧氏族长的嫡孙。”而之所以萧太傅没有改姓,无非是为了在夺得皇位之后稳定朝局的同时让萧氏一族顺理成章的成为皇族。
“这就是他千方百计要娶你的缘由。”这几年发生的大事也就这么几件,而有关于她的,基本都和萧家有关,宋珏只要细想其中就能明白,古道庙一个传言让萧家千方百计要把这帝运之人拿捏在手中,帝命帝运不就是要合在一起才能促成大业,叶兰嫣的运包括的是她叶家嫡女背后的叶国公府,还有诸多和叶家关系紧密一荣俱荣的。
“萧家比任何人都相信古道庙的传言,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如今萧景铭就能带着萧家达成他们祖辈传下来的心愿,这预言不是真的也得是真的。”叶兰嫣可以想象坚持百年的感觉,那是到了巅峰后就要看到曙光的情形,任何人都不能将这个信念击碎。
宋珏之前因为传言的事曾派人盯过徽州萧氏,只不过当时他没把萧氏和裴氏联系在一起,只觉得这事儿蹊跷。眼下再把事儿都串起来看,这萧太傅的立场十分鲜明,二皇子是如今除了太子之外最有望继承皇位的人,想要在朝中先立足聚集威望,攀着二皇子比攀着太子要靠谱的多。
“若是让裴氏一族重夺帝位,恐怕会有一场大血洗。”江山易主,朝代更替,当初先祖皇帝打下这片江山建了大业朝的确功不可没,可那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走上去的,血洗过数家根基深厚的大姓之族,换言之如今也是一样,一旦萧景铭登基成功,死的可不仅仅是皇族而已。
叶兰嫣看着那紧闭的大门说了很多,关于古道庙,关于她查到的,还有这两年来萧家在朝中的举动。
马车内光线昏暗,宋珏抬手拉下帘子,搂着她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我知道了。”
他虽不问,她却也不想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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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萧家大门口离开,往客栈过去的路上他们还经过了徽州远负盛名的卫家,这个富到流油,钱多到能睡金床的卫家,如今再看,岂不就是萧家背后的财力来源。
入夜时,离开了一整天的李刑回来了,这几日他都在徽州附近的一些地方打探查看,四天前确认那村子里祠堂后的是粮仓后,李刑又发现了六个相同的粮仓,位置隐蔽不容易引起注意,和关卡的距离都很巧妙,而这样存放物资的仓库肯定还不止这个数。
宋珏连夜送出去几封信,夜半时叶兰嫣睡不着,披了衣服起身想去窗边站会儿,放在床沿的手被身后的人握了住。
叶兰嫣转过头看他:“吵醒你了?”
月光